“这东西寻东西靠个鼻子,但有些东西能让它破坏它们的嗅觉,只要在寻到的洞口撒上一些那样的东西,它就闻不出来了。如果别处还有,它自然会另寻了去。”风荻这么一说,白筱算是明白了。如果前面还有蓄尸点的话,它们自会往前面跑,既然他说前面没有,那就说明他已经试过,不必她再多费口舌。白筱长松了口气,又开始愁手上地图如何稳妥的交给容华。虽然这一队人都是容华的人,而古越留下的那些,也必是可靠的,但是这些人不知根底,不知能不能单身匹马安全穿过那座山。
想到这儿又开始恼起风荻,如果他早些说出来,不藏着掖着,让古越带回去,哪来这些破事。风荻见她脸色又垮了下来,已然猜到原由,虽然他知道她对他,在情字上,最是凉薄,但仍无法避免的气愤。冷哼了一声,“他是你的相好,你都没能把他认出来,岂能怨我?”这样的事又岂能随便告诉别人。白筱也知道自己恼他,恼得没道理。虽然他走这一趟是与容华谈下的。她刺他这刀,这一路上,他没少吃苦头,从头到尾没怨过她。从他带两笼子老鼠来看,活尸一事,他暗中也没少费心力。
白筱默了一阵,也没拿话顶他,过了会儿,才缓缓开口,声调竟难得的柔和,“你身上伤不大好,坐了这许久,也该歇着了。”这样一来,风荻反倒愣住了,搭不了腔,只默默的看她起身。白筱瞥眼见他并没收拾着厚被子出来,车里仍堆着前些日子盖着的薄被,下了车,寻着掌管物品的管事,叫他取了干净的厚被和褥垫给风荻送去。风荻拥着那床厚被,脸上神色不定,如果当初不那般对她,他们之间或许会是另一番景象,仰头看着车顶,呆呆出神,过了许久,慢慢闭上眼,眼内赤辣辣的烫。
自做孽,不可活。慢慢滑倒下去,说不出的疲惫和委顿……到底该如何是好……接下来十几日,只要醒着便会想起那些对她的凌辱,想到她当时绝望的眼神,浑身止不住的抖,如今绝望的不是她,而他。这时的他倒宁肯她冷脸对他,那样他对自己反而少一些恨意。十几日来,白筱不见风荻那边有任何动静,实在过于反常,起了疑心,唤了钟大夫来问过,说他伤势并没见恶化,但不知何故人迷迷糊糊,总不大精神。青儿眉头渐紧,推了推白筱,“该不是你前几日,又对他做了什么?”白筱抱着锦被将那日之事又细想了一遍,怕是问题还是出在下车前恼他,被看出来的那事上,轻叹了口气,细细的说与青儿听了。
青儿不听也罢了,听见眉头拧得更紧,“不对啊,以前你就算拿刀扎他,他也这么没皮没脸的往上贴,就算你恼他,恼得太没道理,他心里不舒服,也不该如此。该不会是又要玩什么花样?”二人面面相觑,终是得不出个结论。“一静十几天,就算要玩花样也太沉得住气了些,不大象他。”虽然他不来骚扰她是好事,但他这般反常的情形实在叫白筱放心不下。“我还是过去看看。”白筱撩了风荻的车帘,见他死气沉沉的睡在那儿,一动不动,心里陡然一惊,然想着钟大夫一日与他把两次脉,如果他有什么事,钟大夫不会不知,才略定下了心。
上了车,在他身边坐下,他也不动弹一下,车中一直没揭开过帘子透气,有些闷。白筱轻蹙了眉,挂起窗帘,放新鲜的空气进入。光线泄入,才见他枕边放着那支紫玉短笛,再看他比上次见他明显瘦了许多,眼眶也凹了下去,这副形容哪里象是钟大夫所说的,身体不见有什么不好。胸间顿时烧了把火,撩了车帘唤人寻钟大夫。风荻冰冷的手压上她按在身侧的手,“别叫,我没事,钟大夫是个好大夫。”再好的大夫如何医得了心病?钟大夫日日为他诊治,也看出他这是心病,本是要告诉白筱的,是他拦着。
这些天,他在车内不闻不问,昏昏沉沉,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去想,但又如何能不想?只要念头稍动,心脏就象要绞碎一般,人恍恍忽忽的,几日下来便落了形。钟大夫见他如此,才给他下了些镇神的药物,令他可以多些时间处于昏睡状态,这样才算勉强撑了这些天。白筱上车,他不是不知,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她。想不好,便暂时不见的好。想她坐一阵自会离去。直到见她误会钟大夫,才不得不出声阻止。白筱疑惑的重新坐了回来,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只是微微有些凉,并没什么异样,“你到底是怎么了?”风荻眼皮微动,还没睁开,眼角已经斜斜飞上,慢慢睁了眼,斜睨向她,竟是往日的那股放荡,“你知道我身边从来不少美人,这一路上无美人相伴,闷的!”如果换成十几日前,他这么说,白筱自是信的,但这时听着,却是另有一番想法,缩回被他压着的手,“你用不着拿话来堵我,你这样下去,就算腿伤好了,身体也定然大虚,到时只怕……”风荻将手慢慢握了拳,掌心还能感到她手上肌肤的滑腻,翻了个身,眸子里邪意又现,“如果你担心我下不去,就大不必担心,无论如何都下得去,就算一头栽下去,也是能下去的。
”容华怕他腿上的伤不好,是担心他上不来。白筱胸口中即时堵住,“是我有求于你,但并不想你因此而送掉性命。”风荻半眯着眼,看了她一阵,胸口更闷痛不堪,甚至想再对她做点什么,让她继续以啊恶劣的态度对他,或许那样心里会好过些。将手掌握了又握,有了那些支零破碎的记忆,对她竟做不出那事了,越加的恨自己,恨自己那时的畜牲之行,又恨自己再的没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