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艾一声不吭,背上关山刀,准备血拼一波。
杜立三将他按住:“别冲动,此事要上报背水军,报仇不急于一时。”
刘艾悲愤之下,声音都不再阴柔:“你上报,我去侦测鬼子行踪。”
杜立三见拦他不住,赶忙给葛云鹏发电报。
会宁浮桥去年被洪水冲垮,又新搭建了一座。
浮桥旁正修建新的混凝土石桥,工地热火朝天,工人干活时见穿着灰绿色军装的背水军,用马套着火炮无声过桥。
“朱老板,他们这是要跟鬼子打仗么?”
监工朱建业纳闷:“没听说呀。”
一个下午,约么有两千背水军过江,关外商会护卫队也集结起来。
有趣的是,原本吴禄贞在延边新建的一镇新军,此时却被撤往后方,离开是非之地。
朱建业去打听,得知随着徐世昌被调回京城,吴禄贞也失去后盾,于年初被调回京城。
四月份的时候,吴禄贞被派去德法两国考察军务,至今还在国外未归。
曾经吴禄贞建的边防新军,此时重新掌握在新奉天总督锡良手中。
锡良是清廷死忠,与赵传薪没有交情。
他刚上任,就发现关外权力外溢、财政窘迫。
徐世昌在关外施行的新政卓有成效,但赵传薪旗下各地如同巨大海绵,成吨吸纳关外钱财。
加上银子都流向了无底洞的中枢,导致面上无银可用。
锡良上奏清廷,想要大力移民、设治、分防加上开办银行。
却被告知,每年都有海量移民移往关外,但不是奉天,不是清廷辖地,而是去了鹿岗镇和胪滨府……
锡良问巡抚朱家宝:“那开办银行呢?”
朱家宝无奈:“大人,现在关外遍地都是胪滨府银行。关外,汉口,上-海,天津,港岛,澳岛,到处都是胪滨府银行。大人你看那处有个互联网影戏院,便是鹿岗镇所建,每日观影者络绎不绝。他们只收取胪滨府银行增发的纸钞。赵传薪拍的电影好看,票价不高,百姓趋之若鹜。渐渐地,百姓察觉胪滨府银行的纸钞随时可随时兑换银两,质量上乘,无法伪造,便于携带,连洋人银行都不是其对手……”
锡良懵了。
移民不行,开办银行不行。
他又想了个辙:“不若去向美国借款,一方面可由美国牵制日俄,另外也可支付修路巨款。”
朱家宝苦笑:“赵传薪去年就搭上了美国的线,美国财团斥巨资给赵传薪修建铁路和电车轨道……”
锡良懵了:“赵传薪想干什么?这是让我们无路可走?”
朱家宝又说:“边境防务上,北有灰斧军,东有鹿岗镇保险队和背水军,足以防备日俄。赵传薪甚至派人接管了长春府铁路站,日俄敢怒不敢言。”
锡良听的肠子都快打结,赵传薪从未造反,但他似乎无声无息的早已架空关外。
最近,锡良收到了风声。
日本人吞并韩国后,不再安分守己,在会宁一带蠢蠢欲动,杀了关外商会护卫队的人。
当朱家宝来找他,他给出了耐人寻味的命令:“将吴禄贞建的一镇边防新军撤回。”
朱家宝却不敢得罪赵传薪:“如此明显针对,是否不妥?”
锡良最近忧愤交加,身体大不如从前。
他愤恨道:“我意已决!赵传薪掘我大清关外根基,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
日本。
宫下太吉带着他的卧龙凤雏,又在几个月间炸了东京数地。
矶谷廉介竟然无法脱身,不但目睹他们越来越熟练制造炸弹,还要帮忙。
宫下太吉很过分,在炸完两处的墙上用炭笔写——矶谷留名。
加上矶谷廉介之前落在“作案现场”的手杖,让他已经没了回头路。
四人跪坐在木屋里。
宫下太吉满脸严肃:“我们反赵社的口号是?”
广津外,歌川正信和矶谷廉介一起喊:“炸死天皇!”
起初矶谷廉介拒绝跟着喊。
后面他不得不喊。
到了现在,已经喊的很顺口了。
反赵社目标——炸死天皇。
矶谷廉介问过:“我们为何不叫反天皇社?”
宫下太吉训斥:“什么反天皇社?真是粗俗!我们就叫反赵社!别提天皇,一提天皇我就作呕。现在,他吞并了韩国,接下来肯定又要发起战争对百姓大肆收税了。”
矶谷廉介无语。
果然,不多久后,宫下太吉打听到天皇要参拜刚修复好的招魂社,请求兵将在天之灵保佑,就知道他肯定又想打仗。
“我们这次的目标是招魂社和天皇,将他们一起炸上天!”
