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绿萝此话一出,坤安宫顿时哗然一片。暗害太后?秦无衣?才不过嫁过来第四天,就敢暗害太后?这是哪门子的胆子?
所有人的目光“唰”得一下全都看向秦无衣,应夫人等幸灾乐祸,左贵嫔眼中却闪过一丝担忧。而秦无衣呢,正保持着脑袋后仰同小琴说笑的姿势,那个头还没转过来呢,便觉得后背一阵阵凉飕飕的。
都说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果不其然。只是暗害太后一事,显然和她没有什么关系,指不定就是谁在栽赃嫁祸。毕竟,她连是哪个太后被害她都没搞明白,这一屎盆子扣下来,可够狠。
可她自诩初入黎宫,并没得罪过什么人物。
然而秦绿萝等人却不这么想。
半个多时辰后,所有妃嫔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耶律太后的宫殿。彼时耶律太后已经怒火冲天地摆了驾坐在那儿,只等着罪魁祸首一来,立即问罪。
秦无衣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进了殿,但见耶律太后着一身华贵的镶着东珠的华服端坐上首,一只手扶着凤座,硕大的猫眼戒指几乎要从那青筋暴起的手指上蹦开去。
她的身后侧身站着一位捂着脸的侍女,红肿着一双眼,嘤嘤的似乎还在哭。而她的指间,隐隐地可见那脸上长着的一粒粒红斑。
秦无衣一眼便明白了问题所在--她昨日赠给耶律太后的,正是她用花加上别的药粉新制的脸霜,看来有人用这个来大做文章了。
果不其然,耶律太后一见秦无衣,登时厉声喝道:“你哥混账东西,还不给哀家跪下!”那神情,那脸色,同昨日那个办寿宴的时候和颜悦色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少妃嫔心里一凛,默默地找到位子坐了,看好戏。
秦无衣心里有了底,心下越发坦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信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臣妾见过太后……”
不等秦无衣将礼行完,头还未抬,耶律太后忽然将手中紧紧攥着的秦无衣所送的一只玉罐子砸了过来,那力道和方向,径直朝着秦无衣的头顶而去。
霓子虽不过巴掌大小,但秦无衣所用的乃是精美而坚硬石玉,虽曾命人打磨得光滑,但这一小罐子打来,秦无衣却感觉到罐子带过来的凌厉气流。
她下意识地想躲开,但忽然想起昨日小琴跟踪田姑姑一事,心头一动,仿佛未觉得太后砸过来的东西似的,在众人的倒抽一口气中,只听“咚”得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下子。
那坚硬而精美的雕花玉罐子“咕咚咕咚”地滚落一爆里头玫红色的霜粉散落一地。秦无衣的脑袋却一沉,抬手一捂,额头上便淌下鲜红的血来,看得一众妃嫔暗暗吞口水。
“美人……美人你没事吧?”小琴眉头一皱,赶紧上前执着帕子捂住秦无衣的伤口,眼中一片心疼。那“咚”得一声,那么响,整个大殿的人都听到了,还出了血,不知道该有多疼呢。
这耶律太后也太蛮不讲理,美人好心好意赶制出脸霜,这冬日里用来擦脸最受用的,连美人自己都没有呢,结果就这么砸了,还砸在美人的头上!若不是方才美人特意嘱咐她不可轻举妄动,她真想不顾一切地和耶律太后理论。
“我没事……”秦无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晕,好像耶律太后这一砸砸得果然不轻,可是小琴离秦无衣最近,她接收到秦无衣眨眨眼后递过来的小眼神,再闻一闻附近空气的味道,似乎并没有真的闻到血腥味儿,反倒是一股--红豆的味道?
小琴本来要晕出来的泪顿时又憋了回去,那满腔的怒火顿时也压了下来,心里只剩下疑惑和佩服。她疑惑的是,秦无衣手里怎么会这么巧带着红豆,而且红豆又怎么能做出这么逼真的“鲜血”来;佩服的是秦无衣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好了对铂害她瞎担心一场。
不过小琴也是聪明的,毕竟跟了秦无衣那么久,自然而然便产生了默契,将那雪白的帕子擦过秦无衣的额头之后,便故意“天哪,美人,您的头流了这么多血啊”地叫起来。
那抖开的帕子触目惊心的红色顿时落入众人的眼中--一切都不过是瞬间的事。
耶律太后看着秦无衣额头上的伤,眼底的怒意倒是少了一些,却冷着脸道:“你倒敢在给哀家的礼物里动手脚,如今破了额头,便是你做这事的惩罚!”
秦无衣适时地捂着额头抬起头来,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中气不足似的:“太后,您可冤枉臣妾了。臣妾给您的这盒霜粉,乃是臣妾亲自试过的,绝不会有错。”
“不会有错?!如若不是哀家留了个心眼儿,让彩霞先行试过这东西,哪里知道你竟有如此用心!”耶律太后显然不给秦无衣喘息的机会,语气强硬,好像认定了这事情就是秦无衣做的,随即指着彩霞道,“你自己瞧瞧,彩霞的脸上红斑点点,难道你还推赖不成?”
众人的目光落在彩霞脸上,顿时齐齐倒抽一口冷气。那十五六岁正当花季的俊俏脸庞上,果然布满了一颗颗猩红的点子,好像每一个红点子都被蛇芯子吐过一般,红肿得十分吓人。
那些红点子倒都不大,却似针眼扎过一般,密密麻麻的怪怖人的。
耶律太后冷着脸,气愤地盯着秦无衣:“如何?!”
若是常人,遇到这样的阵仗,又是打人又是证据的,而且对方还是个尊贵的太后,早就不知慌张成什么样子了。
然而秦无衣不是常人,她十分淡定地瞥了眼彩霞面上的红斑点后,不紧不慢地对小琴道:“小琴,将那玉匣子取来我瞧瞧。”
耶律太后眼神一紧,颇有些着急地朝田姑姑看去。田姑姑同样皱着眉头,刚想阻止,小琴已将那东西递到了秦无衣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