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刚刚戴在眼睛上的眼罩,望着熟悉的俊颜:“你可真的是神通广大。”
桃花眼男人眨巴了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便好像是两把小扇子似的,勾人的很:“哪里哪里。我的神通广大只要到能够找到你的程度就足够了。”
陆浩笙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地逡巡面前女子的五官眉眼,逡巡着那一看到他便皱起的眉,觉得开心极了,天知道,他忍着这么些日子,直到现在才出现在何青梅面前。是有多么的痛苦:“现在可是在飞机上,你总不会再半道跳飞机吧?”
“当然。你要是想要跳飞机,我陪着你跳也行。”
陆浩笙单手撑颔,面对着何青梅,认真道。
“各位旅客朋友请注意,飞机即将起飞,请大家系好安全带”
伴随着飞机起飞的轰鸣声,这一次,陆浩笙望着身边苦恼皱眉的女人,桃花眼中染上了愉悦的情绪。来序肝弟。
“慕先生,你该休息了,明天清晨还要化验,若是休息不好的话,会影响化验结果的。”
晚上过来查房的护士看到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出神,用有些生硬的中文劝说了一遍。
男人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头都没有转动一下。看样子根本没有要听她的话休息的意思。
护士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拉上了窗帘,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慕先生,你该休息了!”
夜色被窗帘遮住,慕以竹回过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重新躺了下来。
待到房门再次被关上。慕以竹慢慢挪下床,没有穿拖鞋,摸着黑,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一角,望着天空之上的残月星子,眼眸中闪烁着点点异样的情绪,刚刚收到小高的跨国电话,何青梅坐飞机离开了a市,看起来是要去散心的样子,心情也不错,没有太过的负面情绪,这便是慕以竹希望的。何青梅能够永远远离自己隐瞒的那些秘密,用一时的伤心,换得以后人生的幸福安乐。
小高已经不需要再跟在何青梅身边了,慕以竹也不再被何青梅所需要了,慕以竹应该觉得轻松的,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想的,他安排的进行,结果也和他想的最好的结果一般,可是,他不知道,当电话挂断后,自己面上的表情,有多么的苦涩。
慕以竹再也睡不着,他一直望着夜空,似乎这样子,就能够透过这片异国他乡的夜空,看到另一个半球青色的天空,灿烂的阳光,美丽的笑靥。
“请问是何小姐吗?”
一个西装男一手举着写着何青梅名字的牌子,一手拿着照片,远远地便看到了一前一后挨的挺近的男女。
“我是,你是”
何青梅望着对方那比起周围举着的牌子大了一圈的牌子,眼底含笑,绝对是高世昌交代的。
“何小姐可以叫我小王,何小姐在京城的酒店已经订好了,要先去吃顿饭,还是先去酒店?”
小王一边问,一边忍不住侧目何青梅身后随意站着的俊美男人。
他觉得自己要为高少爷提前默哀了,说好的一个人呢,怎么变成两个人了?
“何小姐,这位是?”
何青梅转头,望着身后三步远外,看天看地看周围风景,就是不看她的男人,笑了笑:“闲杂人等,别管他。”
何青梅这样说,小王也当做真的是闲杂人等,跟在何青梅身边不断介绍着京城的各种风景名胜,还有路况建筑,殊不知,身后,陆浩笙的眼睛像是刀子一样,都想要剜下对方一块肉了。
又走了十几米,何青梅猛地回身,这一次抓了个正着,何青梅的眼睛和陆浩笙的眼睛对了个正着,看着对方躲避不及的懊恼,何青梅皱紧的眉都忍不住舒展开了:“你敢不敢别跟着我!”
“我不敢不跟着你。”
陆浩笙笑眯眯地走到何青梅身边,将小王挤到一边,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抢过了何青梅手中拎着的小箱子:“谁让你那么多次放我鸽子,我可是被你放鸽子放怕了。”
何青梅望了望陆浩笙紧紧攥住箱子的手,口中的话语又吞了回去,其实她对陆浩笙真的挺不好意思,挺歉疚的:“抱歉,前几次骗你。”
犹豫了一下,何青梅还是道了歉。
“不过,我现在要去酒店了,可以把箱子还给我了吧。”
何青梅道完了歉,马上伸出了手。
“我们是朋友吧。”
陆浩笙用肯定的语气说。
“当然。”
何青梅回了一个让陆浩笙眉开眼笑的答案:“作为朋友,坐个顺风车不算什么吧?”