歌川正信掌管钱财和物资:“黑火药的威力太小,如果想炸招魂社,恐怕要我们四个人合力能抬起的炸弹才够用。我们的钱越来越多,可军用火药管理却越来越严格,根本买不到。”
矶谷廉介腹诽:你们天天炸这炸那,人家能不严管么?
宫下太吉不爱财,做到了真正脱离低级趣味。
可钱财总是自动上门。
譬如炸了某某官员的家里,将此人贪污的钱财炸出,不义之财不拿白不拿。
逐渐的,资金居然变得雄厚。
宫下太吉想了想:“此事我来想办法。”
矶谷廉介习惯性腹诽:你有个屁办法,你就是个乡下来的疯子。
宫下太吉起身,朝后堂走去。
矶谷廉介也跟着起身:“我去方便一下。”
广津外和歌川正信对视一眼,两人一个把守前门,一个把守后门。
矶谷廉介偷偷跟着宫下太吉去了后堂。
他贴在窗户纸上偷听。
“颂尔真名,护我真灵。现身吧,匪徒。”
外面,矶谷廉介:“……”
疯子,果然是疯子。
“颂尔真名,护我真灵。现身吧,匪徒。”
“……”
此时。
就听里面的宫下太吉自言自语:“果然是骗人的么?可我已经说此事我来解决,这下该怎么收场?对了,真言一般要念诵三遍。再来一遍试试。颂尔真名,护我真灵。现身吧,匪徒。”
“找我做什么?”
窗外,矶谷廉介瞪大眼睛。
这声音带着低沉,有强烈的胸腔共鸣感,带着些许杀意,绝对不属于宫下太吉。
匪徒?
莫非是……
宫下太吉说:“匪徒先生,我们准备再炸招魂社,因为天皇要去祭拜。但我们缺乏军用火药,所以请求你帮助。”
那声音说:“我可以给你成品炸弹。”
宫下太吉声音带着喜意:“那太好了,匪徒所造炸弹,一定非同凡响。”
“是,动静会很大。”那声音忽然一顿:“窗外偷听者速速离去。”
矶谷廉介心中一凛,拔腿就跑。
跑回前厅,仍惊魂未定。
不多时,宫下太吉沉着脸回来了。
他冷峻的目光扫过屋内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矶谷廉介身上,但没说话。
矶谷廉介讪笑一声,不承认自己偷听,打了个哈哈:“今天天气可真不错。”
宫下太吉收回目光:“我已经准备好了炸弹,可遥控的炸弹。但是如何安置在招魂社却是个难题,诸位贤才集思广益想想办法。”
矶谷廉介心虚,担心这疯子会提前炸自己上天,他急于表现,脑子转动的格外快。
灵机一动,矶谷廉介说:“为何一定要去招魂社?可以在通往招魂社必经之路设伏,反正我们反赵社的目标是天皇。”
宫下太吉眼睛一亮:“不错!”
……
萨哈林。
日本的军舰载着士兵,穿过阿尼瓦湾,抵达大泊郡的大泊町军港。
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推着四门28厘米榴弹炮,和十挺保式机关枪上岸。
他们整理队伍,朝北挺进。
敷香酒馆中村健正打量门口的驱蚊香,啧啧称奇:“我要是会做这种蚊香卖给百货商店,用不上两年我就发达了。”
克拉拉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中村健很穷,但中村健总是吃喝不愁。
彼得·格雷宾夹着一本笔记前来,推搡中村健:“进去呀?”
三人进入酒馆。
彼得·格雷宾要了一杯酒,来到桌前奋笔疾书。
他连看《精武门》和《关山刀》两部电影,在演技上正有所得,需要消化,认真记录。
旁边的毛子见了纷纷调侃,乃至于讥讽:“呦,这不是咱们得大学问家来了么?”
彼得·格雷宾不搭理这些声音,只是回忆电影情节,在脑海中代入模拟练习表演。
中村健听旁人议论:“听说了吗,日人正向萨哈林增兵。”
“能大人和列维坦大人带兵挖好了堑壕,说不定要打仗了。”
“真的吗?要不,咱们回北边躲躲?”
“北边在波罗乃河谷上游也增兵了。”
中村健咬牙切齿:“该死的日本人,就是不懂得消停。彼得,如果打起来,你愿意跟维和局一起上战场吗?”
“愿意。”
“我也是,我要回去了,回去赶两头羊送给维和军加餐。”
维和局建立时日尚短,却已笼络一批死忠。
但也有收拾行囊向外跑的。
波罗乃谷地,列维坦见有人大包小裹朝关卡走来。
“登记。”
“大人,维和局不是自由出入么?”
