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暇玉以为,谣言是可以不用听的,但是这些刺耳的话真正传到自己耳朵里来的时候。
她的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
她低着头,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们不是故意要针对她的,只是因为羊脂玉的事情的确无法解释清楚。
况且黑蛇蛊的幕后主使也一直没有抓到,所以苗民们才会胡乱猜测。
沈暇玉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脚步有些凌乱地拎着篮子往村子里走。
“苗王夫人,您怎么在这儿?”身前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沈暇玉抬头,正好看到她的前方不远处站着蓝循。
蓝循的背上背着一个背篓,肩膀上扛着一把锄头,似乎正准备出去劳作一般,他看到沈暇玉在这儿,不由得上前打招呼道,“夫人这样子是要去何处?”
“我想做饭,但是家里没有什么菜,所以我想知道哪儿,哪儿有菜?”沈暇玉想,这苗寨里应该没有集市。
但是可惜的是,她也不知道何处可以有菜可以采摘。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蓝循笑了笑说,“我家附近就有一块儿菜田,以前苗王没有成家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炼蛊,他是不用种地的,那些菜几乎都是我们给他送去的。”
“原来如此。”沈暇玉听了蓝循的话点了点头,心想道,怪不得她见过的苗人几乎都要劳作,哪怕是施药和央婆这样大年纪的人。
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蓝远麟劳作。
“苗王夫人不如去我家摘菜吧,正巧我嫂子的身子也好了一些了,可以帮苗王夫人一二。”蓝循话里的嫂子引起了沈暇玉的注意。
沈暇玉记得,上一次蓝礼的丧心病狂是害了他妻子,也就是蓝循嫂子的身子的。
“你嫂子现在身子怎么样了?”沈暇玉连忙问道。
“还行吧,之前苗王给了嫂子一种治伤的苗蛊,现在嫂子已经能正常活动了,再多休养一两个月,下地干活恐怕都没有问题了。”蓝循说这话的时候,话语里全是对蓝远麟的敬佩。
他说完,看向了沈暇玉道,“苗王夫人要是去看我家嫂子的话,那她肯定会很开心。”
“也好……”沈暇玉正答应下来的时候,一群穿着苗家小衣的小孩子正从他们边上路过,小的孩子一看到沈暇玉就吓得浑身发抖,立刻朝着在田间劳作的爹娘跑去。
有的年岁大一些的小孩子双手叉腰看着沈暇玉嘟嘴道,“我才不怕你!你这个老巫婆!呼呼呼!”
说完,还用手拉着自己的下眼睑做了一个丑脸给沈暇玉看。
沈暇玉站在那里顿时有些发愣。
若说苗民门厌恶她也就算了,但是一想到竟然连少不更事的孩子都讨厌她,那她该是多么招人烦。
“行了,胡小胖,你再不回家去,回头我告诉你爹,让你爹收拾你。”蓝循伸手给了那个做鬼脸的孩子一个暴栗。
那个孩子一听这件事情要告诉他爹了,他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但是还壮着胆子道,“我才不怕呢!我爹娘都知道这个女人是个坏人!”
说完,他立刻转身一溜烟就跑掉了。
“苗王夫人,小孩子不懂事,您别放在心上。”蓝循见那个小孩子跑了后边转过头来对着沈暇玉说道。
沈暇玉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当周边的人都对着你一个人指指点点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些不好过。
她想,她还是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好了。
“恩,那我们去看看你嫂子吧!”沈暇玉忙不迭点了点头,她想,等走远了,这些人自然不会当着面议论她了。
蓝循因为没有成家,所以和蓝礼夫妻是住在一块儿的,现在蓝礼虽然是死了,但是蓝礼的妻子招娣娘家都没有人了,所以招娣也就还待在这里。
沈暇玉跟着蓝循走到他家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长相清秀,面色却有些憔悴的女人坐在了屋门口。
“嫂子,苗王夫人来看你了。”蓝循放下手上的锄头还有肩上的背篓后走到了那个女人面前叫道。
那个女人正是蓝循的嫂子招娣,自从接连失去了孩子和丈夫,她整个人看起来就仿佛天塌地陷了一般。
不过听到沈暇玉来的消息后,她倒是打起了几分精神,“苗王夫人,您怎么来了,蓝循,快去给苗王夫人端点水来,可不能慢待了。”
招娣的语气里全是热情,沈暇玉那日来的时候,招娣正因为蛊虫而受苦,况且怀胎八月的样子和眼前清瘦的样子有着天差地别。
所以眼前的招娣她看上去很是眼生。
“别客气了,我真是叨扰你们了。”沈暇玉说完,就随便坐在了门槛旁边的一根长木凳上。
不知道为什么,瞧着招娣这热情的样子,沈暇玉有一种,招娣还不知道外面流言的感觉,她在心里苦笑,若是招娣知道了这流言,说不定也会那样看她吧。
一时之间,沈暇玉微微低敛起了眸子。
“苗王夫人可是在愁些什么?”招娣看着沈暇玉这心绪不宁的样子,便长了长有些干涸的唇问道。
沈暇玉摇了摇头,努力扯出了一抹笑意道,“没有什么,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招娣,沈暇玉的心情很是复杂,那一日死婴蛊的样子,沈暇玉是真真切切看到了的。
真是可怜了招娣,遇上这样一个夫君,还赔上了自己的孩子。
蓝循进去倒水了,还没有出来。
招娣微笑地点头说,“好的很多,其实多亏了苗王在,不然,我可能已经不能这样坐在夫人的面前了。”
沈暇玉听蓝循提过,蓝远麟曾经用蛊术救了招娣。
一时之间,她竟然有些暖心,原来,蓝远麟这个男人不仅会用蛊术去囚禁人,也会用来救人。
“苗王身为苗王,守护他的子民是应当的,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好好休养才是。”沈暇玉露出一笑,劝慰道。
“招娣嫂子,你怎么能和苗王夫人独处呢?”一个有些不屑的声音突然传入了沈暇玉和招娣的耳朵里。
沈暇玉抬头看去,发现带着银饰头帽的阿兰正站在他们不远处,她的手上还拿着一篮子的鸡蛋。
“阿兰,你奶奶今天不是下葬吗?”招娣看着突然出现的阿兰觉得很是奇怪。
而阿兰的目光直直地落到了沈暇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