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一世而过,他像是在不断轮回,逐渐他似乎已然忘却,又在思索。每一世都在思索,那一连串,更加丰富的梦。
他每一世的经历皆不相同,或是权倾一方,或是普普通通;或是一位杀孽无数的大恶人,或是被无数人感恩戴德的大善人;或是身负血仇,走上一条凄惨的道路,或是在还未出生之时,便腹死胎中。
但他每一世都在思索,从逐渐的沦陷、沉沦到清醒。随之,他每一世都在思索,梦中的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梦中的世界,与这个世界,哪一个才是真实?
匆匆,他经过了九十九世,第一百世到来。这一世,他依然名为青,他叫幽青,一个必将被世人所铭记的名字。这一世,他乃是一位天生的武学奇才,被一位绝代强者看中,收为亲传弟子。
他于武道之上,极有天赋,连他那师尊都叹息自己不如他。他迅速崛起,不少二十岁,便成为一方强者,大陆之上,年轻一代中他已然无敌,无人能与他一战。三十岁时,他已只比师尊差上一线,很多成名已久的强者也要败在他的手下。
他开始游走大陆,与各个成名的强者一战。四十岁时,他已超越师尊,位列这个大陆最顶尖的强者,整个世间不过寥寥几人能与他争锋。五十岁时,他游走于山水间,感受世间的道,一身武学已然臻至化境,便是整个大陆之上,也无人是他敌手。
六十岁时,他早已功参造化,便是那些大陆之上的最强者也不是他一合之敌。他太强大了,已然寂寞,找寻不到对手。他行走于世间,想要寻找出一个能与自己一战的人。他已成为大陆之上,一个传奇般的人物,令无数武者尊敬痴迷。
他在寻找敌手。但他难以找寻到,但很快,他似乎又陷入了某种思索中。他在思索他的梦,在梦中,他成了各种各样的人,或是一位大臣,或是一位帝皇,亦或是普通的一位农夫,也或是凄惨的一位乞丐。
那些梦中的他,拥有不同的姓。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经历。或是尊贵。或是悲哀。甚至,他在梦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狗、一条鱼、一头牛。这些梦境都太真实。像是真的一般。那些梦中的人,如同就是他自己一般!
那些梦中人,似他又不似他,令他无比熟悉。那些梦中人,与他长相一模一样,不论何种身份,何种梦境。那些梦中的他都有一个名,为青!而这一世,他名为幽青!
那梦中的人究竟是谁?那梦中世界。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他在不断思索,像是陷入某种魔障,难以自拔。但他却始终寻找不到答案。他开始前往各处,去请教那些所谓的智者,寻求一个答案。
很快。他的名字在大陆上再次传开,只是这一次,传闻他已变成了一个疯子,在想各处的智者询问,梦与现实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他亦听到这个传闻,但他不在乎大陆之上究竟如何看他,锲而不舍。
终于,他受到高人指点,去拜访了一位大智者。那位大智者隐居于市,普普通通,就是一位杀猪的屠夫。他初见那所谓的大智者之时,亦是心中有些不定。他所见智者中,哪一个不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即使落魄,也不会沦落到去当一个屠夫。
但他想起指点他的那人说过的话,这位大智者绝对乃是当世第一智者,没有他解答不了之事。那是他的一位友人,他相信友人不会骗他。于是,幽青便极为恭敬地上前,请教那位屠夫。
那杀猪的屠夫却是脸色一变,未等他开口,便将他轰走:“滚、滚!哪来的乞丐,老子这可没猪肉给你!”
幽青被屠夫轰走,便是他也不禁有些动摇,但随之又坚定下来。他感觉,那些梦境于他而言,极为重要,哪怕舍去生命,也不许要弄明白。他锲而不舍,总是在屠夫身边。
最后,屠夫答应让幽青留在他身边,但只是当个仆人,让他高兴了,他便为幽青解答。但这一当便是十年。
开始之时,幽青有些不乐意,甚至怠慢,毕竟他乃是当世第一强者,便是那所谓的第二强者也不是他一合之敌,自然有心中一分傲气。但逐渐,十年岁月,再次将他磨练,像是体验了一场不一样的人生。
他十年中,没有动用一丝力量,全靠本身,如同一个仆人般服侍那屠夫,替他杀猪、卖肉。他亦不像当初那般,追问屠夫什么问题,他更多的变得沉默寡言。
如此这般,十年之后,终有一日,那屠夫突然仰天大笑,一股无比强大,令整个天地都为之撼动的可怕气势从屠夫身躯之上透出!这时,屠夫那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尊神灵般,伫立在天地间!
