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公园,零零散散几个人,林恩恩一个人坐在草坪上,双手抱膝,手中的手机屏幕光亮在那里,照出眸中那盈盈欲落的晶莹,她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上的那条短信,心里不停地涌出酸涩的情绪来。
她的思绪突然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她站在迟允的公寓外面,透过虚掩的门,看着沙发上忘情缠绵的男女,那些个火热的画面,以及令人听了脸红心跳的声音,不停地在她的面前浮现。
她怔怔然地张大了眼睛,仿佛当时的画面在眼前重现。
凌乱错杂地交换着画面,交杂着声音。
林恩恩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两行眼泪就从眼眶里滑落,没有哭声,泪水冰凉。
一颗心就像是被锁在了一个沉闷的房间里,窒息得难受。
她大口的呼吸着,似乎不这样就会死掉似的。
努力地想让眼泪停止,不停地拿手背擦干,却是刚擦完就又湿了。
“爸爸,那个姐姐是不是在哭啊?”旁边坐着寻常的一家三口,年幼的小孩子眼尖看到了林恩恩的模样,指着她问父母。
孩子的母亲看了她一眼,忙拦下孩子的手:“姐姐或许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了,我们不要去打扰她。”
林恩恩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却又立刻回过了头,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就站了起来匆匆跑开了。
她一边跑,一边哭,绕着小区下面的公园跑了很多圈,直到再也跑不动了,才慢慢地走着,疲惫地喘着气,不停地撇着嘴角。
一次又一次地抬头,试图让眼泪流回到眼眶里,可是,纵使她多少次尝试,最终还是无法控制下垂的眼泪。
原本明明已经不再想起了,明明已经忘记了,为什么今天晚上又那么清晰地记起,而且,心里竟然依旧那么痛,甚至比当时还要痛!
林恩恩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去想那些事情,为什么要在意?迟允和那个柳芝晴到底怎么了关自己什么事呢!
手机再次响起,依旧是迟允的来电。
“不是跟她在一起吗?还打电话来找我做什么?”
就在她要按拒接的时候,手机铃声消失了。
林恩恩看着,嘴角突然牵出了一抹苦涩的笑,走不过去的就是走不过去,既然不可能,何不早点放弃?自己又是在坚持什么呢?
就算他真的爱上了自己,想回到自己身边,自己又是否真的能够继续若无其事地待在他身边呢?
林恩恩什么都做得到,唯独做不到眼睛里揉了傻子还装作没事。
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却在刚一抬眼的刹那,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前方。
迟允慢慢地走过来,目光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她,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她就会消失了一样。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接近她就越快。
林恩恩却是在一点点地往后退,就在他注意到快要接近自己的时候,突然身体猛地一转疯狂地跑开了。
她不想看到他,她害怕,害怕他,害怕过去,甚至害怕起自己爱他的感情。
只有在这一刻,林恩恩才深刻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是爱他的,而且一直都在爱,但她不敢爱,他是她伤心的根源。
不!她受够了!她不要再看到他!
她飞快地跑,身后的迟允心里一紧,慌张地追上去。
林恩恩根本不敢回头看,却能明显感到渐渐逼近自己的脚步声,更加没命地跑。
“恩恩!”
一声大声地唤,迟允一伸长臂就抓住了林恩恩的一条手臂,将她整个人拉回来让她面对自己:“恩恩,别跑!”
话音才落,看到林恩恩泪水涟涟的面庞和带着怨责的眼神后,迟允的心里蓦地一阵钝痛,握住她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生怕她随时会从自己身边再次逃离一样:“恩恩……恩恩,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林恩恩抬眸看着他,被他抓住的手握拳:“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我……”迟允看着她,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是啊,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呢?怎么说得出口?自己对不起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如果不是柳芝晴刚才自己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自己曾经伤她伤得那么深,而这个傻丫头却是一个字也不说,甚至不对自己发脾气,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默默地远离自己,甚至,刚才还想彻底地从自己的世界逃离开!
迟允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里面分明就是决绝!
她那个眼神,彻底把他的心给狠狠抓住,生生的疼:“恩恩……你……你在想什么,你告诉我……”
他好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她那平静又冷淡的眼神让他的心彻底地跌落到了谷里。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看到了林恩恩背对自己转身离去再不回头的身影。
林恩恩平静地看着他,良久,笑了:“迟哥哥,我累了。”
迟允没有说话,但是抓紧了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清楚的不是吗?”林恩恩依旧是笑,可是笑得那样决然苦涩:“迟哥哥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呢?我们两个人之间本来就很清楚,也没有什么值得说清楚的。”
“是的,我们两个人很清楚,我们是情侣。”迟允一字一句地说着,定定地看着她。
“情侣?”林恩恩冷笑一声,眼中就落下了泪来:“我说,我们什么时候成情侣了啊?那不都是你自己在那边说的吗?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要做你的女朋友了?”
“恩恩……”迟允的眼中全是受伤的表情,说话的口吻中都带着恳求:“恩恩,不要这样,我都知道了,我知道我曾经怎样伤害你,那天我是喝多了,才和柳芝晴做那样的事情……”
迟允说着,突然说不下去了,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再多的解释都是借口,根本没有办法抹杀过去曾经发生的一切……
他看着林恩恩:“我错了,你,你……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是,求求你,不要离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