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甚嚣尘上的负面舆论,徐璇感到不自在了。他有些心灰意冷了,渐渐萌生了退意。
就在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一天,他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电话,让他速来省城,告诉他夏明德部长要找他谈话。
徐璇就让司机小辛拉着他就去了省城。
在那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省委组织部部长夏明德接见了他。
一见面,两人先是寒暄,夏部长言来语往之间自有嘘寒问暖之意。寒暄过后,夏部长就对徐璇说:“你这些年在江城政绩不俗,各方面的口碑也不错。尤其是你的能力早就能驾驭一方了。现在因为工作需要,松江市的刘裕充市长被调到省政府工作,组织上想把你派过去任市长,请你考虑一下。”
徐璇听了夏部长的一席话,苦笑了一下。他心想,把他调到全省最偏远最小的地级市去当那个市长,名义上是提职,由副转正,但实际上是明升暗降,到了那里连工资都要降下来,而且还得背井离乡。
但他也知道官场的规则,组织上虽然美其名曰让你考虑,其实,调转的命令早就研究好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他也知道这忽然调转的背后也有玄机,他的那位彭大恩人以及那位关大书记肯定是做了手脚,要不他怎么会发配到松江市去当那个狗屁市长。
心里虽有一肚子怨气,但明面也不能发作,徐璇还得装作高兴的样子,做出说一些感谢组织的话。
唠完了正题,夏明德部长话锋一转,又谈到了徐璇的私生活。“最近,省里也接到了不少反映你生活作风方面的信件。对此事你可要引起警醒啊,一个领导干部必须管住自己的腿,千万不要上错床啊,要不真的会影响到你的大好仕途。”
徐璇临要走时,夏部长特别交代他,回去以后,就可以交接工作了,下周一,由省委组织部派员陪同你去松江市赴任。
徐璇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情离开夏部长办公室的。他仿佛做了一个梦,脑子里飘飘忽忽的。
看到徐璇恍恍惚惚地走了出来,司机小辛就出来打开了车门。
徐璇很感激地看了一眼小辛,一哈腰坐到了后座上。
“徐书记,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看。”
“没什么,就是感到有点累。”
徐璇和小辛在车里说了很多话,徐璇想在他走之前,为小辛做点什么,于是就问他,愿不愿意去行政处工作,到那里去当一个管理员也比当司机要好一些。
小辛知道徐书记是一个体恤下情的领导,就说他很愿意给领导开车。
徐璇就说,你愿意陪我去松江市开车吗?
一听徐书记这样说,聪明的小辛听出名堂来了。“徐书记,你要调到松江市工作了吗?”
“是的,下周一就要去赴任了。”
“徐书记如不嫌弃,我愿意陪徐书记去松江。”
听到小辛的话,徐璇感到很欣慰。
车子开到了江城,徐璇一看还不到下午三点,就让小辛把他送回到了市委。
到了市委,他就直接去找关长盛了。
此时,关长盛正坐在自己的豪华大椅子上喷云吐雾,看到徐璇进来了就打招呼。但徐璇并没有理睬他。
一进屋,徐璇就站在关书记的对面,眉宇紧蹙,“关书记,自从换届你来江城,你感到我对你怎样?”
关书记略微沉矜了一下说:“当然是鼎力支持,辅佐有功。”
“那你为何恩将仇报,在背地里给我下拌。”徐璇的眼睛甚至想钻进他的心里,把他的黑心肝挖出来。
看到徐璇的犀利眼睛,关书记的后背顿时出了一些冷汗。
“你调松江的事与我无关,我对你什么都没做,你可不能冤枉我。”
“行了,你也别狡辩了,既然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没用了。我现在只求你一件事情,就是帮我把司机小辛调到松江去。”
听徐璇这样说,关书记终于松了一口气,连说,此事一定办成。
走出了关书记的办公室,徐璇又去了市委办公厅综合处,在处长办公室见到了陆雨婷。
看到徐璇来了,陆雨婷立刻转过脸去,她不愿意看到这个伪君子、大骗子。看着陆雨婷的背影,徐璇对她说:“雨婷,我过几天就要离开江城了,在离开之前我想跟你说几句知心话。坦率地说,直到现在我也很爱你,但现实的确有很多无奈,我没有骗你,假如你母亲不反对的话,我们真的可以登记结婚了。我虽然走了,但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助你的。”
说完,徐璇就推门出去了。
晚上,徐璇把自己工作调动的事跟妻子说了。一听说丈夫要去千里之外的松江市去任职,林倩茹就感到诧异了。
“璇,组织上怎么能这样安排呢,你不是在江城干的好好的吗?”
