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一番话,让徐老汉也很是满意。
当即看向那两个明显是跟踪而来的大汉:“你们说认识我家冬青,但我家冬青说不认识你们,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那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微微点头:“你就是冬青?我们家主人请你走一趟。” Wωω⊕TTKдN⊕¢ ○
“你们家主人?”晴儿眨眨眼,“你们家主人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去见他?”
“不过是说两句话而已,也不远,走两步就到了,冬青姑娘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一桶见这个冬青还是个小姑娘,向来是好骗的,便哄道。
“不是坏人,我看你们两个就是坏人!”徐老汉双眸一瞪,“说,你们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两个大汉见装不下去,互相使了个眼色,一桶也将那弯刀拔了出来:“今天你是跟我们走也得走,不跟我们走也得走,二饼,上!”
“好!”二饼一记响亮的喝,挥舞着弯刀就朝老汉而去。
然老汉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将斗笠往二饼的弯刀一挡!所有人都以为那斗笠一定会被劈成两半,可奇怪的是,这斗笠不仅没有被劈成两半,二饼还感到一阵麻意从虎口处传来!
二饼当即手上一麻,往后一退,弯刀险些都拿不稳了!人常说先发制人,徐老汉这一招后发制人将两个大汉的胆子都抖了一抖,想不到看着瘦瘦小小的老汉,竟然能挡住一个大汉的袭击。
而且二饼是当事人,知道徐老汉忽然的这一下挡得是相当轻松,这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靠他们俩,怎么能打得过?更别说带走冬青了!
一桶也觉不对,当即对一拍一桶肩膀:“我们走!”
徐老汉对着两个大汉离去的背影轻哼了两声,随即将斗笠戴回头上:“两个小屁孩,还在老汉面前逞能!”
晴儿摘下面纱,对着两个大汉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出来吧!”老汉对着虚空喊道,“看了这么久,不知是何方神圣?”
晴儿愣了一下,抬眼间只见一白衣翩翩的少年从墙头上如鸿翩然落下,一展精致的纸扇,“唰”得一声说不尽的潇洒。看见那人容颜的一瞬间,晴儿竟忘记了呼吸,世间怎该有如此绝世的容颜?
面庞如玉含雪,双眸含星若雾,墨发三千如缎,身材纤长若柳,落地间仿若玉树临风,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风流。
秦无衣的五官本就不似江南楚国女子那般阴柔,多少有些英气,是以单纯的晴儿愣是没认出来这是个女儿装扮。
“这位哥哥是谁啊?”晴儿看得眼睛都直了,“长得真好看……”
然徐老汉毕竟是老江湖,一眼便看穿了,然面上却不好揭穿:“这位小哥在墙头上看热闹,不知道看的是哪家儿的热闹?或者,你也是来找冬青的?”
秦无衣轻笑:“老汉不必紧张,在下并不是有意打扰,只是刚好路过。至于冬青姑娘,世上再无此人,如今有的,不过是个无名而已。既已无名,又何需找她?”
徐老汉便知道秦无衣是个通透的人,当即爽朗一笑:“这位小兄弟说话倒是通情达理。既然小哥是路过,那么老汉也不留你。以后咱们有缘再见。”
秦无衣轻笑,看着徐老汉一把将早已痴呆了的晴儿往回拉扯,扬声对着徐老汉背影道:“那些人想来不会善罢甘休,老人家,要当心啊!”
“多谢小哥好意!老汉自有打算!”徐老汉将门一带,彻底将秦无衣锁在了外头,锁住了一屋子的秘密。
秦无衣轻笑,到底还是警惕的。警惕些好,警惕些再好不过了。
一枚墨色的身影在秦无衣身边落下,背剪着手看着那紧闭的门户:“都到了,为什么不进去?”
“进去做什么?”秦无衣笑着看向黎湛,“若他们有能力保护他,养着他直到成人,他要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才好。”
黎湛扭头看向秦无衣,他自然知道秦无衣指的是这屋子里睡着的那个婴儿。而此刻秦无衣面上谈到孩子时候的柔情,仿佛能融化一池春水。黎湛心里一动,怎么突然,也想要个孩子呢?
