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奕-劻的话远比子弹逊色的多。
三挺马克沁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网,威力惊人,黑夜中,一道道炙热的弧线,不停的掠过,星星点点,落满了眼前这片“战场”。
几道防线已经被撕裂的千疮百孔。
“赵厅长,咱们顶住了!”震天的响动很容易掩盖这样的呼声,即便对方近在咫尺。
“顶不住?放屁!你给老子撑着,我回去叫援军。”
赵秉钧把滚烫的枪口别在腰间,转身就走。
五分钟,所有人缴械投降,只有一小部分人退出了庆王府。
刚才还在逞强,进入王府,赵秉钧又是另一副嘴脸。
“大帅,禁卫军的火力太猛,咱们怕是顶不住了。”
奕,袁二人的脸色皆是暗沉沉的。
“四面八方,都是人,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开始能攻破府门。”
赵秉钧神情沮丧的说道,他来的时候,禁卫军已经包围了府邸,离最后的总攻不会超过二十分钟,换言之,庆王府成了最后的孤岛。
“打起来,咱们还能撑多久?”袁世凯强作镇定,问道。
“坚守府邸,最多能守一个小时,若是对方放起炮来,恐怕...”赵秉钧不敢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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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
“半个小时不到..”
闻声,奕-劻的面色更加惨白。
“完了,慰亭,你我要当人家的刀下之鬼了,没想到把良弼熬死了,我二人也要紧随而去...”奕劻不住地叹气,终于开始害怕了。
袁世凯却道:“王爷,他们是乱军,师出无名,只能咱们能坚持到天明,召集臣工,通电各省,定能重夺大权。”
奕-劻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讷讷不止,全然没有堂堂的总理仪态。
“能否活命,都看慰亭你了。”
.....
庆王府外,战色萧然。
“大帅,恭亲王抓到了。”有人汇报。
“带上来”
“是”
小恭王溥伟被连抓带挠的带到叶开面前,刚才还咒骂不止的,现在突然哑了火。
“良弼,你..你没..死?”
看清面前的人后,小恭王吓得连忙退后了几步。
“真的是你,良弼,你没死!”
叶开止不住的冷笑,“本督无事,你却离死不远了。”
“我..”
溥伟一听,顿时恼羞成怒,喝了一声,“本王是宗室,世袭罔替的勋爵,你抓本王乃大逆不道之举,良弼,你想造反吗!”不过最后的话怎么听都有些却颤抖。
“大逆不道的是你吧?”
叶开冷笑,从拿出了一个信封,上面写着三个同样“大逆不道”的字。
“看看,这份劝进书上可有你的名字?”
溥伟怎么会不知这东西是什么,如同被捏住了命门,溥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良弼,良弼,你饶我一命,这东西..这东西可会要我全家的命啊。”
溥伟连哭带喊,相貌凄惨,叶开冷笑着摇了摇头,史书上关于其色厉内荏的评价果不其然。
“带下去!”
溥伟哭着喊着被扔到了一边。
叶开没工夫搭理他,接下来才是正事。
“攻府!”
.....
庆王府内,冒起滚滚黑烟,多处房屋已经被炮弹摧毁,砖屑四溢。
大堂里跪着十几个人,都是通报的王府护卫,形势急剧恶化,坏消息一路接着一路,根本都来不及汇报。
大难临头,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枯坐于前,大堂内弥漫着一股世界末日般的凄惨。
“王爷!王爷!”
又是一路通报,来人脸上一片漆黑,几道血痕清晰可见,不用想即知此为流弹所伤。
“府门..府门被攻破了!”
地上的护卫开始伏地大哭,奕-劻垂头顿足,拿起桌上的花瓶狠狠掷于地上,袁世凯则表情全无,就算跑也来不及了,再说,王府早就被禁卫军包围着,他索性也就坐着。
此刻,距离叶开下令攻府还不到半个小时。
护卫报告完,一阵密集的脚步随之而来,与之相对应的,是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弱,这也就意味着,抵抗在逐渐散去。
“嘭”的一声,门开了,被踹开的,大力之下,裂痕斑斑。
一队士兵涌了上来,枪口对着里面的人。
“放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不退下!”
任奕-劻如何辱骂,所有人都无动于衷,权当是一个屁。
“尔等也是食皇禄之人,见到本王,还不跪下!你们想造反吗!”
没有人回应,所有士兵的表情都是一般,除了枪口和里面的7.9mm子弹,“咔咔咔”,发出尖锐的上膛声。
奕-劻喋喋不休,恨不得把所有极性的细数一边,片刻后,一个人的出现,让他彻底闭上了嘴。
“恭迎大帅!”
“恭迎大帅!!”
宣呼之声,回荡在大堂当中,落在奕-劻和袁世凯的耳中,犹如换了个世界。
叶开!
“庆王,我还记得,半年之前就在这个地方,你我谈成了第一笔买卖。”
“良弼..你果真没死!?”
奕-劻大叫一声,随即发出了一连串长叹!
可不是吗,半年前,就在这个地方,两人敲定了一笔主宰中国命运的买卖,此后,奕-劻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内阁总理,而叶开不过一下野之人,谁知,仅仅半年,天翻地覆,乾坤倒转,世事竟如此难以捉摸?
“良弼,你派兵攻府,意欲何为?!”
一声质问,如横眉冷剑,突然抽出,发问之人自然是袁世凯。
“袁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叶开淡淡说道。
“两江总督不在两江,竟然跑到京城来了,胆大至极,良弼,你置天下人于何地?”袁世凯依旧保持镇定,指着叶开问道:“亏你还是禁军大臣,竟然第一个作乱!”
“袁大人说反了,京城有人蓄意谋反,篡夺大位,本督奉摄政王密令勤王,率禁卫三镇进京,专门抓拿这些谋逆之人。”叶开掷地有声。
“哦?有这样的事?”袁世凯故作惊讶,转而又怒,“有人谋逆,你不去捉拿他们,率军进攻总理府做什么?还不引兵退下!”
“哼哼!”
叶开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死到临头,竟然还在巧言令色,当真认为自己活得了。
“该抓的都抓了,就剩下二位了。”
“胡言乱语!我二人为宗亲大臣,怎会谋反!”奕-劻道,袁世凯也跟着附和,“良弼,你可有凭证,若无凭证,你便是拥兵谋反的贼子!”
“凭证?”叶开真的笑了。
“凭证,凭证,我口中言,袖中枪,笔下字,便是凭证。”
他走到近处,盯着二人的眼睛,用一个你我皆懂的眼神说道。
“二位不要忘了,今夜的历史,由我良某人大笔写就,自古成王败寇,胜利者得丰功伟绩,立不世功勋,成盖世完人,失败者数罪等身,不仁不义,为千秋罪人,你们谋反,是与不是,在与我一念之间,他日史书工笔,你二人皆是谋反自立的窃国大盗,后人观之,只会唾骂之,鄙夷之,诟病之,千秋万代,永世不绝。”
叶开振起身来,在两人近乎凝固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怎么?还指望有人辩的清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