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走到石榴摊前,李甲热情招呼,“林公子,今日开张大吉,生意可谓是红火啊。”
林公子撩撩额前的龙须刘海道,“生意是红火了,可这开张大吉还真是算不上,总有那么几个闹事者,每次都要本公子出面才能平息。”
李甲笑道,“有人就有江湖,有生意就有竞争,有些事情是在所难免的。”
林公子看李溶月,媚然一笑,“是这个理,李叔你这生意也挺红火啊,要是有人闹事,尽管找我,保证给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李溶月不屑道,“等你?我怕我们这摊水果早就被踩成烂泥了,都还没找到你。再说了,我们小本生意,根本就没人嫉妒眼红。”
林公子强颜欢笑,“溶月姑娘见我生意好,好像有点分外眼红啊。”
李溶月也学着他故作强颜欢笑道,夹带着七分嘲讽,三分劝慰道,“扮演什么江湖侠客啊,每次路见不平都是你。别人又不傻,能不知你就是林家大少爷林枫吗?”
林枫轻浮道,“你怎么知道我又没报自家名号,莫非你偷偷关注我?”
李溶月感觉脸夹滚烫,像是打上两坨重重的腮红,刻意提高音量,掩盖她内心的羞涩道,“谁关注你了!”
林枫忽然身体一颤,佯装无知。顺手拿起放置在旁边的一张画得乱七八糟的符篆,捧腹大笑道,“这么大的一张符篆,都能画成这个鬼样子,不会是你画的吧,哈哈。”
李溶月抛出的问题,没有等来自己期待的答案,内心焦躁又尴尬,还有一点点的恼怒与不甘。
她无处发泄,也没有理由发泄,只得将所有的情绪藏在眼底,狠狠白了他一眼,使劲的扯过来,“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拿起一个石榴压住了。
李溶月道,“早上来的时候车夫给的,他说是买你家墨染画的符篆,能抵十级邪祟。”
林枫差点笑倒,“哈哈哈,好大的一张符篆啊,确实可以能抵十级邪祟了。”
转而,林枫脸一变一沉道,“这你也能信?墨染画的符篆那可是精美准确。一看就是冒牌货,你看看这画的什么玩意儿,错漏百出不说,歪歪扭扭,还画这么大,跟小朋友初学写字一样。”
李溶月抿了抿嘴问道,“唉,我问你,最近邪祟出没是怎么回事啊。早上我进城时,见一个个都在胸前贴符篆,雾又大,我差点还以为自己误入乱坟岗呢。”
李溶月回忆起早上进城时的情景,大雾弥漫,路上行人都贴着符篆,面无表情,各自行路,毫无交流,毫无生机,呆滞如一只提线木偶,有点阴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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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不正经的靠在水果摊上,随手拿起一颗剥好的石榴吃起来,“嗨,真是愚昧无知,还指望着那些假冒伪劣的符篆能保命,不招来邪祟就好咯。要是真遇上邪祟,十万张符篆也不够避的。”
李溶月突然意识到这邪祟的严重性,询问道,“这邪祟到底是什么,怎如此凶险。”
林枫摇摇头,表示不知。
李溶月道,“你怎么不去猎这邪祟,抢个头功,提升修为不说,还能威风一阵子。”
林枫吐出口中的石榴籽,“谪仙学院的仙师都没猎到,更何况是我这等不入流的散修呢。”
李溶月脸上立即浮现出,难得一见笑容,“看来你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
“切,麻烦你,收敛一下那幸灾乐祸的大笑好吗?”林枫嘟着嘴准备转身走,“不玩了,大爷我要醉仙楼喝壶酒犒劳我自己了。”
李溶月大声叫道“站住!”
林枫停滞前进的脚步,质疑片刻,向后挪了几下。
露出他那副轻浮浪荡的行径,凑到李溶月面前妩媚问道,“舍不得我啊?叫一声哥哥,我就留下!”
李溶月白了他一眼,垂下双眼,盯着他手上,咬牙道,“放下!”
林枫顺着李溶月眼神的方向往下看,才发现自己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石榴,这应该是李溶月剖给客人试吃的,他咧嘴尴尬一笑,他立即放下石榴。
石榴是放回原处了,但已被他啃得面目全非。
“不就是一个石榴嘛,哥哥赔你,别总这一副奸商抠搜样儿,会吓跑客人的。”
“好啊,二两!”
林枫比划出两根手指,“二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你吃了我的石榴,我说二两就是二两,不还价!”
林枫道,“好吧,你说二两就二两咯,哥哥我还缺这点银子吗?”