陆浩笙是问着,却紧紧攥着何青梅的箱子,反正,这次他是打定主意跟到底了,以前是在a市,再加上何青梅和慕以竹还是夫妻,他还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而现在,何青梅踏足的是京城,是他的地盘,最重要的是,何青梅和慕以竹离婚了,何青梅现在是自由之身,陆浩笙不是找不到何青梅,他甚至知道何青梅每天的行踪,可是,因为何青梅不想要见他,他一直忍耐着,直到知道了何青梅和慕以竹在民政局办理了离婚,那颗躁动的心,再也忍耐不下去,想办法知道了何青梅的飞机班次,然后,跟着她上了同一架飞机。
陆浩笙到底没有跟着何青梅一直进酒店,只是知道了她订的房间是几号房,就老老实实地将箱子递给了一直在旁边翻白眼的小王:“你好好安置,我先回一趟家。”
先回一趟家的陆浩笙,在傍晚晚饭前,邀请何青梅共进晚餐。
何青梅望着斜倚在她门口,只是笑着,却将无赖的行为进行到底的陆浩笙:“我究竟有哪里吸引你?我改还不成吗?”
“你哪里都吸引我,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陆浩笙俯身,要不是何青梅躲得快,非要被他吻上一下不可。
“呵呵。”
何青梅面对陆浩笙的直白,只能呵呵了。
陆浩笙无疑是个很好的朋友,也是个很好的导游,小王的工作被他全盘接手,除了不时面对男人或是明着或是暗着的告白,何青梅倒是真的好好游览了一番京城,当然,一开始邀请何青梅来的王琳琳也是过来过的,她都想好了,拉着何青梅将各种自己熟悉的地方都去玩一遍,让何青梅忘记慕以竹,可是,王琳琳也败退在陆浩笙那看着电灯泡似看着她的眼神下。
“陆少爷可是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这么好过,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他,人虽然以前风流了些,却不下流,最主要人长得不错呀。”
王琳琳有一次忍不住对何青梅说,虽然讨厌死了陆浩笙看自己和看电灯泡一样的眼神,但是,作为何青梅的朋友,她觉得,比起慕以竹,陆浩笙反而是个好的了,起码,陆浩笙这个男人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
何青梅看了一眼隔着好几个餐桌单独坐着的俊秀男人,已经拒绝了好几个搭讪的女人了,她望过去,对方仿佛有所感应似的,正好望过来,桃花眼中一片情意。
“我不适合他。”
何青梅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样子。
“怎么不适合他?他未婚,你没嫁,正好凑成一对。”
王琳琳压低了声音:“极品金龟婿呀,错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我也只有一颗心。”
何青梅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青梅。”
“嗯?”
“忘记,有时候会比较幸福。”
王琳琳确定了,何青梅果然还是爱着慕以竹的,不过,也不奇怪,才多长时间呢。
“我现在就觉得很幸福。”
何青梅的手指转着面前杯子里的吸管:“我记得他,我爱着他,我觉得很幸福。”
她抬起眸子,眼中一片澄澈:“我和以竹离婚了,但是,他始终存在我的心里。”
“青梅,你不恨他吗?”
王琳琳望着何青梅脸上的微笑,觉得苦涩。
“恨?一开始是恨的,后来想想,太累了,二十年的爱下去,已经成了习惯了,懒得改了。”
何青梅的眉眼间一片舒朗之色,王琳琳怔怔地望着她,突然道:“青梅,慕以竹放弃你,是他最大的损失。”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像是何青梅爱着慕以竹一样,这么已成习惯地爱着他,连恨,都不舍得恨。
慕以竹知道,他放弃的,是怎样一份感情吗?
那边孙智柯过来了,和陆浩笙不知在说些什么,眉眼间满是忧愁的样子,陆浩笙则是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些什么。
“走了,又在诉苦呀!”
