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衣的笑让黎青蛾心头火气更大,他恶狠狠地等着秦无衣,心头的火仿佛无处可泻:“你笑什么!你这个卑鄙的女人,如果不是你,我会在这儿吗?你自己和黎湛说,你为什么要把往绑到这里来?如果不是刚才那个雪雁救我,我现在就不在这里了!”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我想要杀你?”面对黎青蛾气急败坏的指控,秦无衣显得半点都不慌张,乍一看去竟有几分黎湛的淡然,同前往北郊行宫之前的秦无衣仿若判若两人,连云姑都有些意外地看了两眼。
秦无衣看着面前这张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年轻稚嫩的脸,虽然现在这副身子也才十五岁而已,但看着黎青蛾,却才像是这个年纪长不大的孩子。
和一个孩子做什么计较?秦无衣觉得没有必要。
但不计较不代表她不需要将事实的真相同黎青蛾理清楚。小小年纪,身上充满了戾气,积怨久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来。
而她对黎湛的这份只有自己以为别人看不懂其实昭然若揭的,超出常人的感情,黎湛一定也觉察到了。所以方才才会刻意在外人面前露出那等对黎青蛾的冰冷神态。
可是黎青蛾却仿佛把这等为她好的疏离当做是对往日兄妹情分的反悔,变化。将来要想同黎湛的感情受到祝福,定然需要过黎青蛾这一关。
黎湛看着秦无衣的样子,十五岁的女孩儿对着十三岁的女孩儿,忽然在秦无衣身上生出一种从未见过的严肃和认真。嘴角轻勾,看着秦无衣眼中的关心,黎湛心中了然,秦无衣,这是在把黎青蛾当做了自己的妹妹。
眼中的柔情愈甚。这样懂事的无衣,他怎能不喜?
“当然!”
然而黎青蛾那头却还在做着无谓的挣扎,黎湛看着秦无衣,眼中的柔情并没有能逃过她的眼眸,越发加深了她心中的嫉妒。
她瞪着眼:“你敢说你不是?”
采蘩泡了茶上来,悄悄地走到三人面前放下,而后悄悄地退下,同小琴相互望望,外头要进来的侍女见了这气氛,只敢在外头张望。
采蘩偷偷往外头走了两步,但听那小侍女道:“王后在外头呢,说是听说青娥公主找到了,想来看看。可这……”
采蘩往外头看了看,果然看见一身华服的王后领着雪盏雪竹两个侍女在外头等着了。
“这时候王后来做什么?她是嫌咱们承云殿还不够乱吗?大王的妹子都指着咱们美人说是杀人凶手了……”采蘩皱着眉头,心头万不愿意将王后放进来。
然王后毕竟是王后,既然来了,还是得同大王禀报一声。遂悄悄往里头去,将云姑拉了拉。云姑听了这事儿,悄悄道:“快去请左贵嫔来……”
今日的事情真是够乱,那就让这锅粥更乱一些吧。青娥公主除了大王,该是听左贵嫔的话了,只是不知为何王后来得,倒比左贵嫔还快?
而彼时终于得到消息的左贵嫔和馥太后,正火急火燎地往冬欣宫赶。
馥太后面色铁青:“你说什么?青娥是在秦无衣的宫里找到的?”
“启禀母后,这事儿的确古怪得紧,无衣妹妹同儿臣同住冬欣宫,若是那些人要将青娥妹妹绑到冬欣宫,儿臣的人不应该没有任何察觉才是。而且御花园到冬欣宫这一路这么长,青天白日的,究竟是如何,才能将青娥妹妹从御花园绑到冬欣宫去?”左爰的脚步比平日快得多,虽然说是在冬欣宫找到了,但毕竟是绑架,她就怕黎青蛾遭到什么不测。
承云殿中的气氛几乎凝滞。
“你可记得你今日到御花园是做什么的?”秦无衣未曾正面回答黎青蛾的质问,反倒问起黎青蛾到御花园的初衷,希望能够让黎青蛾想起什么来。毕竟此刻的黎青蛾,早就将她恨到了骨子里,可见雪雁对黎青蛾说的话有多么混淆视听。
“我……”黎青蛾满脑子全都是秦无衣要害自己,被这么一问,才想起来,她到御花园,是为了替左爰找那个青衣侍女扔竹篮子的地方。那个竹篮,上头盖着很丑的绸布。
看起来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去干什么?”黎湛也问。从黎青蛾闪烁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黎青蛾似乎想起什么来了。
黎青蛾看向黎湛,有意想说,可左爰姐姐跟她说了,这事情谁都不准告诉。
所以憋了半天,黎青蛾也只道:“我要找左爰姐姐!”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的黎湛哥哥如今全然偏向秦无衣了,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单枪匹马,孤立无援。连这个承云殿,也都是秦无衣的地盘,到处都是秦无衣的气息,连下人都是秦无衣的,全都在看她的笑话!