心里想到这儿,黎湛便说了出来:“要不,咱们也要个孩子吧?”不久以后就要到南轩去,这一路上跟随的人多为他的劲敌,尽管秦无衣的人已经在他身边,他还是觉得危险重重。
屠染已然回了衍城,战北冽也一定会跟去,叶飞霜就更不用说了,荆天羽这家伙他若是不让跟着,恐怕又遭任广白等人的诟病。霜天晓他是不怕的,霜天晓心里有的是别的女人,任广白他应该是可以放心的,毕竟这家伙当真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可前头的四个人,就已经让他够头疼的了。若是能跟秦无衣要个孩子,听说女人有了孩子之后心便会安定下来。到时候,他黎湛不仅是秦无衣的丈夫,还是秦无衣孩子他爹!
这事情,想想就觉得心里兴奋激动加雀跃!到时候,他一定要大赦天下,到时候,他一定要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到时候他……
然而秦无衣只拍了拍黎湛的肩膀:“生,你自己生去……”
黎湛顿时脑门上一堆汗滴啦啦而下,看着秦无衣潇洒的背影,苦笑:“我一个人,也没法儿生啊,上回不都说好了么?”
飞奔到巷口,秦无衣上了马车,黎湛后脚跟上来挨着秦无衣坐了,找到她的眼睛:“上回不都说好了么?”
秦无衣却只做糊涂,眨眨眼:“上回说好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上回咱们在钟楼,看夕阳,嗯?”黎湛扯开如薄如削的嘴角,双眸如潋,“无衣,你在耍赖,这可不好哦。”
秦无衣继续装傻之能事:“我耍赖了么?没有啊,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那个……”
“哪个?”
“生孩子!”
“好!”黎湛嘴角一勾,好看的眼眸中闪过一层澹澹的狡黠,仿若晨星忽然沉入海底,晕得秦无衣差点又沦陷进去。
秦无衣憋闷,侧开眼。妖孽,这货又在腹黑地套她的话。
“反正我没答应……”秦无衣闭眼装睡。
“反正我答应了……”黎湛顿时心情大好,“火影,回宫!”快快回宫,展开生娃大计!他黎湛要开始造宝宝了!
*
仁寿宫中,馥太后让御厨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好菜,桌上坐着左爰,黎青蛾,还有多位黎宫的公主郡主。
馥太后不动筷子,大家自然也都不敢动。馥太后将各位公主都看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黎青蛾身上。
黎青蛾换上了一套鹅黄色的左爰命宫中的巧匠新赶制出来的宫装,四幅长裙开着,垂下里头的雪色长裳,倒是让黎青蛾的行动方便些。
那鹅黄色和雪色倒将黎青蛾本来就美好的女儿姿态衬托得越发鲜明。毕竟是羽妃的孩子,容貌上在各位公主中自然是最好的,看一眼便能让人记住。
然此黎青蛾面色有些懒懒。早上被黎湛让荆天羽送回宫里来,她进了宫门,连个招呼都没跟荆天羽和荆裳儿打,兀自走了,把个荆天羽尴尬得,对黎青蛾的印象也不大好了些。
馥太后对左爰使了个眼色,左爰当即起来布菜,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得寂寞无声。待净了口,净了手,馥太后又将各位公主引到侧厅里坐了。
*
“馥太后今天请所有公主吃饭?”小琴听到外头传进来的流言,当真觉得好笑。往日馥太后多冷啊,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就连耶律太后寿辰她都没有出席的,对各位公主皇子都是不闻不问,今日怎么能请各位公主郡主们吃饭?
“左不过是为了各位公主郡主们的婚事罢了。”秦无衣寻思着。宫里头的公主们一个个也都大了,就连七皇子黎豫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宫里若还有公主留着,那便说不过去了。
这不,馥太后的寿辰要到了,估摸着馥太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多邀请些王公大臣的儿子孙子们,在这之前先探探各个公主的口风——馥太后面冷心热,其实是个心里十分有惦记的太后,比那些只考虑政治联姻的后妃们好得多了。
只是这些秦无衣是不会和小琴说的,毕竟馥太后为了保护某些人,至今都面上同黎湛不和着,也依旧是哪个冷然的形象。若是从她这里说开了去,岂不是对大局不利?
