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回来,剑影帮他卸了身上的披挂“风铃呢?”
剑影向里面的床上努了努嘴,十四走了过去,瞧见了几案上摆放的长长的画卷来。从头到尾细细的看了一回,笑了一遭,摇摇头,吩咐收拾好了,放在箱子里。转头坐在床沿上,看着那一枕头乌油油的头发和那面容,用手抚摸了几遍,吩咐打水泡脚。
十四脱了布袜子,脚的味道还挺大,风铃皱了皱眉头,醒了过来“好臭的脚!”看着十四“你怎么这么臭的脚?”
“每日里还得练武还得巡查,一身一身的汗水,能够香的了吗,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还嫌本王的脚臭,要翻了天吗?”十四没好气的说。剑影却有点笑意,忍着把十四的臭袜子拿到营帐外面的盆里,自然有人去清洗。
风铃看了看水盆中那一双大脚,恍然大悟“怪道人都说臭男人臭男人,果然是个臭的。”十四嬉笑一声,并不搭理,风铃继续道,“下次去打仗的时候,你也不用舞刀弄剑的,直接让两位姐姐帮着你把靴子一脱,你把两脚往敌人面前一伸,保证能够熏得他投降。”
十四揪着她的耳朵“小蹄子,看你还说什么?”风铃哎呦了一声“你又揪我的耳朵,早晚把我耳朵揪成了兔子的长耳朵了。”说完也伸了手去揪十四的耳朵去了,两人都不松手。
十四说:“你先松手”风铃说:“你先松开,你不松开我如何松开?”揪了半天,最后两人达成了协议,喊着一二三,一同撒开,每人一只耳朵都是红红的,热辣辣的。兀自揉着,舞刀和剑影没有办法,一人只得伺候一个,哄开了两人。
十四瞬间觉得自己变小了,跟风铃在一起就是能够让人变小了,变得天真和快乐起来。
照例一个人一个被窝,可是今天,十四不想这样睡了,伸了腿来使劲的往风铃被窝里钻去,风铃恼了,爬起来出去跟剑影睡去了。
十四好不自在,叫道,“渴了,给本王倒茶”剑影起来洗了手给十四倒茶,十四不喝“叫风铃来倒。”
风铃无法,只得来倒,倒了茶,一会又说要点心,吃了点心一会说渴了还得喝茶,折腾的人无法安生睡觉。最后还是十四得逞了,风铃不厌其烦,只好躺回到了床边上。
风铃早就跟十四约法三章,不得擅自碰她,否则就咬舌自尽,十四答应了就真是答应了,果真不碰她,每天里看看风铃躺在身边,心里就觉得十分的甜蜜了起来,毛手毛脚是难免的,一到风铃发怒了,就知趣的睡去了。
相安无事的,倒是处了一个多月了。
自从大将军王到此,军威大振,周围的蒙古军队也赶来汇合,一时间,准噶尔倒是没有什么动静,寂静无声。
安营扎寨良久,又操兵数月,准噶尔一直都是寂静无声。十四按捺不住性子,商议了要先发制人,出兵削弱叛乱势力,以振军威。
更可况如今气候回暖,兵强马壮,更是良机。当下传海善等人入营帐共商大计。分主次坐下了,挂起军用地图,婢女上了茶和果品后默然退出,转到营帐之外,以防泄露军机要事。
唯独风铃一人留在寝帐之中,因为她还未起身,窝在软枕之中,酣睡着。
十四指点地图,朗声说道自己的部署计划,众将领听着也议论着,共同探讨此计是否可行。
风铃在里面的寝帐内醒转过来后,听见外面的商谈声,都是满蒙话语,一时间也是听不懂,觉得诧异,如何一大早就有如此多的人在将军王的营帐中集合。
蹑手蹑脚的起来,掀开一条缝望去,看到皆是戎装的将领。
十四威严无比端坐在桌前,拿着马鞭指点着地图,还画着圈圈。
这个阵势也曾经见过,风铃晓得是要打仗了。
风铃随着十四一起出征,只坐在那大大的战车里等候。看十四指挥若定,神态自若,胸有成竹一般,心中已经是钦佩不已。
叛乱之人实在是猖獗,经常的小分队作战,数十骑人马也能卷起一股小小的漩涡,屡屡进犯当地土著居民,甚至敢放倒岗哨。
十四命人隐蔽埋藏在叛军经常出现的地方,他要亲自上阵,杀一杀他们的威风,顺便告诉叛军,替天子出征的大将军王来了。
这日,一小撮黑色骑兵又过来骚扰居民,小镇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谁也不敢出头。十四早就命人埋伏好,正待人上钩。
这是个口袋型的隐蔽,只待进来就关起门来打落水狗了。
一阵唿哨响过,十几匹马已经旋风般过来了,各个身背大刀,长的凶神恶煞的,看着这家家户户闭门的小镇,在大街上不停的笑骂。
十四抽出了刀,海善说:“待我先上去煞煞他们的嚣张气焰。”
十四按住他不动,命人放箭,嗖嗖几声,有个人胳膊中了箭,剩余的人拿刀砍掉飞来的箭矢。
领头的那个见只有冷箭,并无人出来,不由的破口大骂“躲着的是胆小鬼,怕死鬼,爷爷在这里等着,你且出来试试。”
十四扑哧一笑,纵马而出,刀背拍马而去,冲入敌阵,看的风铃一阵紧张。
海善安慰她说:“不怕,大将军王这点子本事还是有的。”
果然见十四手起刀落,银光闪闪,刀光一阵,快的看不清楚。
“这个唤做‘残月刀法’,真是好似劈断了月亮一般!”海善赞叹道。
未及,已经把来人砍翻落马,只留个一个回去报信,十四大声叫喊“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大将军王已经到了,下次相见,就不会如此客气了。”
那人仓皇而去,十四勒马回来,四周埋伏的士兵齐齐呐喊助威“大将军王威武,大将军王威武……”声音响亮整齐。号角声响起,这是鸣金收兵的信号。
风铃看着策马而来的十四,耳边听着这号角声,突然就想起来梦里常常出现的那个人,骑着白马,在号角声中向着自己追过来,难道那个人,就是十四吗。
努力的想要去想起来什么,却觉得那让自己头疼不已,风铃用手使劲的捶捶脑袋,海善诧异的说:“又做什么?”