“太后嫁到——”
未等宫人唱和完毕,馥太后已然进了承云殿,身边跟着左爰,身后跟着秦绿萝,一窝蜂全都往承云殿涌来。
秦绿萝进了承云殿,瞬间将细眸挑向整个宫殿,瞄了一圈,眼中的妒忌更甚。这承云殿虽然因为规制问题同她的坤安殿没法儿比,但这屋里的摆设,看上去不甚浮华,但细细看去,每一处摆设,每一寸布帘,无不都是极品之物。
比如西屋的那一处小小檀木架子,上放着新摘的桃花,然那小小一只玉瓶,便是暹罗进贡精品玉瓶,小巧玲珑,玉质玲珑剔透,衬着桃枝,便是一道极美的风景。
馥太后一身深紫色宫装,梳着高髻从来没有过威严,在高座上坐了,看向座下的一干人等。
因为馥太后的出现,黎湛立即冷了脸色看向别处,左手搭在桌上,攥着秦无衣袖下的手已然紧了一紧。
秦无衣却并不知道,这是馥太后与黎湛多年以后头一次相见。遂意外地转头,待捕捉到黎湛眼中的一抹愤恨,秀眉轻皱。刚想问怎么了,黎湛手中的力道又减了一减,仿若方才那一瞬间的失态未曾出现。
秦无衣看着黎湛,想起之前黎湛到了仁寿宫门口,却不肯进去。难道黎湛和馥太后之间,当真有传闻的那般关系不好?
这事不过一瞬之间,那头黎青蛾见来了左爰,立即一头扑进左爰怀里:“左爰姐姐……”
言语间面对秦无衣和黎湛的双重质问而假装的坚强,顿时消失,露出了小女儿情态。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左爰拍着黎青蛾的后背,皱着眉头听她的啜泣,这孩子虽然胡闹,但从来有泪不轻弹,像个男儿。今日却在这么多人面前流泪,恐怕心里一定经历了不小的震动。
安慰了一阵,左爰扶着黎青蛾坐下。黎青蛾还在自顾自抽泣,泣得秦无衣秀眉狠皱。这么哭法,别人还以为她怎么欺负了黎青蛾呢。
最好黎青蛾是心里委屈,而不是作态。若是心里委屈,她可以理解,若是作态……那就不怪她心冷了。
“今日之事,究竟怎么回事?”馥太后冷着脸色,越过黎湛,仿佛黎湛是一道无有的空气,看向秦无衣,眼神凌厉,“为什么青娥会被绑在你的殿里?”
对着秦无衣,称“你”,连个多余的名字都不想叫。
秦无衣看着立在馥太后身侧的馥太后,见她也正看着自己,遂也冷着脸色:“太后,此事儿臣不知。该问的,应该是王后。”
秦绿萝彼时才刚刚坐好,准备看好戏,谁料馥太后一句话,秦无衣立即将毛线球踢到了她的脚下。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秦绿萝。
“无衣妹妹这说的是哪里话?青娥公主在妹妹的侧殿找到,妹妹怎么反倒,要问本宫了?”秦绿萝控制着眼中的得意,今日的局,看秦无衣要怎么解!
她的心里一直都记得,在秦泱,还是公主的她就被秦无衣摆了一道,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秦无衣究竟是怎么大获全胜的。但,那时候是母后的局,她自认为自己比母后要高明得多,定然能将秦无衣斩落马下!
然而她却忘记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的结局,早就因为当日银杏树下的那一次幽会,那一次错误的选择,错误的嫁祸,种下了许许多多的恶果。而且直到今日,她还在为她曾经所做的付出代价。
秦绿萝的一番话,让所有认又将目光看向秦无衣。的确,青娥公主的确是在承云殿的侧殿找到的,要说起最大的嫌疑人,就该是秦无衣,怎么反倒要去问王后呢?
