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之番外篇

后传小番外 萧奕之番外篇

萧奕也不记得认识左晓风是在何年何月,仿佛在自己不经意间,那个人已在身旁默默保护着自己。

他喜欢叫他“晓风”,纵然他明明比自己打上好几岁。

每当他叫他“晓风”时,方君乾就会拍着他的脑袋,笑:“小鬼,没大没小的。要叫晓风哥哥。”

“不要!”一向乖巧的小奕出乎意料地坚持。

然后,挑衅般斜了左晓风一眼,故意加重语气:“晓、风!”

“小少爷。”左晓风无可奈何地答应着,望着孩子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亲人般的宠溺。

于是他仍旧叫他“晓风”“晓风”“晓风”……

一声声,一句句,融入血脉,深入骨髓。

从初春叫到暮夏,从秋叶叫到冬雪。

然后,我们渐渐长大。

兄长肖倾宇和少帅方君乾虽疼宠爱护自己,却因国事繁忙无法常伴自己身边。

只有这个名义上是自己保镖的左晓风,会在自己失落时无声安慰,在危难时舍命保护,也会在我犯错之时厉声制止。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身边的朋友来去匆匆,

从熟悉渐渐疏远,从疏远逐渐陌生。

昔日的垂髫幼童也蜕变为风姿翩翩的俊美少年,

而一直陪在身边的,依然是他。

也不知自己是何时依恋上他,爱上他的。

只是,当听他一脸幸福地告诉自己他爱上了一个人,并准备和她订婚时,自己竟惊慌地失手打碎了琉璃五花马。

在他婚礼的前一晚,萧奕最后一次拉着左晓风的手,淡淡地笑:“晓风晓风,如果我们永远不长大该多好呀!”

“这怎么可能。”他笑,笑容中带着他特有的清新爽直,“我还要亲眼看着我家小少爷成家立业呢!”

看着他满怀憧憬的幸福表情,少年的心在瞬间撕裂,鲜血淋漓,失落绝望:

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我爱你……

如果可以,我宁愿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不知情为何物,不知愁何滋味。

左晓风并没有什么宗教信仰,但景敬秋却是个虔诚的基督教信徒,所以两人的婚礼在大教堂举行。

第二天,在教堂的钟声与白鸽的飞翔声中,左晓风和景敬秋这对新人踏上了婚礼的红地毯。

主礼牧师端然立于祭台,慈祥的声音在礼堂中央显得飘渺空灵:“左晓风,我代表教会在至高至圣至爱至洁的上帝面前问你:你愿真心诚意与景敬秋结为夫妇,遵行上帝在圣经中的诫命,与她一生

一世敬虔度日;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或顺或逆、或健康或病弱,你都尊重她,帮助她,关怀她,一心爱她;终身忠诚地与她共建基督化的家庭,荣神益人!你愿意吗?!”

青年的脸上绽开如清风一般舒爽的微笑,紧紧牵着新娘的手,用矢志不渝的温柔回答道:“我愿意。”

左晓风没有看到,也不会看到,一个俊美的少年静静坐在亲友席,失魂落魄。

一种黯然,胀痛胸口。

一只沁凉柔软的手掌包裹住自己的拳头。

萧奕怔神,回头一看,

却是兄长肖倾宇握住了自己的手,眼神满守怀担忧。

左晓风婚礼当夜,方君乾将萧奕叫了出来。

萧奕惊诧地瞪着站在花园凉亭中的那个男人:“你抽烟?”

毕竟一起生活这么久,从没见过他抽烟。

“男人怎么能不会抽烟呢?不沉迷就好。”方君乾弹弹燃尽的烟灰,笑得温暖,“别告诉倾宇哦。”

吞云吐雾间,这个男人眼神迷离,若有所思。

萧奕冷眼看着他:明明是不好的习惯、不雅的动作,但由这个男人做出来却是说不出的优雅、xing感、迷人、魅惑、危险。

这种感觉很糟糕,因为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的混乱和幼稚。而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强大而成熟的存在。

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小鬼,你哥哥他……很担心你。”

哥哥他果然有所察觉。

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抚摸少年的头:“有些事,强求不来。”

少年强笑:“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拐到我哥的……”

“倾宇和他不一样。”

萧奕顿时沉默。

是的,哥哥和他不一样。

至少,哥哥在遇上方君乾时并没有喜欢的人。而他,深深爱着自己的未婚妻。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被他视若亲弟的孩子竟一直躲在角落……默默爱着他。

“小鬼,如果小疯子不喜欢敬秋,我会劝你不择手段把他抢到手——可是……”

左晓风,他爱景敬秋。而且,两人已经结婚。

萧奕毕竟无法自私到这种地步。

方君乾掐熄烟头,充满磁xing的低沉声线在晚风中流露出淡淡的无奈悲凉:“如果小疯子真是一个可以为你抛弃妻子的家伙,相信你也不会爱上他。”

这世上,并不只有爱情。

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

“哥哥,我想出国。”

“去哪里?做什么?”

