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微风,本是良辰美景。
然而薛宝琴实在开心不起来。
贾元春刚刚又在用哥哥威胁自己了。哼,这个传言中温柔美丽的皇妃,根本就是一蛇蝎美人。
这些日子,苦楚自己吃得太多了。宫女、嬷嬷、还有这个贾贤妃,似乎每个人把敲打自己当做家常便饭,手段多种多样,自己·····有些麻木了。
那幅画怎么样了?皇上能看出端倪来吗?
唉!皇上认识那花儿,也未必想到别处······他哪里会想到,威严尊贵的皇宫里,有个小宫女时刻想着出宫和兄长团圆呢?
仰望星空,薛宝琴眼前模糊一片,父母兄长慈爱的容颜却是愈加的清晰。
同一片夜空下,阮语接到了侍寝通知,被一乘小轿抬到清溪书屋。
贾元春和甄凤珠的帕子报废N条。畅春园里,若干女人几乎咬碎了银牙。
六月初八,天气凉爽。
一向睡到早晨六、七点才醒的唐果,破天荒和皇帝同时起床了。
打着呵欠爬起来,眼睛半睁半闭,摸摸索索的开始穿衣。
皇帝笑她:“今儿要去探视敏妃?我们果儿真很有诚意啊!起了多大的早!”
“您过奖······”唐果又打个呵欠,盘扣扣得七扭八歪。
“真是!”皇帝捞过老婆,把她扣错的扣子重新弄好。
“谢谢夫君大人。盘扣真不大好扣,很思念拉链啊······唐果傻笑,抱着人家脖子,在人家脸上亲一口。
皇帝摇头,“小妖精!行了,里衣穿好了,我叫人讲来了!”
“呵呵······好啊。”
俩人洗漱完毕,唐果才算是完全清醒。
四点起床,忒早了!
用十分敬仰的目光瞄瞄皇帝,“夫君啊,你太厉害了!十年如一日的早起,您是强人!”
皇帝斜她一眼:"这还是晚的呢!”
唐果贼笑:“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不就是不小心说错话了吗?小心眼!还有--“亲爱的!那啥······可是俩人的事!我一个人做不来!"“哦······”皇帝拖着长音,特有风情的扫了老婆一眼。“为夫会一直记得,果儿曾经说过······”
“停!是我错!”唐果脸红。
老家伙!终于让你赢了一局!
好在这会儿跟前儿没别人,万幸!唐果拍拍脸,镇定,镇定!早晚咱得扳回这局!
皇帝微笑,小妖精!你夫君等着你的后招,乐意奉陪!
夫妻俩这里喝着水,正调情斗嘴,门外灵芝来请俩人去用早膳。
美食最能安慰唐果,那点儿小郁闷不一会儿就飞没了。看着老婆食欲好的样子,皇帝胃口大开,跟着一起美美的吃了顿早饭。
两口子吃完饭,小坐一会儿,皇帝便赶他那六点钟的御门听政去了。
走出梨花院落,登上御辇,柔情与温馨慢慢褪去。皇帝又是那个神祗般俯视苍生的帝王了。
小德子跟随皇帝时间久了,偶尔也会迷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皇上主子呢?
在唐佳夫人面前,皇上那眼神,温柔得像要出太水儿似地。说话儿是另一个动静,别人听不听得出来,咱家不知道,咱家却分得清清的,声音里头带着高兴,啥时候都是轻松欢快的。
别的时候,皇上完全是另一个人。即使笑着说话,眼里的神气儿也是高贵中带着疏离;声音里头,总有让人敬畏的东西。那是啥呢?
咱家说不清楚······咱家只知道,王公大臣也好,皇子娘娘也罢,心里头没有不怕皇上的。
可也是,皇上的谋略手段谁也比不上。唉!要没这谋略手段,皇上还不让人吃了?那些人哪!哪个都不是省油灯······“小德子!”皇帝下了御辇,唤道。
“奴才在!小德子飞速回魂儿,躬身应一声,跟到皇帝身后。
“将复选秀女名册给唐佳夫人送一份:再有,吩咐常五他们,稍微放宽些,让那些个想要传递的动起来。另外,挑些东西赏赐给阮氏。”
“是。”
“皇上临朝!”
王朝的高官显贵们连忙各就各位。
戴上完美的面具,帝王和臣属们迎来了新的一天。
早上七点左右,唐果出发去敏妃住处。
敏妃的病好多了,不过每日必会在早晨三点多醒来之后便难以入睡,据说是肺经有疾的缘故。
想起敏妃这次病重的原因,唐果心情有点儿沉重。
和皇帝的对话犹在耳边:“果儿还记得那年在弘德殿书房你睡熟之后突然惊醒的事吗?”
“记得啊,当时仿佛有人在一边看着我,很吓人的。怎么了?查到是是谁了?”
皇帝冷笑:"没谁。那是一种香料的作用,能让人惊悸。”
“惊悸?”