也不知道当初馥太后是狠了怎样的心,才做下了这个决定,在这后宫中唱起黑脸来。
*
“今日的菜肴可还合各位的口?”馥太后果然一改往日冷脸的作风,一脸慈祥地问各位公主。
“启禀太后,我们都用得很好。太后的饭菜,自然是这天黎后宫中最好的,我们哪里敢说不好吃呢?”
这天黎的公主不多,大公主二公主都和亲他国了,剩下两个未嫁,一个才五岁而已,今天不在场,另外就是黎青蛾了。
而这说话的,却是郡主,老康王爷老来所得的女儿,从小就受尽了宠爱,她的母妃也常教导她一些在王族里生存的法则,所以从小便学会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的。
只苦于馥太后一直不给大家敞开接近的大门,所以一直都和馥太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今天好不容易等到馥太后宴请大家,故而一定瞅准了机会就想要往前靠一靠。
而且过几日就是馥太后的寿辰了,她打算一定要好好地让父王选个好的礼物,自己也准备一个美美的节目,表演给馥太后看了,万一馥太后老人家她喜欢了,以后,她在王族里的地位自然也就往上了些。
“这位是……”果然馥太后便注意到了她。但见她一身梨色的裙裳,一方梨色的帕子,上头绣的梨花儿也是精致非常的,可见其女工是不错。
但见其纤纤素手也是肤色白嫩细致,只在指尖有些薄茧,想来是操琴所致。且瞧她的身段,腰肢细软,浑身气质浑然一体,体态也较端庄,想来是练过几年舞蹈的。
再看她的面容素净,唇红齿白的,细细地描着眉,若远山黛黛,鼻尖小巧,红唇如瓣,梳起的发髻也甚为灵巧,似是飞仙三股,簪着水色的碧玉簪子,更显得灵动清丽。
馥太后身边的年姑姑一见,立即禀道:“这是老康王的爱女,飞梨郡主,单名便是一个梨字,只因正是四月里出生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满院子梨花儿开遍,所以老王爷便赐名为梨。果然飞梨郡主当真生得梨花儿似的水灵,也是老康王的福气。”
黎梨忙站起来,对着馥太后道:“其实还是托太后老人家的福气,梨儿才能有这般的福气……”
“这话儿怎么说?”馥太后听着这话似乎还有话,所以问道。
年姑姑似乎又知道,再看黎梨,似乎有些羞涩,遂趁了她的意接话道:“这飞梨郡主的生辰之日,正是太后老人家您的寿诞之日。所以说,飞梨郡主正是托了您的福气生的……”
“是了是了,宛如当年因为待产未曾到哀家的寿宴上来,后来来人禀报说是生了个女娃儿,原来就是这个女娃儿,哀家说着怎么越看越像一个人……”馥太后这会儿看着黎梨,像是有些越看越亲切的意思,“你看看,这不是活脱脱一个宛如么?”
“若哀家没有记错的话,梨儿应该今年是十五了?哀家寿辰那天,原来你也过生辰!只是往年怎么不见你往宫里走走,同哀家说说话儿?”馥太后看着黎梨,从来没有过的亲切。
众位郡主看着,心里想着,馥太后似乎也不如传闻中说的那样冷然可怕,反倒是亲切得像母妃一样。且太后竟然记得素未谋面的郡主的年龄大小,倒更是让各位郡主心里受宠若惊了一下。
想想,十几年了都不怎么亲热,忽然这般,能不受宠若惊么?
黎湛这个大王,向来就冷,也不怎么喜欢笼络大臣,反倒喜欢同那些年轻有为的官员打成一片,三年来励精图治,没留多少机会给王族发展自己的新势力,倒是被黎湛还拔除了不少旧势力,旧朋党,所以各位王族乃至族人都战战兢兢地提着脑袋过日子。
这不,这两日因为秦淑嫔在朝堂上给了北漠王一记抢白,有些大臣指责秦淑嫔干涉朝政,黎湛还让那些人几日都不必来早朝了,弄得那些人举家都看着朝堂生怕变天。
而馥太后这头又更不用说了,传言后宫的女人都不怎么受她待见的,更别说她们这些隔了一个爹的了。
所以,她们哪里敢往上凑?