“实践当初的承诺,找萧励才报仇雪恨。”萧奕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借口。

事实上他只是想逃避而已。

萧奕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萧奕,你这个胆小鬼,懦夫!

无双深深望着自己的弟弟:“你长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下定决心了就去做吧!”

当左晓风终于得知萧奕要出国的消息时,正是他婚礼结束准备度蜜月的前一夜。

“小少爷,为什么要出国?”

“我和哥哥的约定必须实践——萧励才,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报仇!报仇!报仇!

复仇的火焰让萧奕的眼睛看起来冰冷慑人。

左晓风有点嚅嚅道:“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如果景敬秋死了,你会不会在某一天回头发现一个傻傻站在你身后,默默等待你的我?

呵呵呵……

萧奕笑了。不同于以往的笑容,这回的低笑隐藏了太多的酸涩暗。

萧奕觉得自己简直暗龌龊到了极致!

他刚刚新婚燕尔,自己就在诅咒新娘早死!

“晓风你这是什么表情?”故意大笑着揉乱左晓风的发型,“听说美利坚有各色各样的,凭我的魅力定要她们统统拜倒在我的西装裤下!”

左晓风勉强微笑,企图冲淡离别的愁绪:“什么时候学会方少帅的油腔滑调了?”

“什么油腔滑调呀,说不定我真带回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媳妇回来呢!”

那是片陌生的大陆,任由雏鹰去展翅翱翔!

那天晚上是晦月之夜,花园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霾之中,只有别墅里透出的灯光点缀着夜空最后一丝光芒。

突然玻璃大门从里面重重推开,一个脑袋探出来朝这边吼:“明天就要去度蜜月了,你这个新郎官居然不好好准备!还不快回家,别让新娘子独守空闺!”

左晓风苦笑着回答:“知道了,这就回去。——小奕,我们……”

该说的话都已说出口,该听的话也已听到,已到曲终人散的时刻,可却总有一种未尽的东西在空气中流淌、纠缠。

“晓风……哥哥。”停顿片刻,萧奕还是加上了自己从未说出口的最后两个字。

左晓风一惊:他居然叫自己……哥哥……

“我要走了。”

夏虫在夜空下安静地嘶鸣,彼此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再见。”他返身拥抱他,“还有……谢谢。”

说完,旋身离开。

义无反顾地走出花园,似乎毫无留恋。

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失控,就会心软,就会无法离开。

我最爱的人呀……

我并不奢望你爱我,

但请不要忘了我,

因为如果你忘了我,我也会很寂寞。

萧奕走了。

没有任何人送行,一只行李箱便装进了他所有的东西。

然后整整三年,不见踪影。

听说他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听说他有许多生死之交,听说他年轻、俊美、聪慧、强大。

听说他仅凭一人之力便搅得权贵萧家家破人亡鸡犬不宁,萧励才走投无路之下自尽身亡。

听说他游戏花丛,在情场上无往不利,引得无数美女芳心暗许,无数男人妒恨不已。

听说……听说……

萧奕是一个传说。

萧奕与新西兰完全失去了联系,除了一封封飘洋过海的来信。

“小鬼,这么久没回家,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你。你哥哥虽然嘴上不说,但看得出来他很担心你。仇也报了,玩也玩够了,有时间就回家来看看吧。”

“听说你又交了一个女朋友,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总算从那个影里摆脱了呢?如果是,我和倾宇都会很欣慰……”

“小鬼,听你的姚阿姨说今年家乡的桃花开了,我跟倾宇决定回国一趟。你哥哥很想念你,如果你不想回来,写一封信向他报报平安也好。”

还有一个人寄来的信,让他害怕却又期待。

“听说你在那儿过得很好,那我也就放心了。别人听说你在那儿左右逢源一呼百应很难以置信,但我却丝毫不觉得意外,没人比你的晓风哥哥更了解你了,你从小就是个出色的孩子。”

“敬秋了,少帅争着要当孩子的干爹……其实我更希望公子当的。希望在给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你能来。你的到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和祝福。”