“我以前,真的是十四的妻子吗?”风铃问海善。
海善沉默了一会,答道,“是的”他与老十四倒是情投意合,这么多年看过来,也都是明了这其中的是非恩怨。
风铃回想起来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以来,十四对自己的精心照顾和疼爱,绝非出自虚假之意。哥哥彭寿也说了,十四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心里倒是有了几分动心。
晚上在剑影的陪同下,风铃亲自下厨去给十四做了些饭菜,这些青菜是她白天在草地上挑出来的。
重重监视下的风铃并不能走远或者跑远,只能捡了一顶帽子倒过来去草地上拔草吃。十四抱着胳膊立在营帐门前笑着问“你何时又做了吃草的绵羊了?”
风铃白了他一眼“你不懂的,人还是要多吃些草的比较好”一边细细的挑了些灰灰菜,野韭菜,野葱等出来。
晚上炒了几个小菜,端到营帐里,银针试过后,开始吃饭。
十四看着这一盘的碧绿颜色倒是也不错,刚要下筷子,被风铃一把夹住筷头“这可是绵羊才会吃的草啊。”
十四笑了“爷现在就是个吃素的狼”一边夹了过来吃,果然味道不错,一边吩咐人次日去采买青菜回来。
晚上漱口梳洗后,风铃早就是卧倒了,因为嫌弃十四的脚臭,无论如何不肯给他伺候着洗脚,因此洗脚的活儿多是由剑影来完成的。
期间风铃一直捏着鼻子,还不停的扇风,惹得十四捏了自己的臭袜子偏偏要放到她的面前去,又是一阵乱闹。
十四很累了,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呼噜呼噜响。
风铃心里存了事情,睡不着,索性支起胳膊仔细端详睡梦中的十四。
高高的额头,直挺的鼻子,紧紧抿着的嘴巴,勾勒出下巴坚硬的线条,光溜溜的脑袋上刚刚冒出头发茬,乌青一片。耳朵又大有厚实,耳垂长长的垂下来,这种人有福,风铃想到,不禁去捏了捏那肉呼呼的耳朵。
十四睡梦中察觉出有人在看自己,已经醒了,却不睁开眼睛,还在打着呼噜,不过已经打得不均匀了,风铃没有听出来。
风铃在十四的额头上画圈圈,想着就张脸就是同自己梦里的那张脸如此相似,果真是一个人吗?
十四猛然张开眼睛,把风铃吓了一跳,两人对峙着。
“你干嘛不睡觉,还摸我来着?”十四先声夺人。
“我,我睡不着,再说了,谁摸你来着,我就是看看而已,你不要乱说啊。”
十四也支起胳膊,面对面的看着风铃“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那么一点点啊?”
“没有,就是没有!”风铃平躺好,拉了拉被子,心里很乱。
十四笑一声,也躺好了,拉住风铃的手,风铃这次没有挣开他。
十四有些诧异,但是很快的就把一条腿伸到了风铃的被窝里,风铃还是没有理他。
他不禁转过来头看看风铃,却见她闭上了眼睛。
十四心中一阵狂喜,这说明风铃已经不再抗拒自己了,干脆整个身子钻入到了风铃的被窝里,两人挤做一处还暖和些。
十四的这一夜,过的是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但是一大早起来还得练兵,巡视军营,依依不舍的起来,吩咐剑影进来伺候。
见到帐内的一片混乱和扔的四处都是的衣服,剑影默默的都收拾起来,十四吩咐说:“悄然不许打扰”然后就披挂好,出去巡查。
自此风铃倒是一心一意的跟在了十四身边,生死与共,同舟共济。
天暖之后,府中的家书又到了,仍旧是担心十四的起居,十四福晋说要安排侧福晋过来照顾十四。
前几次家信中便提及此事,十四回说天气冷了,恐怕不便,等到明年开春了再说吧,如今天气暖了,却不好推脱。
十四亲笔书信,只说已经在这边新纳了妾侍一名,不必派人前来了,好生在府中养息着吧。多多请安问好皇阿玛和额娘。
信函是发走了,可是心里却又有点不安起来,若再问起来新娶的小福晋身家来历,可如何应答才好。
十四在帐内踱来踱去的,愁思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