幽青立于屠夫身旁,他感受到那屠夫的可怕气势,眼中却露出一股复杂之色,似乎早有预料,没有任何震惊,但在那复杂中,还有一丝似乎不愿相信的感情。这股气势远远超过于玄青,比之他不知强出多少,翻手间便可将他灭杀!
大陆之上,无数强大的武者皆感受到这可怕的威势,充斥整个天地间,像是无尽的汪洋,浩瀚无边,举世无敌!
“天!这般可怕的气势!这时神灵降世吗?怎会有人能拥有如此可怕的气势?仅是这气势,便足以压制天下武者,无敌于世了!”
“太可怕了!这是谁?便是那传奇一般的人物,那幽青也难有如此强的气势吧?这股气势简直不是这个世间该存在的!”
这时,屠夫转过了头,样貌已然改变,变作何幽青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屠夫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着幽青道:“你似乎毫不吃惊。”
幽青一脸复杂,此时,他的的样貌已然恢复至年轻时的模样,不过二十岁,随之他叹息了一口气,露出苦笑之色,道:“我在这十年服侍你当中,早已猜到了,亦想明白了。只是,我不愿相信罢了,直至今日,我才不得不相信。”
“哦?你猜到了什么?又相信什么?”
“我猜到,那梦境中的一世一世的人,都是我。那每一场不同的梦境,便是一世。想来,也有了九十九世,这是第一百世了。我在这轮回中,整整轮回了九十九世,直到这一世方才清醒。但,我是在这一世清醒,你却是在第一世便清醒。”
幽青说道此处,顿了顿,眼神看向那与自己一般容貌的屠夫,接着道:“你很大胆,亦很强大,竟有如此气魄!从第一世便清醒,本可醒来,但你不愿醒来。你想利用这次机会,磨练你的心性,为你铸造出一颗连天都不能动摇的心!”
“于是,你便打算在这一世一世中磨练自己。但你已然醒来,没有办法再重新进入轮回中。你极有大气魄,无法已醒来之身入轮回,你便将自己的心神化作了我,只留一丝于体内。可以说我便是你的心!”
“你将以你心神所化的我投入轮回中,在一世又一世中,经历不同身份,不同人生,磨练我。等待我能够自己醒来的一天,那一天,也便是你心神磨练大成之日!但这种方法太危险!你将心神分离,创造了我,就不怕我失去控制,成为一个新的意志,反将你身躯夺走吗?”
“还有,若是我未能醒来,而是沉沦在这轮回中,你有当如何?你将会永远在这轮回中,永世不能醒来!如果,我所言不假,你当是叫姜青,我的本尊!”
姜青负手而立,看着幽青,眼中有一股傲然,他淡淡一笑,答道:“如若我失去控制,亦或是醒不来,那我便不是姜青了!”
姜青傲然,他话语中透出无尽的自信与霸气,似乎有十足的把握在手,自己必然会将炼心成功,必将成功醒来!
“你还不是醒来了?只是,我有些好奇,你是多会醒来的?”
“我不过是在两年前醒来,只是一直不愿相信。自从我来到你身边,服侍你,我梦境愈来愈清晰,上一世,上两世,直到第一世!直到,第一世之前!我竟全部记了起来!未想,我苦苦寻找的答案竟会是这般结果,我竟只是你的心神所化,为历练而来。如若这般,当初我便不会苦苦寻找答案,就这样活在这个世界也不是挺好?”
姜青闻言,脸色仍是那淡淡笑意,轻轻摇头道:“你不会。”
幽青露出一丝苦笑,“没错,我不会。说白了,我便是你,我就是你!以你的性格自然不会不去将这一切弄明白,那么我自然也不会。想不到我倒是成功了,我即将要消散,重归本尊中。哈哈,其实倒都是一样,是我太过感伤了。你是我,我是你。我是你,你也是你!”
姜青点点头,凝视幽青,郑重开口道:“这个世界,我也不知是为何突然来到于此。我入魔之后,被那秦家巨头打成重伤。体内生机近乎陨灭,力量流失,不过也将我魔性消散,重新恢复了神智。但随之便生机消陨,我应当死了才是,却不知为何来到这个奇异的地方,还未死去。便是我亦不知我如今的身体究竟身处何处。毕竟心神还未醒来。”
“好了,你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这个世界终究要离去!”
幽青面无神色,无悲无喜,但这一刻他眼中却透出如姜青一般的坚定与傲气,“来吧,我们出去!外边还有很多人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