“在新西兰听到了很多关于你的风liu韵事,这样可不好哦,如果无法给女生承诺当初就不要给她们希望。小少爷,不要让别人为你伤心。”

“从来不知道生孩子是如此可怕的事,我紧张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听着敬秋痛苦的惨叫,头一次如此庆幸我不是女人。总算母子平安,是个六斤重的大胖小子。望着怀里脆弱的小生命,一股从未

有过的温情溢入胸口,我终于意识到:我要当爸爸了。”

“孩子越长越调皮,我都快制不住他了。那天看见他在院子里玩玩具qiang,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你。忽然怀念起我们小时候的趣事。”

“真奇怪,孩子长得既不像我也不像敬秋。晚上敬秋忽然对我说,我们的儿子倒是有点像小奕呢。我这才恍然:原来,儿子长得像你。”

那个人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悲欢得失事无巨细一一向他袒露。

萧奕一个人静静坐在窗口阅读着一封封信笺,少了世俗忧患的表情,显得淡然与沉静。

就像一天天转瞬即逝的日子,再也扬不起一丝波澜。

直到那一天,无双亲自一封来信——晓风病危,速回。

寥寥六个字,就让萧奕的脸失去了所有血色!

一直自欺欺人跟自己说已经忘了他,其实从未遗忘。

一直潜伏在内心最柔软的角落,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有些事情,有些人,如残船搁浅,即便你想记着,终不能抵抗岁月无情的冲刷,最后留不下半点痕迹。

然而,爱情例外。

千里迢迢不眠不休来到了新西兰。

久候在机场的兄长给了他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然后转告给他一个不幸的消息:“刚刚查出来,胃癌晚期。”

病来如山倒。

谁能料到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的人居然是看似一向健壮的左晓风?

虽然面无人色,左晓风的精神状态却仍旧不错。

知道萧奕来了,强打着精神起身:“小少爷。”

“晓风……哥哥。”

“回来啦?”

“回来了。”

“玩得开心吗?”

“还行。”

三年的隔阂,被这淡淡几句问候冲得烟消云散。

仿佛,一直在身边,从未分开。

剧痛在萧奕体内扩散着,蔓延着,腐蚀着。甚至连说话都变成了困难的事。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就是……没有你。

米囧囧的帘子在风中狂乱飞舞着,金色夕阳为它镀上温暖的色层。

“小奕,真想亲眼看着你成家立业。”

当萧奕走出病房,胸腔的胀痛促使他想抽烟,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支烟,却怎么也点不着火。

他将脸深深埋进双手手掌,肩膀不住抖动着。

“小奕。”白衣无瑕的肖倾宇过来抱住自己的弟弟。

肩膀颤抖得越发厉害。

“呜”的一声哽咽,如走投无路的孤狼对月哀鸣。

一滴泪滑落,萧奕终于呜咽出声!

过了两天,萧奕带着一个华人女孩来到左晓风面前。

女孩甜美清纯,黑亮的大眼睛如一头善良的小鹿。

轻轻介绍:“晓风哥哥,这是张悦,我的女朋友……”

左晓风是带着满意的笑容,注视着那个女孩,小奕未来的伴侣。

萧奕终于完成了爱人最后的心愿。

“小少爷,你说得对……一直不长大果然比较快乐……

“敬秋和小秋,就拜托你了……”

萧奕温柔握住他的手:“你放心。”

你的妻子,我会像嫂子般敬重。

你的儿子,我会像弟弟般照顾。

听到他的保证,左晓风如释重负。

他似乎有点累了,慢慢合上眼睛。

“晓风……”他还有最后一句话想对他说。

缓缓俯下身子,凑在那个人的耳畔,萧奕含着泪,蠕动着唇瓣:“我爱你……”

就在那一秒,左晓风停止了呼吸。

那最后的话语,终是没听见。

左晓风的葬礼结束后,

张悦找到了萧奕,安安静静地走在寂静无人的长街上,形单影只。

“奕,你……节哀顺变。”

“谢谢你的帮忙,没有你,晓风不会去得如此安详。还有,再见……”

张悦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萧奕的身影已消失了。

张悦忽然觉得,这条长街长得异常孤单。

萧奕一生未娶,孤老终身,应验了“祸家孤煞”之名。

萧奕死后,张悦作为他生前好友整理他的遗物——一只他随身携带、从未离身的箱子。

拭尘开箱后,张悦愣住了。

箱子里都是孩子喜爱的零碎玩具,很干净,像是经常在擦的。还有一叠信,整整齐齐搁在那里,寄信人只有唯一的署名——左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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