“王后,何人告诉您青娥是在承云殿的侧殿找到的呢?”秦无衣不慌不忙地看向秦绿萝。那清凌凌地眼神看向秦绿萝,仿佛让她看到了当日将匕首划在她脸上的那个秦无衣。
侧殿……下人们面面相觑,是啊,貌似根本就没有人去向王后通报,可王后却来了,而且还知道青娥公主在侧殿,这……
连黎青蛾都止住了啜泣,抬眼间看见秦绿萝身后的雪盏,彻底停住了眼泪。
“是她……”黎青蛾在左爰的耳边悄悄地道。
左爰顿了顿,顺着黎青蛾的目光看去,看见温顺地立在秦绿萝身侧的雪盏,眼观鼻鼻观心,半点也不像是个会干歹事的人。然而她已经确定,前番她送去的死去的两个宫女,就是这个雪盏下的手。
左爰的目光下移,但见雪盏的手上长着同别人都不大一样的茧,练武所致。怪不得她每次见雪盏的时候,都觉得她的脚步特别轻,轻得像猫,又像做坏事的狐狸。
狡猾。
“好了我知道了。”左爰拍拍黎青蛾的后背,依然做安慰她的模样,却将雪盏记在了心里。至于那个孩子,她已经安排人顺着清水河往下游找了。
今天秦绿萝胆敢对黎青蛾动手,就说明那个篮子,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孩子。若是找到,秦绿萝就得从她的王后宝座上下来!
面对秦无衣的问题,秦绿萝面色一变,但很快便调整了表情:“无衣妹妹倒是糊涂了,本宫是王后,自然要将事情问清楚再来。何况,本宫还未曾问妹妹呢,本宫的侍女雪雁,为何被妹妹不由分说打死?”
她是王后,王后的侍女,就算是等级较低的宫妃,也都要给点面子。可秦无衣却将她的侍女打死,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雪雁乃本王下令杖毙,怎么,”黎湛冷厉的眸子看向秦绿萝,“王后,觉得不妥?”
当初将这个女人迎来天黎,不过就是给无衣当做挡箭牌,让战北冽等人眼花缭乱罢了。另一层,好歹也是秦无衣的姐姐,若是她安分,时机成熟,他自然会给她安排一个去处——这也是为什么他放任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将那孩子生下来的原因。
不是他的女人,反是他的棋子,生死命运如何,只要不危及秦无衣,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这颗棋子不太安分,屡次像无衣出手,那么就不能怪他不念及其秦泱嫡长公主的身份了。
秦绿萝顿时后背一凉,黎湛的眼神冷得她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好像她所做的事情全都被他看穿一般,不自觉一跪:“臣妾不敢!”
违逆圣意,便是杀头,这无论在哪个后宫,都是铁律。从前她是秦泱公主,违逆父王的意思尚可不被计较,可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她后半生要攀附的。
她深知这个男人不爱她,能给她一个王后的名分,不过就是冲着她秦泱长公主的名号。连母后都说了,这个男人同父王一样,娶她,不过是为了将她当做挡箭牌……
如果哪天她这块挡箭牌没有了作用,就会立即被砍断,生死有命,此刻命却在黎湛的手里。只要他一句话,她立刻就会从王后变得一文不值,甚至,如果那件事情败露,不仅是她,就连他的孩子,也都会没命……
“不敢?”黎湛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大殿中,听来仿若黑白无常的锁链,打着秦绿萝的头盖骨,让她一阵阵头皮发麻。
“臣妾不敢……”秦绿萝惶恐,只敢重申。
“可有人看见是你的侍女绑了青娥,故意关到承云殿……”黎湛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不自觉捻起,看着秦绿萝的眼神满了危险。
黎青蛾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秦绿萝,眼中充满了疑惑。现在她是有些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怎么可能呢?”秦绿萝矢口否认,“臣妾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大王,还望您明察,不要受了无衣妹妹的蒙蔽……”
黎湛大手一挥,立即有人架上来一个几乎成了包袱的“人”来,瘫软在地上。
黎青蛾瞬间认出了这个“包袱”,虽然未见脸,但她身上的青衣,她却是认得的。这不是……
“雪雁?!”秦绿萝心头一颤。雪雁不是死了么?这……她猛地看向黎湛,顿时看进黎湛凌厉的眼眸中。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黎湛怎么可能会将这么好的一个证人就这么问也不问就打死!
