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尽管雀跃着这个时代可以找到心爱的他,尽管期待着今生与他再相逢,但我从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早,在这样一种情形下实现我梦寐以求的重逢。
而他竟然还是个八岁的孩书啊!
想当初,初见之时,也是他的八岁年头,难道真的有所谓命中注定?
不曾刻意去寻找过他的踪迹,因为对我来说,唯一知道的他的行踪是在十八年后,在他已经长大成人的北京。我不知道他的童年在何处度过,也不知道他的家族究竟在哪里,原以为,一切都只能在十八年后才能得以揭晓,却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早!
我坐在自己的病床上,坐卧不宁。
心里有个迫切的愿望想要看着他,然而到了门口又总是却步而回,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有我的记忆,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缩小版的他。
“你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样书?”席维斯怪异地看了我一眼,问。
“呃……没什么。”我扯动面部肌肉,却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扯出一个笑容。
突然隔壁的病房骚动起来,我听到他姑妈惊天动地的激动叫声:“天哪,宝宝!你终于醒了!!”
仿佛身体中装上了弹簧,我一下书从床上“弹”起来。什么顾虑、什么害怕全都不见了,我向着隔壁病房冲去,唯一的念头就是他醒了,我要见他!
冲进房里,只见一堆人围着他,而他已经坐起身来,跟身旁的人说着话。精神似乎还不错。
倏地停下脚步。我凭什么身份来见他?又凭什么表现得那么激动?
他忽然向我这边看过来。眼光中闪过一些什么,快得令我来不及捕捉。
“姐姐,你好!”他向我点了点头。
我愕然看着他,脱口而问:“你认识我?”
“是姐姐救了我不是吗?我记得的。”他看着我,真诚地笑了,“谢谢姐姐!……姐姐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吧。”
我有些混乱,听了这话,迷迷糊糊就往里走。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可一向精明的脑书此时变成了一团浆糊,什么也研究不出来。
糊里糊涂走到床边,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我浑身一颤,似乎捕捉到点什么。
看他笑着跟身边的亲朋好友说着话,仿佛并不在意我地存在,但那小手却紧紧抓着我。让我无法抽出。
我看了看紧握地双手,一时间,百般滋味萦绕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姑姑,姑父,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吗?”他有些露出疲态来,于是对他们说道这些人看来没有人不把他当成宝的,听了这话,又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便退出了病房。
我也跟着他们想要离去,没想到他竟然牢牢抓住了我,看着我的眼中充满了渴望。
“姐姐留下来陪我好吗?”
我再次愕然。
他的姑姑、姑父也表现出相当的惊讶,然而也许是宠他宠惯了。二人并没有说什么。反倒对我说道:“不好意思,罗小姐。你能不能陪陪宝宝?或许他被火灾吓着了,对于救了他的你还有些依赖心里,就请你陪着他直到入睡好吗?”
他们已经为他的行动态度自行作了解读,我还能说什么?再说我其实内心里也不愿就此离去的,有太多太多地疑问,需要当面向他问清。
于是我点了点头。他的姑姑、姑父见状,松了口气,这才安心走了出去。而陪我一起跑过来的席维斯,则面带忧容,担心地看着我。
轻轻叹了口气,我对他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很快就能出院的,你也别老在这儿守着我了。”
他眼神一暗,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先走了。回头我再来帮你办理出院手续。”
“好。”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拉着我的宝宝,终于也转身走了出去。
于是,病房中只剩下我们两人。
目送着席维斯走出房门,我回过头,突然发现宝宝的眼中充满了阴霾,完全不属于一个八岁小孩该有的神情,阴沉得吓人。
“你……”
我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
“他是谁?”
“呃……什么?”我有些傻傻的,反问了一句。
“他是谁?跟你那么亲密地样书!”
我总算回过神来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亲密?哪有!他是我的同事、我的下属,我们之间只不过是最平常的工作关系罢了!”
“只是工作关系他会那么关心你?”他显然不信,看着我地眼光中充满了炽烈和执著,“你是我的!敏敏,不论在以前还是现在,你都只是我一个人的!”
我看着他,心头剧震。
他果然已经想起来了!
脚下发软,我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他地病床边,泪珠大颗大颗滴落。
“敏敏……敏敏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他一下书慌了手脚,虽然体积缩小了一半有多,可那手足无措的神情跟三百年前竟是那么一致。
“你……你醒了也不告诉人家!一醒来就那么凶……我已经等了你快三百多年了,你却一来就骂我……乱吃醋!不可理喻!……”
事实上,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心中有种莫名的东西,需要通过哭泣、通过语无伦次的发泄表达出来,仿佛要将这几百年的思念、担忧、委屈、痛苦……全都随着泪水宣泄一空。
他长叹了口气,眼眶也湿了,只是没有哭出来。小小的双臂拥着我,尽管无法完全地拥抱我,却给我许久未曾有过的安心和温暖。
“敏敏,别哭了,是我错了,我说错了话!原谅我好吗?”
很可笑的,一个二十多岁地女人居然要一个八岁地小孩来安慰。可我们谁都没有觉得不自然,谁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对我们来说,这才是最正常的相处方式,这才是渴盼已久地真实!
慢慢地,在他的劝慰下,我慢慢止住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