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来到葛尔丹面前,跪下道:“参见汗王,幸不辱命。刚才一役,虽未能彻底击败清军,但至少令清军损失六七千人,而我们自己的损失不足三千。”
他的话令葛尔丹极为惊讶,原想着这次偷袭能够杀掉一两千敌人便不错了,没想到弘时一张口就是六七千,要知道他带去的,可仅仅只有五千人。
跟在葛尔丹身后的一位将军闻言冷笑道:“前锋,汗王面前可容不得你信口雌黄,六七千……哼,你怎么不说六七万。”
弘时抬头,面无表情地道:“将军这么说,就是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了?”
将军毫不客气地道:“日间你被雍正打得那么惨,如今一转眼又将敌营说的任你来去一般,你要汗王与本将军如何相信?还是说清军愚蠢的任你轰火炮?”
见弘时看向自己,葛尔丹道:“你就将刚才的事仔细说说,本王也很想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以不到一半的代价,杀了清军那么多人。”
“是。”虽然葛尔丹说得很好听,但弘时又岂会听不出他的话中的怀疑,不过他也不打算隐瞒,当下将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当听得他利用自己的士兵做饵,将清兵引出营地,然后用火炮无差别攻击时,葛尔丹当即变了颜色,那几千士兵,与其说是被清军杀死的,倒不如说是被弘时的火炮杀死的。
一直不曾说话的阿里默听到此处,哪里还忍得住,厉声道:“弘时,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残害自己的士兵。”
“将军,我不是大胆,而是做了应做之事,我们虽然死了两三千人,但清军的损失远比我们大得多,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你不必再多加狡辩。”说罢,阿里默朝葛尔丹拱手道:“汗王,弘时故意杀死我们的士兵,罪不可恕,属下恳请汗王将他五马分尸,以慰众将士在天之灵!”
弘时连忙道:“汗王,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与准葛尔,并无私心,更无恶意,若汗王因此而要杀我,我不服。”
葛尔丹微眯了双眼有,冷声道:“但你杀了那么多自己人是事实,本王的士兵从来都是与敌人激战而死,从未有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过,除非……你不是自己人。”
弘时迎着他不善的目光道:“敢问汗王一句,雍正之前派人偷袭,还有日前的交战,为何可以赢?”
葛尔丹被他问的一怔,旋即想了起来,胤禛之所以两次得胜,皆是用了自己的士兵做饵,以小博大,与弘时这次做的一模一样。
虽然葛尔丹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经给了弘时答案,“汗王,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一定要在两天之内打败胤禛,夺得他的粮食,否则输得就是咱们。在中原,有一句话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汗王连这点心肠都狠不下的话,那这场仗……不打也罢,因为就算打了,您也一定会输给雍正。”
阿里默听得他这么说,当即喝斥道:“大胆,你竟敢对汗王不敬!”
葛尔丹抬手道:“行了,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场仗,本王输不得。既然上了战场,就是已经有了丢掉性命的觉悟。”他抬手阻止想要说话的阿里默,随即对弘时道:“不过,你确实是够不择手段的。”
“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想帮汗王赢得这场仗,如此狠毒的手段,我也不想做,一切都是雍正逼得,除非汗王愿意输给胤禛。”
这句话令葛尔丹脸皮一阵抽搐,随即道:“还剩下两天的时间,下一战,一定要赢,而且是大胜,你可以做到吗?”
“汗王有命,弘时必定会为您做到!”弘时明白,葛尔丹这是默认了他的做法,准备再给他领兵上战场的机会。
“好,还有两天的时间,希望你不要再让本王失望。”说完这句话,葛尔丹转身入营。被切断了后路的葛尔丹对胜利的渴望已经超越了一切,又或者他自觉可以控制住一切,所以忽略了一些致命的东西。
默默站在四周的准葛尔将士眼中充斥着恐惧与慌张,他们当中有不少人是多次跟随葛尔丹东征西战的人,知道在战场上随时会死亡的道理。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甘心被人当成诱饵,然后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人杀死。
若葛尔丹当场处死弘时还好,可是葛尔丹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让弘时再次领兵,这无疑加大了他们心中的恐惧,也从此埋下了军心不稳的隐患。
说到底,他们来此处是来掠夺的,并不是来送死的,没有像清兵那样誓死的决心。单从这一点来说,葛尔丹无疑是输了。
翌日,弘时并没有开战,而此时粮食已经只够再支撑一天了,士兵们开始出现不安的情绪,一旦粮食断绝,他们可就要挨饿了,这个样子还要如何打仗。如此一直到第二天,弘时将全军十几万人召集在一起,大声道:“今日,是咱们唯一还能吃饱肚子的一天,过了今日,将不会再有一颗粮食可食,如果你们不想被活活饿死,就将清兵的粮食去给抢过来,然后攻入京城,去夺得属于我们的胜利!”
士兵们虽然对弘时之前的做法颇为不满,但事关自己生死,没有一个人愿意失败,所以不管怎样,这一战他们都会拼尽全力,不为准葛尔,不为他们的汗王,只为自己。
在弘时列阵的时候,大清这边也将所有能用的兵力全部召集起来,严阵以待。这两日胤禛虽然卧病在床,但仍是苦思着行军布阵之法,因为弘时的存在,原本惯用的那些阵法都不能用了,只能另想奇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