林枫摸摸身上,发现没带钱,拿起立在果摊桌脚的伞递到李溶月面前,“今天忘带钱了,这是我们林家新出的墨染伞,送你,当抵债啦。”
李溶月见林枫手上的伞,甚是期待,两眼放光,迟疑片刻,心想又不知道是准备送给哪位姑娘的,迫不已才拿来抵债,冷冷道,“我只认钱。”
“这一季推出的样式中,就属这个最好看了,意境深远,画中女子贤淑灵巧,貌如罗敷......”
李溶月实在听不下去这些陈词滥调,还没等林枫陶醉完毕,直接把他手上的伞拽过来,迅速打开。
一幅红衣少女提篮摘石榴图展开而来,如诗如画,意境悠远,如目在前,惊艳绝俗。
伞面上画的是一名携篮采石榴的农家女,高鬓垂发,特别是她拖地大红裙与树上的红石榴相交映,虽是背影,却胜却千古无数美人仕图。
林公子看见李溶月爱不释手的样子,不禁偷偷暗喜道,“溶月姑娘不会是把画中女子当成自己了吧。”
李溶月立即收起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林枫!你......”
林枫见李溶月发飙,秒怂,“唉,千万别动手!”
李溶月看着手上的伞,又看林枫怂怂的样子,感觉自己赢了。又再次打开伞来,抬头细细欣赏悬浮在头顶上的伞,按捺不住的欢喜与得意浮在脸上。
林枫又继续说道,“说实话,墨染勾出草图的时候,我也以为是你,真心话哦。上色了之后,我忽然发现,这简直就是照着你的模样刻下来的。”
被林枫这么一夸,李溶月满脸羞涩,两腮微微红晕,像是醉酒贵妃一般。
林枫见李溶月羞涩的样子,甚是可爱,他又拿起摊上的一颗石榴在手中抛玩。
林枫道,“只不过,可惜啊。”
李溶月道,“可惜什么?”
林枫道,“可惜你生得一副美人胚,顾盼流转大眼,桃面朱唇,邻家姐姐初长般清澈俏丽模样。
要是你稍微温柔一点,我就真觉得你赛过画中女子了,只是你偏偏凶悍无比,以后谁敢娶你......”
还没等林枫把话说完,路过的行人纷纷围观,并不是来凑他们二人斗嘴的热闹,而是前来观赏这惊艳的仙伞,还不停的发出滋滋的赞美声。
“这就是墨染仙伞吧,”
“是啊,好美啊!”
“对啊,太仙了,不知道能不能抢到。”
李溶月本想上去揍林枫一顿,但这么多人围上来,立即保持淑女姿态。林枫面红耳赤,撒腿就跑,逃离尴尬又危险的现场。
李溶月灵光一闪,将这把伞挂在石榴摊的侧边,一来可以引来人流,二来能防止围观人过多,影响买石榴的顾客。
不稍片刻,李甲拿着一根糖人回来了,递到李溶月面前,李溶月看着糖人咽口水,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
李溶月这发现,刚刚自己和林枫斗嘴,没顾上父亲。父亲生怕自己在场尴尬,便偷偷出去了。
看着李溶月安分的舔着唐人,李甲笑呵呵道,“你小时候最爱吃糖人了,每次来城里都吵着要吃,那时候石榴不好卖,所以爹爹才骗你说吃多了会长蛀牙。还是林公子有心,每次都会送你一根糖人,你吃得可开心了......”
李溶月无心听李甲的一番陈词,神情游离,不知在琢磨什么。
须臾,李甲瞥眼见悬挂在摊子侧边的新伞,仙气飘飘,问到,“这是林公子送的新伞?”
李溶月神色一变,“嗯,待会儿,拿去卖了吧,换点钱给阿赋买书。”
李甲些许无奈道,“每次林公子送你伞,你都卖了换钱。这次就留着吧,这墨染仙伞有驱鬼辟邪的功效。方才去买糖人时,满大街都在议论邪祟,据说昨晚文渊轩的贾老板去鬼市买丹砂回来的路上遇上邪祟,当场就毙命了。”
李溶月道,“他不是背着一袋丹砂吗,怎么还遭受邪祟攻击?”
李甲道,“唉,谁知道呢,看来真不是一般的邪祟。”
李溶月道,“不会是以讹传讹吧,都当场毙命了,这消息怎么还能传出来嘛。”
李甲道,“据说除了贾老板以外,还有他的两个随从。听那两随说,还是墨染仙伞保护了他们,刚把墨染伞拿出来,都没撑开,那邪祟就不击而退了。”
李溶月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两个没有法术的普通人,拿着一把伞就能击退邪祟,那仙师怎么这么久还没除掉啊?”
“不止那两店小二,城中百姓也有传闻邪祟惧怕墨染仙伞。昨晚,我们林府张妈也用小姐给她的辟邪符,帮他儿子挡了一次邪祟。”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