“倩茹,官场的黑暗你也是知道的,我一己之力怎能与潜规则抗衡,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咽了。”
“就不能再做做工作了,也许还有回旋余地?”
“没有用了,任命令已经下来了,我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刚刚度完了新婚蜜月,两人就要劳燕分飞,夫妻俩都有些伤感。
徐璇看到妻子有些惆怅,就对她说,“我在松江也许呆不长,去了以后我再去找找夏部长,看看他能不能再助我一膀之力,把我再调回来,到时我说不准会衣锦还乡呢?”
林倩茹知道丈夫在劝慰自己,就对他说:“璇,到了松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惦记我,我相信以你的才华一定会在那干出成绩来的。到时,就是论功行赏,你也能杀回来。”
妻子的话对于徐璇来说,就是一阵强心剂。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妻子的理解和鼓励,要不他离开江城也会有后顾之忧的。
第二天一上班,徐璇就开始跟新上任的市委副书记张思学交接工作了,看到自己以前的副手春风满面的样子,徐璇知道了什么叫后来者居上。
跟张思学交接完了工作,徐璇就去了思你女子俱乐部,不论从哪个角度,他都要与倪凌雪做一个道别。
他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她在前台接待客人。徐璇就走了过去。看到徐璇来了,倪凌雪眼睛一亮,“徐书记….”
听到倪凌雪的呼唤,徐璇的心里也涌来了一阵暖流。
一会,他们坐在了靠门口的一个位置上。
“今天怎么这样闲着?”
“我是向你道别来的。”
“怎么这样说呢?”
“我周一就要到松江去工作了,再见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听到徐璇要调走了,倪凌雪的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下来了。
“璇,我会想你的!”倪凌雪的语调有些凄婉。
“凌雪,我感到很对不住你,我们认识以来,我没有给予你想要的生活。”
听到徐璇的话,倪凌雪用她的纤手捂住了他的嘴,“璇,别说了,我也没怨你什么。”
倪凌雪深情地看着徐璇,“到了那,别把我忘了,我听说松江可是出美女的地方,你到了那可别看花眼啊?”
“怎么会呢,记得那句诗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就是我对感情的态度。”
两人说了一会话,徐璇就跟倪凌雪道别了,他们的眼中都含蕴着离别的情思。
很快周一就到了。早晨,林倩茹一起床,就开始为徐璇整理旅行箱。
简单地吃过早餐之后,徐璇就和妻子道别了。临行前,夫妻俩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一想到从此就要天各一方,林倩茹还是忍不住留下了酸涩的眼泪。
出了家门,徐璇就坐着小辛的车直接去省委组织部了。小辛的调令还没下来,还得暂时开车,等调令下来了,就会去松江工作了。
一个多小时后,徐璇就到了省委组织部。陪伴徐璇去松江的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秦*。
临行前,徐璇对小辛说,你就在家等消息吧,我想你的调令很快就会下来的。之后,就与秦处长乘着省委组织部的豪华金杯面包车向松江进发了。
从省城到松江的直线距离有一千多公里。车子一开始经过的是千里冰封的松辽平原,而后经过的就是崎岖蜿蜒的长白山余脉了。此时,徐璇想起了古时被罢黜的官员远赴边关镇守的情景。他想,自己就是现代版的罢黜官员。不由心里生出一阵悲凉。
一路上看着沉默不语的徐璇,秦*就对徐璇说:“此次任职省委也是再三权衡,因为松江市经济发展很落后,亟需一位有能力的同志去打开工作局面。所以,徐市长,你不要多想,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想以你的能力,我可以预见今后的松江,一定是我省最强劲的经济增长点。”
听着秦处长的话,徐璇的心里感到好受了一些,但他知道秦处长的话里故意安排了很多溢美之词,无非是想安慰他罢了。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感受到了秦处长的好意,在这个时候,他知道了良言一句三冬暖的心理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