秦无衣看向黎湛,眼中带着一丝询问。黎湛这是在下什么棋?雪雁不是确实已经……黎湛袖子下的手握了握秦无衣的,示意她往下看。
“她已经将什么都招了,”黎湛好听的声音响起在大殿里,然而说出的话,却不带一丝感情,那双好看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秦绿萝,将她眼中的慌乱收入眼底,“包括你为什么要绑青娥。”
“我……我为什么要绑青娥?”秦绿萝在黎湛的逼视下心头一阵不祥的预感升起,乱了分寸之下竟只记得复述黎湛的话,待缓过劲来,立即调整了心情,“大王,您说什么,臣妾当真不懂。”
不懂?黎湛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冷澹澹的目光落在秦绿萝的身上,轻飘飘的仿若没有重量,却让秦绿萝头皮一阵又一阵发麻,仿若要迎接一阵灭顶之灾:“当真不懂?”
“臣妾不懂!”秦绿萝极力否定,指着地上的雪雁,“如果她说了什么,一定是她想要活命才胡乱咬人,大王,您可不能被她骗了!臣妾知道青娥公主乃是大王最宠爱的妹妹,爱她护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如果我再带来孩子的父亲,你会不会懂?”黎湛皱着英眉,仿若没有了耐心,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却让秦绿萝瞬间睁大双眼,猛地看向黎湛。
“孩子的父亲……大王,您在说什么……”秦绿萝心都透凉了,却还是努力地装着无辜。黎湛终于还是什么都知道了,黎湛终于还是出手了,难道她夺凤印大计还未开始就要结束?
而且,他究竟把吕芳怎么了?怪不得最近都不见率放了……勤劳闾左眼中慌乱难掩。
黎湛……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既然他知道了孩子的父亲,那定然也知道了她的孩子……
千万,千万不要找到她的孩子……秦绿萝紧紧地攥着身侧的衣袍,长长的利甲狠狠地掐入肉中,几乎掐出血来而不自知。
“呀,王后,您流血了……”一直立在秦绿萝身后的雪盏忽然惊叫一声,跪下替秦绿萝擦拭手上的血迹,却在她耳边轻轻低语:“放心吧,就算找来了吕芳,黎湛也没有别的证据证明什么。光有父亲,没有孩子,能证明什么呢……”
秦绿萝浑身一震,看向雪盏,颤抖着嘴唇:“你……什么意思?”
*
四个黑影落在天黎后宫茶库的某个小小院落,手中所执长刀在阳光下显出森森的杀意,仿若下一刻就能感受到鲜血的肆意畅快。
“老大,好像没人!”其中一个蒙面人四望了一阵,对着最前头的蒙面黑衣人道。
四人在院子里寻了一圈,果然不见任何人的踪迹。
“这儿的茶叶撒了,老大,应该是有人碰倒的,”那人指着茶叶架边地上的一些茶叶,邀功似的道。
“咚”得一声,从正屋发出。
“老大,屋子里有人!”
最前头的蒙面人一声冷笑,用刀指着正屋的门,恶狠狠地道:“二师姐说了,这里头应该有三个活口,不管大的小的老的,全都给我杀了!这件事情若是办好了,每人大几根金条,够咱们兄弟几个逍遥一阵子!”
最前头的蒙面人做了个挥刀的动作,四人立即狂笑着冲向正屋。
“砰”得一声房门被推开,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从上头泼下,将四个人淋了个从头到脚,浑身湿透。
四人抹了把面上的冷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下一刻只觉得面上身上奇氧无比!
“晴儿,就是这个时候,快带着水生走!”荀妈妈将晴儿连同其怀中的水生推出门外,带上门,迅速锁门。
“荀妈妈,咱们这是去哪儿?”晴儿吓坏了,白着脸声音都有些颤抖。怀中的水生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见晴儿红了眼眶,瞬间“哇”得一声哭出声来,吓得晴儿赶紧将水生的小嘴捂住。
那细细的呜咽从晴儿的指缝中流出,心疼了晴儿,严肃了荀妈妈的脸。
“此地不宜久留!走!”荀妈妈一把拉过晴儿,朝着院外而去。
然她们才出院门,正屋的房门立即“砰”得一声破开,四把亮晃晃的刀子因为四人的愤怒而更加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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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恢复早上七点更新。
《帝谋之第一狐尊》文/阿汪
本文玄幻+古言,女扮男装,双强双洁。
这是狐爷到处勾搭,被霆爷吃干抹净的爱情故事!
这是轩辕皇女被人迫害,回归虐渣的酸爽故事!
这是魔族觊觎人族美人,被狐爷赶回老家的作死故事!
作者任意调戏,小仙女们赶紧入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