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掌管京城军机安危,又兼任九门提督,他入宫同时也奏禀了京城此时情况,京中各处均有不同程度房屋倒塌,幸而当时地震时不是夜深时,百姓都还醒着,一感觉地震立刻跑到屋外,而京城离通州尚有一段距离,没有像通州、三河、平谷那一带那么严重,死亡人数初步估计应百余人左右。
就商议途中,又有一次明显震感,不过此次时间极短,没有造成什么破坏。一个时辰后,商议有了结果,自步军统领衙门、键锐营、丰台大营中抽调军士五千,前往通州抢灾救人,务必要短时间内将困里面人救出来,此事交由怡亲王允祥与廉亲王允禩一道负责。另,发内帑银十万两,赈恤灾民,再号召官绅富民捐资助赈。
接下来几日,陆续又有消息传来,受灾果然不止京城一带,范围波及九省,直隶、山西、河南、山东、陕西、盛京、江南、甘肃、广东共计一百六十五个州县均遭到地震破坏,不过论情况,是通州一带为严重。
五千兵士行到离通州还有十里时被阻拦道上,一条唯一官道就像马三说那样,被从山上滚下巨石挡那里,非人力所能抬动,无计可施之下,还是允祥想出了法子,用炸药将巨石炸开,然后再分别清理。
同时凌若与年氏一道也将宫中受灾情况统计完全,房屋倒塌损毁两千余间,死亡七十余人,除了一位老太嫔之外,其余都是宫人;受伤则有一百二十余人。内务府与工部已经着手修整塌毁殿宇,不过这无疑是一项极耗时间工程,短时间内不可能修缮完整。
雍正元年二月因这一场地震而笼罩着浓浓死亡阴影,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至于通州地震过后,天气变得极为恶劣,暴雨不止,而且仿佛回到了寒冬时,酷寒无比,“听潮阁”-,全然看不见阳春三月暖意。
胤禛变得极为忙碌,废寝忘食,根本没时间踏足后宫,有时候凌若去看他,往往说不了几句话就被八百里加急送来奏折打断。
地震,赈灾,成了这段时日里要紧,也是唯一话题。
凌若看到胤禛每日熬夜,又常常顾不上吃东西,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就每日变着花样做好膳食送去,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将做好饭菜吃下去便可。
有一次晚间,胤禛好不容易得了些空,用过凌若送来晚膳后,与她坐着说几句话,哪知凌若说完一句后迟迟不见胤禛出声,抬眼看去,这才发现胤禛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歪椅中睡着了。
她晓得必是因为这些日子太累缘故,当下从南秋手里取过披风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随后退出了修缮过后养心殿。临行前叮嘱李德全非十万火急大事不要去惊扰胤禛,让他好好睡一觉。
三月,京城天气渐渐回暖,但通州却还是暴雨不止,给救灾凭添了许多阻碍,也就这个时候,胤禛一直担心事终于发生了。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通州、三河、平谷三地,死亡人数太多且还都压瓦砾下面,凭那数千兵士,根本来不及清理。
随着时间推移,再加上暴雨不止,尸体开始逐渐腐烂,尸毒遍布空气与水源中,不少人开始相继出现发热、皮肤溃烂流黄水等症状,且有极强传染xing,凡近距离接触者均会传染,正是瘟疫发生征兆。
胤禛得悉此事后,当机立断,命没有感染瘟疫将士退出通州地带,并且另外派兵守住此地关卡,不许任何人出入,而那些从通州撤出来将士也被带到一处看管起来,凡有出现瘟疫症状,全部隔离看管。
同时,召集所有太医,共同商议可有对症之法,若由着这瘟疫爆发开来,死亡人数只怕会比地震多。
众太医看过其中一个受感染将士后,均是束手无策,这次瘟疫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可怕,而且传染xing极强,有一个小太监,只因与病人站得过近,回来当夜便发起了烧,皮肤大片溃烂,无人敢靠近。
一时间众太医避之若猛虎,对于去通州救治一事拼着掉顶戴也不敢答应。
正当胤禛为着此事日夜焦心之时,闻听此事那拉氏赶到了养心殿,她脚上伤已经愈合差不多了,只需要再换几次药就好,是以她走路没什么大碍了。
胤禛此刻实无心与那拉氏多言,直接问道:“皇后这么急着见朕,可是有事?”
那拉氏对他态度并不意,浅施一礼后缓声道:“臣妾听闻皇上为着通州发生瘟疫一事愁眉不展,寝食难安,是以臣妾想向皇上举荐一人,他必可替皇上分忧解难。”
胤禛闻言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忙问道:“皇后说是何人?”
一抹微不可见笑意中,那拉氏轻轻吐出三个字来,“徐太医。”
徐太医……听得是这个答案,胤禛浓眉微皱,徐太医医术固然了得,但这次发生通州瘟疫凶险万分,徐太医他真可以吗?
话说回来,前次召众太医共商时候,徐太医并不,靖雪地震中受伤,需要人照料。
见胤禛犹豫不言,那拉氏轻言道:“皇上忘了吗?康熙五十年皇上曾得过一场时疫,当时救了皇上一命正是徐太医。他医术高超,对疫症又有了解,臣妾思来想去,若说能解通州危难,除徐太医之外,再无他人。”
胤禛殿中来回踱步,千层底鞋子踩重整铺过金砖上发出“噔噔”响声。他心里正思考那拉氏话,正如其所言,徐太医应该是合适人选,可是如果连徐太医也治不了这场瘟疫,那又该如何?
那拉氏猜到了他此刻想法,又道:“纵然徐太医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救治之法,但臣妾以为,至少可以摸索出一些头绪,然后再寻法子,当初皇上得时疫时,徐太医也是慢慢摸索着下方子;臣妾相信以徐太医医术,一定可以救通州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