王琳琳拍了孙智柯的肩膀一下,看着对方的苦瓜脸,恨铁不成钢。
“我能够不诉苦吗?你说大伯母怎么就瞅准我了呢,就算她家老爷子成天念着外孙念的厉害,也别拿我去凑数呀,你是不知道大伯母家的郑老爷子,比大伯母还夸张,每次见到我就一直问我最近学了什么,努力了什么,然后一直考我,考试什么的,真的是太可怕了。”
孙智柯小声抱怨了两句。
“青梅是个好女人,你,你自己努力吧。”
王琳琳懒得理孙智柯那些千篇一律的抱怨,对着陆浩笙,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说什么太过鼓励的话,万一不成,她不是坑陆浩笙吗?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男友的表哥。
——
“砰”一声,本来要倒杯咖啡喝,咖啡豆没了,想着应该有咖啡包,孙智柯就去挨着摸厨房里的柜子,摸了好几个,孙智柯有些不耐烦了,手往里使劲一扫,没想到却从里面扫出了一个相框,相框里自然是有照片的。
幸亏是背面着地,镜面没碎。
孙智柯拿着这个相框,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只要是熟悉的人,都能看出是他家大伯母年轻时候的样子,虽然变化很大,以前是外冷内热,现在是外冷内更冷。
照片里的女孩一头清爽的长马尾辫子,一身白色学生裙,聘聘婷婷地站在树下,她手上拿着一本翻开的书,可能刚刚正在阅读,抬眸间,光洁的额头,薄薄的唇,秀丽的容颜,故作冷漠的表情,整个一个冷美人,似是因为被打扰了而不悦,可是,她望着一个方向,双眸中分明是一份浅浅的却隽永之极的情意。
孙智柯,想到了自己每次见到某人升起的疑惑,抿了抿唇,走到了隔壁的书房里,望着冷着一张脸,正在看财经杂志的郑明宜,小声询问。
“大伯母,这是你年轻时候的照片吗?”
“怎么把这张照片找出来了。”
郑明宜眉头一皱,看起来厌恶的很。
孙智柯吓得手一颤,差点把手上的相框扔到了地上。
“大,大伯母,我见到过一个和你感觉挺像的人,在a市,他年岁也不大”
孙智柯想到自己被压迫的人生,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闭嘴!”
郑明宜手上的杂志被狠狠地拍在了旁边的案几上,一声巨响,唬的孙智柯的身子一颤:“真的很像,和这张照片挺像的,也许真的有血缘”
“我说闭嘴!”
郑明宜眉眼凌厉,望着孙智柯,像是要将他撕了一样。
“让他说!”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郑老爷子脸色比郑明宜还要难看,他盯着孙智柯:“你刚刚说的看到有一个人感觉和你大伯母很像,觉得他们有些关系,是在a市,还有呢?”
“你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告诉我!”
“明宜,你闭嘴,让他说!”
郑老爷子脸色肃然冷硬,眼中却有隐隐的喜色,随着孙智柯的诉说,尤其是当他听到对方姓慕的时候。
“果然长得和明宜很像?果然姓慕,果然是二十几岁的样子?”
郑老爷子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孙智柯只能够点头:“好,好,好,该是郑家的血脉不断绝,该是我郑氏还能延续,好呀。”
“父亲,我没有儿子!”
“我的孩子,早已经夭折了!”
郑明宜猛地站起,脸上的坚冰迅速破裂,化为了疯狂:“我从来没有和人生过什么儿子,那个人不配,他不配!”
“啪!”的一声,郑明宜的脸上挨了狠狠的一巴掌,郑老爷子虽然头发半白,却是丝毫没有老态:“明宜,你别忘了,自己姓郑。”
郑老爷子一字一顿:“你已经任性了二十多年,你不能再继续任性下去了,郑家给了你尊荣富贵,你该回报自己的姓氏了。”
低沉缓慢沙哑,可是,却清晰无比,郑重无比,让郑明宜面上的疯狂渐渐消散:“我恨他,我恨他呀,可是我恨他呀......”
她慢慢地蹲下身子,方才还冷硬的女人,此时此刻,仿佛一个卸去了盔甲的普通人,只能不断重复着,痛苦着。
孙智柯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却是一声都不敢再吭。
郑家这边今夜不复平静,而何青梅,也收到了一个让她久久无法平息心情的电话。
“何青梅,你以为慕以竹为什么非要和你离婚?”
“何青梅,你相信他是为了我?你那么了解他,你觉得他是那样的人吗?”
“何青梅,你从来不怀疑自己父母的死因吗?”
