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曦琳三年的冬天,镇国公沈浩—玄德皇帝沈恒之的堂兄,发生了一件令皇室蒙羞的事。沈家祖上便一直专情除原配去世不得令娶。沈家后代也都是情种辈出,这沈浩原本也是个情种,只是…”
“只是什么?”碧玉又憋不住了,东珠看了她一眼,碧玉便知趣的捂住嘴巴。
“只是,在那天晌午,镇国公府来报,镇国公在春怡楼睡了位清绾,还说是酒后失意。玄德帝大怒,带着皇后巳时就去了镇国公府。还没踏进府门,就听见一阵哭声,门口连个小厮都没有。刚一进门,就听见镇国公的怒吼‘哭够了没有,我不都跟你解释过了吗,晴儿;还有你哭什么,我有又不是不负责!’听到这话的玄德帝,火气又一下子上来了。带着皇后一行人怒气冲冲的走向内院,到了内院玄德帝,就在门外听着郑国公污秽的话语。怒气不减反增,皇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给随行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
‘皇上驾到!’话刚落地,玄德帝便气冲冲地走进院瞪了眼镇国公。皇后拉了拉皇帝的手,玄德帝的眼神瞬间柔和了许多,皇后向他摇了摇头,他拍了拍皇后的手做了安慰。
‘臣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见皇上久久不回应,镇国公也不敢起来。‘平身。’皇上压住那股怒火说道。
‘谢皇上,皇上一路辛苦了,先到正厅歇一会儿吧。’
‘歇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让朕怎么歇息!’
‘皇上息怒!’
‘息怒!事到如今,你可知外面的风言风语是怎么传的!你如今让朕息怒,朕如何息怒!’
‘臣…臣…’沈浩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开口。这时屋内又传出一阵叫喊声,沈浩赶忙就要进去。
‘站住!’皇后看向沈浩‘镇国公你就别进去了,这本是你的家事,本宫不该过问。但这也关系到了皇家的颜面,本宫就不得不管了。毕竟这也是女人的事,也还是有本宫进去最为合适。’
‘可…’
‘白梅,银杏看住镇国公,切莫让他再添乱。’
‘是!’
‘玛瑙,你跟我进去。’
‘是!’镇国公看着皇后和我走进内屋,他站在门口,向里张望,我遵着皇后的命令将门关上。我和娘娘走进屋内,那是一片狼籍,婢女们都跪在地上低着头,娘娘见了这场景皱了皱眉头,向我挥了挥手。
‘皇后娘娘驾到!’我的呼喊声唤醒了那些呆滞已久的婢女。
‘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
‘谢皇后娘娘!’
‘她们人呢?’那些婢女用手指了指屏风后面那虚掩着的门,皇后点了点头,示意那些婢女出去。她们如释重负地跑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关上。皇后推开了屏风后面的那扇门,我当时惊呆了,皇后也愣住了。只见镇国公夫人—顾雪晴,瘫坐在地上,双目空洞的盯着前方,泪水如断线的风筝,披头散发。我当时不敢想象这件事居然让京城有名的才女颓唐成这样,皇后当时跑了过去,一把抱住镇国公夫人,嘴里嘟囔着。
‘雪晴!雪晴!你怎么了?’
‘珝儿。他…他骗了我,他骗了我!’说吧,在皇后怀里嚎啕大哭。珝儿是皇后的闺名,皇后娘娘是江右相的嫡女—江珝。皇后抚摸着顾雪晴的背,不断的安慰着她。顾雪晴在半刻钟后才渐渐平静。
这时,一道女声传来‘夫人,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她猛然跪下‘夫人求求你了,让我留下来吧,哪怕…哪怕只做一个婢…’
‘你给我住嘴!’顾雪晴双手紧握,头扭到一边,眼睛闭上。 我和皇后一下子就明白了,看着这场景,我觉得深深无奈。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有那青楼妓女哭诉不停,皇后皱着眉头看向我。我已经在皇后紫钻般的眼眸中看到了杀意,我连忙将这位青…不这位女子送了出去。我在外面看着这位小姐,并没有再进去,两个时辰后,皇后走了出来,我看着她疲倦的面容,扶着她走出。到了外面,只见镇国公蹲在地上,玄德帝眉头紧皱,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玄德帝见皇后出来精神不振连忙挽过皇后的手,我是知趣儿的站在一旁。
‘珝儿,没事吧?’皇后摆了摆手。见皇后如此,玄德帝看向沈浩,长久叹出口气。
‘堂兄,你好自为之。’说罢,我们一行人赶回皇宫也已是傍晚。皇上皇后在寝宫歇下。
可在午夜,白梅慌忙的跑到寝宫门口,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她。可只见她大喊‘皇上,皇后,奴婢有事禀报!’
过了半响,寝宫里才传出一个声音 ‘何事?’声音极其的冷淡。
‘禀皇上,镇国公夫人她…她…寻白绫自…自…’
‘自什么!’
‘自…自绝了。’当时我并不知道寝宫内帝后的想法,我只是惊呆了,不敢去想象。镇国公夫人葬礼那天下雪了,雪花飘下,凄凄惨惨。帝后都未去参加那场葬礼,我奉皇后之命来到葬礼,亲眼看着一代才女下葬,看着顾太傅上门与镇国公吵的赤红耳面。
后来在国公夫人去世的第四个月后,那位青绾—白青梅被扶为正室,那段时间,无论是市井街头还是官臣府内无一不猜想是这位白夫人害死了原配。后来皇帝下令,出于皇帝的威严,此事才渐渐压了下去。
一年后,曦琳四年,文王妃沈魏氏,镇国公夫人沈白氏各产下一女。白夫人产女并没有什么人关注,听说连镇国公也毫不在乎,在白夫人待产之时,依旧请战边疆。白夫人自从产下一女后,心情大变。听当时正国公府里的下人说,白夫人看到是个女孩儿,当场就跟疯了似的,掐着婴孩的脖子道‘为什么不是男孩!’后来是一个婢女把孩子抱开,才避免她死于母亲手下。后来女孩儿渐渐长大,常有婢女在她门口经过,听到屋内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和那女孩儿大声的喊着‘什么克父克母,还说什么她的错,为什么不是男孩,为什么不去死!’当时婢女们只以为她是气昏了头,议论了几句,纷纷离开。可就在一年后,白夫人毫无症状的死了,听人说是口吐白沫,嘴唇发紫,七窍流血而亡。而白夫人的女儿陪白夫人吃了她最后一顿饭。后来,女孩不再像原来如此冲动,受人讥讽,也只是忍下。
可是有一天,不知怎么跟人打了起来,并废了那人的命根子,那人的父亲叶户部侍郎上高告皇帝。皇帝打了那孩子十大板,我当时奉皇后之命前来请皇帝去无梧桐宫,路过那儿,看见她眼睛中入骨的恨意。那女孩一边挨打一边抱怨‘不公平,我也是你的侄女!’
我当时太小,看了一会儿心生忐忑,便赶忙离去请皇帝。皇帝走出特意去了行刑的地方道了句‘侄女?我宁愿我这辈子都没有你这个侄女,你跟你母亲一样,都上不得台面,你这样跟市井泼妇毫无区别!’说罢,甩袖便走。
皇帝向来和善,如今可见也是被气坏了。我跟着皇帝到了梧桐宫,我的心一直快速跳动,让我慌乱不已。因为那女孩给我的最后一个眼神和她的性子一点都不像她父亲沈浩一样公正无私,有着一身正气, 反倒是有几分睚眦必报。
后来,沈浩战死沙场,那女孩被接入宫中,年方九岁。
那女孩便是—沈如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