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礼连忙拉着胤禄跪倒在地,向上叩头道:“请皇阿玛息怒,十六哥是因为太过担心十八弟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还请皇阿玛恕罪。”
“皇阿玛,您不要责怪十六哥,好不好?”躺在床上的胤祄突然出声求情。
康熙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对着胤祄微微笑了笑,抬手示意胤禄与胤礼起身。心里膨胀的怒气就如滚雪球一般在一点一点的扩大,胤禄的一句话刚好说在他的痛处,一个对自己的兄弟都如此冷漠无情的皇太子,将来真的能够以“仁孝治天下”吗?
由于胤祄还没有完全痊愈,所以康熙决定终止行猎提前返回京城,可是返京的途中胤祄的病情却又再度恶化。病势来得又凶又猛,持续的高烧不退终于还是要了他的小命。
康熙悲痛异常,一连数日都脸色阴郁,只要一见到胤礽便明说暗讽的责备他毫无兄弟情意,不足堪当大任。
自从索额图势败后,胤礽一直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他恨透了现在的这种生活,厌倦了由始至终都被父亲死死压制的愤懑感觉。每日里小心翼翼的观察皇阿玛的脸色,每日里小心翼翼的揣测皇阿玛的心思,可是到头来不过因为他没有对老十八嘘寒问暖,皇阿玛便认为自己不足堪当大任。他真是越想越气,一腔怒火不知该如何去发泄,脚步猛地一停,跟在身后的小太监收步不及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身上。胤礽的脸色一寒,眼眸里几乎喷出火来,一把抽出袖子里的鞭子,狠狠的向小太监的身上抽去。
哀嚎、求饶的声音应和着一下下脆响的皮鞭声远远的传出去,仿佛带着凄厉的回声,震颤得树上的枝叶也跟着心惊胆战的飘落。
夜,静谧得异常诡异,天上的月亮被急速流走的云骤遮骤现,晕黄的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竟如一颗巨大无比的星辰。只是这样的月色让人太过不安,让人太过凄惶,看着它总觉得似乎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胤祥的目光定在月亮上,望着它就仿佛看到了听月与思飞。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胤禄和胤礼,目光又转回了月亮上。今夜轮到他当值,可这两个小鬼却一定要跟着自己。自从十八弟夭折后,皇阿玛一直都很难过,而皇太子也每日不停的制造一些麻烦,不是鞭打身边的奴才就是鞭打随行的大臣。他觉得有些厌倦和腻烦,这里的日子让人压抑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真的很想抛开所有的一切,马上回到听月和女儿的身边去。
“谁?”胤禄眼尖,一眼瞧见御帐外鬼鬼祟祟的身影,立时大呼出声。
那人影显然被吓了一跳,提起衣摆慌不择路的拔腿就跑。
胤祥浓眉一皱,大步追了上去,胤禄与胤礼也紧随其后。三个人围追阻截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那人按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皇上的寝帐外窥望,说,你有何居心?”胤禄一边大声叱问着,一边用力的翻过那人的身子。借着月光,三人仔细望去,都不禁有些怔忪。眼前这个被吓得浑身发抖、畏缩胆怯的人居然是皇太子胤礽!
巡逻的兵士听到响动也都迅速的围拢了上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无不惊骇得目瞪口呆。
胤禄心里一直窝着火,这会儿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天大的机会,站起了身,他朗声对围上来的兵士道:“皇太子偷窥皇上寝帐意图不轨,快将其押送至皇上跟前。”
兵士们面面相觑,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却听胤禄一声怒吼:“还等什么?难道连你们也跟着造反了不成?”一句造反吓得这些兵士不敢再有任何的犹豫,抓起惊魂未定的皇太子便向康熙的御帐走去。
胤礼本想上前阻拦,不过转头看向十三哥,却见他似乎并不反对胤禄的做法,想了想,自己便没有再做声。
……
十三阿哥府的大门外,一个俏丽的身影正翘首企盼着,粉红色的旗装,白色的围领,墨色的乌发梳成俊俏的小两把头,与衣裳一色的水仙斜插在髻下,映得一张如玉如兰的面容脱俗出尘,娇而不妖,媚而不冶。
“福晋,”惜蕊从门里跨步走了出来,有些担忧的说,“您都在这儿等了快两个时辰了。太阳这么大、这么烈,咱们还是进厅里去等吧。要是爷看到您顶着日头在这里等他,他一定会生气的。”
“思飞醒了吗?”听月不理会惜蕊的唠叨,自顾自的问。
惜蕊微微一怔,知道劝不了福晋,只好陪在她身后,答道:“已经醒了,铃铛正在照顾着小格格。”
不再做声,听月的眼睛一直望着眼前的横街。消息传回京里,十八阿哥夭折了,皇太子被羁押了起来,康熙在路上昏倒……这一连串的消息就好似一颗颗炮弹,轰得紫禁城都在微微的摇晃。
皇上既然已经回宫,那么胤祥也就该跟着回来了。她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回府,她不敢派人去打听,却也无法在府中安然的坐等。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好似也在这炎炎夏日里发了酵,急速膨胀得令她坐立不安。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总是萦绕着自己,不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她就无法放下心来。
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听得出马儿奔驰得很急、很快,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嗓子里像是被忽然塞进了一块生铁,连吞咽口水都变得疼痛难忍。马蹄声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跟着跳得越来越快。不自觉的探过头去努力的张望着,她只期望着这一次不会让她再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