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让开!”这句话令凌若惊慌不已,赶紧道:“皇上……”话还没出口,胤禛已是道:“放心,朕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若儿,相信朕可好?”
迎着胤禛认真至极的目光,凌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命士兵尽皆退开,连索里也被她唤到了旁边,剩下胤禛与骑在马背上的弘时针锋相对。
弓弦几乎在同一时刻放开,四枝利箭飞速射出,在空中相遇,“叮叮”两声后,胤禛的两枝箭被击落在地,而弘时的箭只被击落了一枝,另一枝快如闪电地向胤禛的胸口射去。
此时,想再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凌若只来得及将自己的身子挡在胤禛身前,然下一刻,她便被胤禛用力推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枝箭射向胤禛的胸口。
她怔怔地看着这一切,整个人天旋地转,她知道,胤禛早晚会走,就算没有这场仗,他也撑不了多少,可是当这一切真实来临时,她仍然感觉无法接受。
马背上,看到这一幕的弘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轻声道:“皇阿玛,您老了,老到已经不是我的对手。安心的去死吧,大清江山,我会替你掌管。”
“皇上!皇上!”索里反应过来急急扶住捂着胸口的胤禛,慌声道:“太医!太医!”
胤禛神色痛苦地摇头,轻声道:“传朕命令下去,撤离这里,立刻撤离!撤离时让他们想办法掩护一些人去粮仓取粮。”
索里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但还是以最短的时间内将胤禛的命令传了下来,让所有士兵撤离逃走,至于胤禛也早被士兵抬了撤离。
原本三四万的士兵,在撤离时,仅仅剩下一万余人,还有不少在准葛尔追来时杀死。在这段时间,凌若都如行尸走肉,让她奔就奔,让她走就走,不哭也不闹,哪怕被地上的石头绊倒,也只是爬起来继续奔,连声痛也不喊。这一路上,她都紧紧抓着胤禛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
准葛尔士兵在追了一日一夜后,终归还是失去了清军的踪迹,对此,弘时并没有太紧张,那一万残兵败将,根本闹不出什么花样来,至于胤禛,先是被毒箭所伤,之后又被他射中了胸口,必死无疑,说不定在他们奔逃的途中就已经死了。
“将军,属下将方圆十里都搜遍了,没找到清军的踪迹。”士兵话音刚落,阿里默便厉声道:“方圆十里没有,就搜五十里,一百里,一定要将他们给本将军找出来,本将军要将雍正碎尸万段,以报汗王之仇!”
暗卫袭击雍正的时候,正是葛尔丹中箭的时候,阿里默等人全副心思皆在葛尔丹身上,根本没留意到胤禛这边,皆认定是胤禛使诡计刺杀了葛尔丹。
“将军稍安勿燥。”弘时话刚出口,阿里默便回过头来,恨声道:“汗王被雍正那个卑鄙小人杀死,你还要本将军稍安勿燥,弘时,你信不信本将军现在就杀了你。如今汗王不在,可没人保得了你。”
弘时摘下面具道:“将军以为雍正中了一箭还能活着吗?”
阿里默抿一抿唇,冷声道:“就算是这样,也必须活见人,死见尸。”
“将军,我知道汗王的死令您还有诸位将士都很难过,但将军以为我就不难过吗?虽然我不是准葛尔人,跟随汗王也才不到五年,但汗王对我的信任还有知遇之恩,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而我也一直心怀感恩,若非如此,我刚才不会毫不犹豫地挡在汗王身前。”
听到这里,阿里默冰冷的脸色缓和了稍许,随即道:“既是这样,你更应该杀了雍正与所有的清军,为汗王报仇雪恨!”
弘时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想,但他们如今已经跑远了,真要按将军说的,搜遍方圆五十里,一百里,得用多少时间,更不要说如今天色已经黑了。而且……将军不要忘了,我们的将士激战一天,如今都已经饿了,难道您要他们饿着肚子搜索清军吗?”见阿里默等人不说话,他又道:“所以我们如今首先要做的,是将清军的粮食去给夺来,然后攻入京城,完成汗王的遗愿,相信这也是汗王最希望我们做的!”
阿里默没有说话,许久,一位副将咬牙切齿地道:“他说的没错,雍正乃是一个病秧子,如今又中了箭根本活不长,与其这样漫无目的地搜寻,还不如取了粮草与战马后,即刻攻入京城。”
在他之后,其余几位将军也纷纷同意这个说法,只剩下阿里默一直没开口,一时间目光皆集中在他身上,等着他发话。
阿里默在挣扎半晌后,终于咬牙道:“好,回去,休整一夜后,立刻攻入京城,本将军要让大清那些贱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赶到清军营后,此处已经空无一人,弘时领人直奔位于后方的粮仓,发现此处粮食有被取用过的痕迹,剩下的并不多,约摸够他们剩下的士兵吃个四五天。
对此,弘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人将粮食搬回去,大家一起吃顿饱的,然后明日全速行军,攻入京城。
阿里默等人将葛尔丹的尸体放在他原先所住的营帐中,说要等攻陷京城后,一并带入京城,让葛尔丹在天之灵看到中原归准葛尔所有的那一刻。因为不论是谁,都无法阖上葛尔丹的双眼,他们皆以为是葛尔丹遗愿未了之故,也亏得如今天气寒冷,放个几天并不会有事。
夜深之时,弘时独自来到葛尔丹尸体所在的营中,因为里面点了蜡烛之故,并不暗,令弘时可以清晰看到葛尔丹大睁的双目还有扭曲狰狞的表情。
这一切,莫说是在深夜里,就算是白天看到也会觉得阴森恐怖,然弘时却没有丝毫害怕之意,反而俯身在那尸体的耳边轻声道:“汗王,你一直费尽心机的防备我,可最终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不过你可别怪我,大清是爱新觉罗一族的天下,就算我再怎么混帐,也不可能为了报仇,而将它交给你。说穿了,你只是我用来复仇与夺取天下的棋子,可笑你不仅不自知,还一直想要杀我。”说到这里,他轻抚着缠在手上的纱布,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我是故意受伤的,否则凭那允祁怎么可能伤得了我。只是我若不受伤,就无法哄你上战场,然后设局杀你。从始至终,我要杀的就不仅仅是雍正,还有你,因为唯有你死了,你的那些将士才会完全受我控制,我让他们往东就往东,我让他们往西就往西。不要怪我,要怪,你怪你自己太蠢,被我当了棋子还不自知。等到明日天一亮,你的那些士兵就会进攻京城,但是他们注定没机会踏入京城一步,所有人,都会被消灭在城外。葛尔丹,你若是不信就看着吧,很快……他们就会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