“嗯。那种香料和皂角极为相似,混在其中很难辨别。讲衣服时便能沾染上了。果儿估计是有梨树精魄护体,反应最快,所以不受其害。否则,时间久了,难免不疑神疑鬼。恐伤肾,肾乃先天之本,肾经持续受伤,人能活得久么!况且,老是一惊一乍的,让别人怎么看?谁喜欢接近疯子?“皇帝从唐果受惊那一天开始查这事,顺藤摸瓜终干查出些眉目。
皇帝的手下查到伪皂角出自内务府刘家,密审了主要经手人,查明了使用次数和去向。毓庆宫、梨花院落、承乾宫、永寿宫等处都被使用过。
但主谋是谁,尚未查到。那几个高位的妃子嫌疑很大。
尽管皇帝曾做过那么个梦,但梦里见到的东西比较片面,并非事无巨细、面面俱到。而且现实大不相同,不是什么事都能从梦中找答案。
皇帝自有他的骄傲,除了必要吸取的经验教训,他从不依靠那个梦来解决问题。
敏妃这次突然发病,就是因为伪皂角。皇帝判断,是她的地位挡了别人的路,也可能是阴谋里的一环,与皇位争夺有关。
敏妃心肾不足,最忌惊恐。这伪皂角简直就是要她命的毒药,心肾肝肺脾各个经脉都出了问题,吃不下,睡不着,一度病危。幸好及早清除了隐患,又用上了百草果实这样的强力解毒护心药物,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唐果微微叹口气,宫里的阴谋,大概永不停息。
深呼吸,瞧瞧园中景色,唐果换上好心情。
探病嘛,哪能带着一肚子心事去?
还是走快些,午时之前,敏妃便休息了,别占用人家睡眠时间。
她出来的早,遇到的人便少了,没像每回那样。
但那么长一段路,总会遇见些人的,比如,阮美人。
阮美人坐着小轿出来的,见唐果一行人走过来,忙停轿,阮美人下来退在一边等着。
待唐果走近,际美人羞答答、娇弱弱的被人扶着,飘飘下拜。
“奴婢给唐佳夫人请安。”
唐果叫起,并不停留,走过去了。
走出有一段距离,唐果回过味儿来,这软美人今儿好像更软了······发型也变了,垂了一条流苏下来,很有韵味啊!
一条流苏!
这个······呵呵,,,惊悚啊!
唐果这样的另类不算,宫中女人的头饰讲究多多。一般宫女啥头饰也不准戴;挂一条流苏,表示被皇帝“幸”过,但没有名分;有名有份的,挂两条流苏。
人各有路,求啥得啥。
晃晃脑袋,唐果把这些事抛开。
敏妃瘦多了,精神倒还好。唐果和她说了些话,问问饮食起居,便告辞离开。
畅春园里,女人们暗流涌动。
皇上接连翻牌子,这是好事,说明唐佳氏那个狐狸精越来越不能拴住皇上了。接下来,大家伙儿各凭本事吧!
一日下来,谁也没等到翻牌子,只贾元春身边的一个宫女被太监请走了。贾元春因此被若干人诅咒N次。
薛宝琴被领到清溪书屋,有人告知她今晚侍寝,照例是要洗澡之后裹成粽子背去的。
薛宝琴死活不愿。跪在地上,请求面见皇上。
小德子道:“薛姑娘,一边是荣华富贵,一边是逆君之罪,你想好了?”
薛宝琴道:“谢公公提醒,奴婢不敢妄想荣华富贵。奴嫂只求见皇上一面。”
小德子微微点头:是个明白人。
提心吊胆的被带到一处所在,薛宝琴按照指示跪下磕头。
“薛氏,你见朕何事?”
薛宝琴不敢抬头,叩首回道:“回陛下的话,奴婢有冤情上达天听!”
“说来听听。”
薛宝琴遂把梅家陷害薛蝌、贾家威逼自己入宫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既然你有冤情,换个身份岂不是更容易伸冤?一个小小宫女,妄图告倒堂堂二品妃子和四品翰林,未免太异想天开了。”皇帝淡淡道。
“回陛下,奴婢本是草野女子,能进得宫来,全是贾家行那欺君之事的结果。奴婢倘若将错就错,有何面目再提伸冤之事?奴婢存民间常听人说起,当今圣上,乃是少见的有道明君,故而斗胆上陈冤情。
奴婢只求皇上还奴婢兄长一个公道。”
“公道?薛氏,你口口声声说冤枉,你可有证据?”
“回陛下,有。奴婢的兄长将证据藏在城外龙华寺。”
“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薛宝琴冷汗淋漓的被带出去,走到外面冷风一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有宫女过来扶了她,到一处偏房坐了,给她端来一碗茶。
薛宝琴喝了,道了谢。见那宫女神色和蔼,薛尝琴小心问道:
“这位姐姐,我······”
那宫女抿嘴一笑:“薛姑娘今晚安心在这儿休息吧。不用怕,你的冤案皇上接了。”
薛宝琴一呆,神情愣愣的,“这是场梦吗?”
“哪来的梦?是你走对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