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璇一宿未睡,天亮的时候才有些困意,趴在床边睡过去了。早晨,陈菲的姐姐来接替他了。见徐璇睡觉的样子,不禁心生暖意,自己的妹妹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呵护,应该是人生之幸事了。她没有惊动徐璇和陈菲,就静静地坐在那,等待他们自然醒。
陈菲睡醒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她看见徐璇趴在床边睡觉,就有些心疼。她不忍心搅醒她,就用手轻抚着他的头,那样子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充满了怜爱。她知道,他不单单是在熬夜,而是这种方式表达着他对她的爱情。她也看到姐姐坐在那了,她们的眼睛里都流动着满意的神情。
可是,过了一会,医生来查房了,还是惊扰了徐璇,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才知道自己睡过了站。
“对不起,刚才一打盹,睡过去了。”徐璇有些歉意地说。
“看看,都困成什么样了,还逞强,你知道我多心疼吗?”陈菲摸着徐璇的手说。
“徐璇,你今晚别来了,我在这护理陈菲,你回家好好睡一觉。”陈菲的姐姐接着说。
徐璇心里想,自己还是在医院护理吧,他晚上真的没什么去处,他不愿意再回到冷寒冰那里,因为他无法更好地抵御她的感情进攻,也不想让自己在感情上再随便下去。
“好,姐姐你先在这儿,我回去有些事情处理。”说着,有些不舍地离开了医院,他直接去了方卓然家。
晚秋的城市,绿色植物大都是落木萧萧了,城市的环卫工人在马路上不时地归拢着纷黄的落叶。走过那条大路,就可以看到江景御苑自己曾经的家了。自从那次在方卓然家吃晚饭,他就没见到方惠云了。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他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是一些留恋,还是一些怨艾,或者说是一些感情的复合物,他还是很难在自己的记忆里把他们过去的一切忘记掉。可爱的儿子徐方果或者是方正,现在又长高了吧。现在,每一个月徐璇都要将一千元准时打入方惠云的账号,这是他必须履行的责任和义务。
走过自己熟悉的江景御苑,再走不远就是方卓然家了。徐璇在寻思怎样和方卓然说卖画的事,他不想隐瞒这个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老人,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这个老人就像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亲切。
还是像以往那样敲门,然后静静地等待。
方卓然以为是方惠云回来了,一开门看到了徐璇站在门外。他连忙热情地招呼自己的前女婿进屋。
徐璇是很佩服方卓然的。别看他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却将所有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包括起居饮食,工作和休闲,达观不乱方寸,闲逸而有内涵,是典型的学者生活模式。
徐璇坐在沙发上,见矍铄如前的方卓然心里很高兴,时光的流逝没有让这位老人猥琐,而现在的情形是,他倒显得越发年轻了。
想了半天,徐璇还是说明了来意:“爸,今天我想把那幅画拿走,准备送到拍卖行去拍卖。”
“为何要卖这幅画?那可是你们徐家的传家之物啊?”方卓然用不解的眼神望着徐璇。
“我需要一笔钱,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徐璇坚定地说。
“那也不至于卖画啊?你需要钱,跟我说,我可以给你。”方卓然认真而诚恳地说。
“爸,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不想再麻烦你了,因为我已经很对不住你了,我没脸再求你。”
徐璇说的也是真心话,对眼前的这个知情达理的老人,他已经亏欠很多了,他怎么又能心安理得的去求助呢?那是万万不行的。
“爸,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您就别劝我了。”徐璇又补充了一句。
见徐璇主意已定,方卓然就去书房给他取那幅画。
过了一会,徐璇又看到了那个紫檀色的木盒子了。看到这个盒子,他仿佛又看到了幼年时存在记忆里的父母形象,他在心里说,对不起了您们了,不孝儿子无法把这幅画传下去了,请您们原谅我吧!
方卓然把那幅画交给了徐璇,又问了他的生活情况,并告诉他方惠云每周都会回来,她们母子生活的还好。
徐璇知道老人家的想法,他无时不刻地希望自己和他的女儿破镜重圆,可是现在看来,他和方惠云之间好像越走越远,几乎没有复合的可能了。
徐璇和方卓然又闲唠了一会,徐璇就起身告辞,因为他要去拍卖行,去商洽拍卖古画的事宜,他不知道这幅画现在到底值多少钱,所以他还想在这之前,再去拜访一下文庙书画院的严佳琪院长。
离开方卓然家,徐璇直奔文庙书画院,他的内心里还在惦记着陈菲,他想快快地把画卖出去,给陈菲已足够的看病资金,让她的生命能得以延续下来,这是他能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到了文庙书画院,正巧碰到了严佳琪院长。徐璇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严佳琪打开了紫檀色的盒子,把那幅《秋山画轴》拿了出来。
“现在卖这幅画,真的有些可惜了,它是无价之宝啊!”严佳琪院长有些感叹地说。
“它有那么贵重吗?”徐璇有些诧异地问。
“朱耷的画留世的不多,而这幅画又是他的真迹,它的增值空间是很大的。”严佳琪肯定地说着。
“那它现在能值多少钱呢?”徐璇心里着急,就实话实问了。
“据我对书画市场的了解,最少也值一百万。”
“真有那么多吗?”徐璇心里有些兴奋。
“当然了,这还是我保守的估计。”严佳琪院长胸有成竹地说着。
徐璇走出了文庙书画院,心里和秋阳一样爽朗。他要马不停蹄地去拍卖行,给名画找一个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