但是,黎梨自然不会将这些说出来。只见她保持着适当的微笑,起身对馥太后道:“哪里是不来?只是母妃担心梨儿蠢笨,到了太后面前,被太后笑话儿。所以,还是寻思着将梨儿调教得好了,再到太后跟前来伺候呢。且母妃的身子您是知道的,不大利索,故而这几年都侍奉母妃床榻前,不敢离开半步,所以未曾到宫中来,还望太后恕罪……”
黎梨这一番话说得极其有水平,不仅恭维了太后,还将自己那孝顺的形象树立起来,一箭双雕不在话下。再将母妃搬出来,更让馥太后觉得她亲切。
“赎罪?这孩子,哀家要夸你还来不及,这么孝顺的孩子……”馥太后趁机将黎梨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果然好身段,而后话锋忽地一转,“梨儿可有心上人了?”
*
“各位郡主的婚事?”小琴听着秦无衣的话,只觉得心里奇怪,“郡主们的婚事自然有各位王爷们做主,如何要到太后操心呢?”
“小琴,怎么说话!”云姑彼时在承云殿里又做女工,见小琴说话没轻没重,忍不住出声喝止。
小琴吐了吐舌头,惹得秦无衣一阵轻笑:“整个后宫都是太后她老人家的。各位郡主虽然是各位老王爷的骨肉,却也是王族之女,若是到了年纪未嫁,太后她老人家自然是要操心的。而且王家的婚事,如何当真由得谁自己做主不曾?”
秦无衣心里明镜似的,身在宫门,无论是外城,还是内城,只要是黎姓女子,婚事大都由不得自己。虽然馥太后今日或许会问过几位郡主的心思,但到底要是要同天黎王族的利益想权衡,若是不损害,为底线。若是有利,则双赢,免得王族这头闹得太僵。
黎湛这两日的确为了她同不少王族大臣闹僵了,太后忽然放下身段,也是有从后宫缓和王族之间关系的意思——这一点,她秦无衣看得出来,黎湛自然也看得出来。
从前馥太后装得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自然是为了黎湛在朝廷大动干戈的时候,那些人不会因为太后的关系而来攀爬,更是让黎湛能够放开了手脚去大干一场。
自古以来帝王家,外戚和王族之间的势力便是互相权衡的。难得馥太后表面上同黎湛保持着不和的关系,其实内里反倒是在帮助黎湛的。
而在外人看来,黎湛唱黑脸,馥太后却忽然出来拉拢人心,便是故意同黎湛作对的意思,或许有从黎湛手中抢权的意思——这样的以为,对黎湛反倒是有利的。
小琴想了想:“其实算起来,莫说是王族的女子,就是王的亲生女儿,自己的婚事也都不由得自己做主,淑嫔娘娘,您之前不也……”
小琴才要说完,被云姑一瞪,吓得缩回了半截话,低头大络子。
然那半截没说完的话却让秦无衣听了进去。她知道小琴的意思。不过是说她的婚事也是由父王同黎湛决定的,她没有半点自主权。当日黎湛不知为何让荆天羽攻打上坊城而做成逼亲的样子,虽然她也无法理解,但她却不怪黎湛。
天晓得她当初是抱着逃婚的念头嫁到天黎的!
谁晓得父王却早为自己预备了这世上最好最对的良人,黎湛不仅容颜绝世独立,而且性子也极好,对她也是没话说的,且帝后大婚,她一个陪嫁的媵侍却享受了真正属于王后的待遇,秦绿萝到死,黎湛连一个指头都未曾碰过的。
得夫若此,她复何求?
不知何时殿中越发安静,细细看着连日来都在看的南轩国地图,秦无衣这会儿抬起头来,却落入一双深邃而光华如潋的眸子中。
是黎湛。
天光描摹着他立体的五官,如雕刻一般的健硕男人套上墨色的绣金丝龙袍,显得越发雄姿英发。而他此刻微微地俯身,双手背剪着,低头看秦无衣案上的地图。
而他的领口,不防微微敞开着,正将那精致的锁骨落入秦无衣的眼中,天光微描,细细地摹着那如鹰展翅的弧线,有力而苍劲,恍若身前这个如松一般的男人。
“你流鼻血了。”黎湛调侃的声音忽然响起。
------题外话------
月末了。大劫,月票都别捂着了,都给我交出来!不交出来,都没肉吃,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