“我都知道,何青梅,我知道慕以竹的秘密,我知道你父母真正的死因,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
白清沫笑着,温温柔柔地说着每一句话,却让何青梅,从心底里感觉发冷。
她想要叫白清沫别白费功夫挑拨离间,想要让白清沫闭嘴,想要告诉白清沫,自己现在已经和慕以竹离婚了,她不需要在自己身上在浪费心思了,可是,白清沫话语中那隐隐的指向,还有从慕以竹突然对她改变态度,不对,从慕以竹婚后一年从不愿意和她同房开始,许许多多的回忆,拼命地在何青梅的脑子里来回穿梭,让她无法逃避。
最无法释怀的,是白清沫说的父母的死因,他们不是出了意外才会双双车祸身亡吗?
“青梅,我会照顾你的。”
“青梅,别怕,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你的东西的。”
“我不会放过他们。”
恍惚记起,那个时候,男人对她说的话。
“小王吗?帮我订一张最早的飞往a市的机票。”
“对,最早的,有多早算多早,我现在就打车去机场。”
何青梅手中的手机啪的一声合起,头发一扎,睡衣换成了一套休闲装,往身上搭了一件外套,再加上必要的证件钱包,何青梅其他的东西都没有收拾,在前台那边办理了退房,便这么走出了酒店大门。
——
“你在哪里?”
“我已经到了a市了。”
何青梅的声音僵硬冰冷,似乎是因为这夜晚凉透了的风,更似乎是心底那越来越冷的害怕。
“先去见一个人吧,那里有人会带着你去见那个人的,等到你见了那个人,你要是还想要找我解惑,我随时恭候。”
白清沫给了何青梅一个地址,她笑着将手边的酒水饮尽,等了半夜,何青梅倒是没有让她失望,还是这么性急冲动,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不过,白清沫很喜欢何青梅这么急切就是了,何青梅要是不急,白清沫倒是要着急了。
“沫沫?”
“怎么不睡觉,半夜里喝酒。”
明远穿着睡衣,从卧房里走出来,看着白清沫旁边空了的杯子,看到她还要再倒酒,虎着脸训斥了一声。
“我今天心情好,想要庆祝一下,你陪我喝一杯如何?”
白清沫唇角含笑,眉眼盈盈如水,她说的是真心话,她想要报复很久了,却是在这两天好容易才想办法买通了那个地方的一名医护人员,何青梅只要去了,只要见到那个人,只要知道慕以竹一直拼命隐瞒的秘密,她一定会痛不欲生的,而慕以竹,那个将她白清沫的颜面踩在脚底下,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慕以竹,一定会更加痛苦,也许,她应该在和何青梅见过面之后,再给慕以竹去个电话,报告一下好消息?
白清沫眉眼间的温婉悄然染上了一点疯狂与阴郁,让那漂亮的容颜,都染上了些许狰狞。
明远的眼神暗了暗:“沫沫,你做了什么?”
“你难道又和慕以竹联系上了吗?你明明都已经答应我了”
“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就真的那么没有分量吗?连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都”
男人的声音渐渐多了些痛苦,白清沫回过了神,起身将刚刚倒的一杯酒水递到了明远的面前,在男人顺手接过后,轻轻地将自己的臻首倚入了男人的怀中:“明远,我现在最在乎的人是你,只有你是对我真心的,慕以竹,慕以竹只是拿我当做傻子耍,我想要给他个小小的教训,不这样做的话,我心里难受。”
明远的眸子越发深沉:“慕以竹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你如果真的那么放不下的话,我可以帮你,你何必自己冒险。”
“你做了什么?”
“我想要何青梅恨他,我知道了些事情,慕以竹的秘密,我告诉了何青梅,我想要慕以竹痛苦,谁让他为了那个女人让我那么难堪。”
白清沫忍不住在明远面前透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会帮我吗?”
白清沫抬起头,讶异而惊喜地望着男人眼底的深情,心底暗自得意自己的魅力。
“我除了帮你,还能做什么呢?”
明远苦笑:“慕以竹那边,如果到时候他真的要对你做什么的话,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他伤害你丝毫的,只是,沫沫,这次之后,别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好吗?”
这样说着,男人却是开始猜测,白清沫究竟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还有,他想起了慕以竹上次走的时候,让他转告给白清沫的警告。
“你不喜欢?”
白清沫因为明远的沉默而微微恼怒,从他的怀中退出了自己的身子,仰着颈子,眼角仿佛有些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我心里的沫沫,永远都是初见时那个最最温柔美丽的女子,像是荷花一样,值得我一生呵护的女子。所以,别妄自菲薄,我爱你!”
即使是以着白清沫的冷心,这一瞬间,心,也忍不住微微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