“是的,但现在要登记。”
“登记做什么呢?”
“维和局人太多,或许要减员,别问了,想走就登记,能不能再回来不好说。”
“额……那我不走了。”
也有坚持要离开的。
医生加弗里洛维奇赶着一辆马车来到关卡。
列维坦见状脸色铁青:“医生,你也要走?”
加弗里洛维奇罕见的没醉酒,他摇头:“我是来给维和军士兵送药和绷带的,都是我这一年攒下的家底,全都送给你们。我这个年纪上了战场也是送死,我只能用我的方式略尽绵薄之力。”
……
墨西哥。
原本答应军政两方和百姓要卸任的总-统,波菲里奥·迪亚斯出尔反尔,准备参加选举。
墨西哥民众震惊:真他妈臭不要脸。
反对连任-党的领导人弗兰西斯科·马德罗一干人鼻子好悬气歪。
“该死的迪亚斯,这是打算独-裁到死那一天!”
他紧急宣布自己为候选人。
民间对弗兰西斯科·马德罗呼声太高,波菲里奥·迪亚斯慌了,赶紧逮捕了马德罗。
同时,他大概在日本人击毙白羊的时间,举行一场假·选举。
既然是假的,投票什么的也都形同儿戏,波菲里奥·迪亚斯直接宣布自己获胜。
他第7次连任总-统。
举国哗然。
此时墨西哥国内有两伙弗兰西斯科·马德罗的支持者。
一伙是潘乔·比利亚,另一伙是赵传薪的老熟人埃米利阿诺·萨帕塔。
双方一北一南。
波菲里奥·迪亚斯连任后,觉得没有威胁了,便释放弗兰西斯科·马德罗。
马德罗北上,去了美国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
他在那里秘密联络埃米利阿诺·萨帕塔:“萨帕塔,我收到了风声,你接近墨西哥城,迪亚斯准备先拿你开刀,刽子手将军韦尔塔近期就会发起进攻,你要做好准备。”
奎特沙兰,私下里扩兵的当地辣椒骑巡队也在集结。
阿居雷·伊达和米格尔·埃斯特万、巴勃罗·罗哈斯和胡斯蒂诺开了个小会。
“堂约翰·康斯坦丁很久没回来了。我们的哨兵侦查到有一伙近千人的骑巡队警察正在包围我们。”
“去寻求萨帕塔的帮助怎么样?”
“萨帕塔正响应马德罗进行起义,恐怕无暇他顾。”
“哎,我们如今才不到两百人,怎么和一千人的队伍对抗?”
“堂约翰·康斯坦丁不是留下了马克沁机枪么?有的一拼!”阿居雷·伊达摸了摸胸前挂着的铜眼说。
……
刘艾乔装一番,穿上韩国人的长袍,戴上高冠帽,骑马去了丰山一带侦查。
他七拐八绕的躲开日本驻军,换上黑色夜行服,在夜里偷偷摸到了驻军附近。
他看到有不少日本人在夜里掌灯挖掘土地向里面埋着什么。
他睡了一觉,约么下半夜两点左右,偷偷靠近去查看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只是当他接近后,有个日本人起夜听见了动静:“谁在那?”
刘艾拔出关山刀箭步窜上前去,一刀刺入日本人脖子。
因为白羊被杀,他内心被仇恨填满,发狠横拉之下,日本人的气管都断了,只能发出“嘶嘶”地声音。
刘艾小跑过去看了一眼,见土中埋着连接金属线的炸弹和地雷。
日本人为何要在此处埋雷?
地雷,炸弹,到处都是。
如果是为了对付背水军,为何不在会宁附近埋设,偏要跑这么远?
他在附近徘徊两日,又发现一处飞机场。
之所以他认得飞机场,是因为鹿岗镇也有飞机场,修的比这好多了。
并且鹿岗镇已经有飞机了,只是航速只有60公里/时,续航也仅有60公里,说是训练机,让飞行员熟悉飞机操作,以后会有更好的。
这里的飞机场有三驾飞机,上面安装了两挺机枪,下面悬挂刷着黑漆的炸弹,机身涂写——西科尔斯号。
刘艾不大懂,只是隐隐觉得不妙。
他想偷偷潜回去上报,却因为当夜杀了个日本人,所有要道都有日兵埋伏。
……
关于茂山、会宁和稳城三地双方不驻军的协议,因白羊的死而打破。
葛云鹏大摇大摆带兵过境。
“人抓到了么?”
“抓住了,李在明和他党羽全部抓捕归案。”
葛云鹏亲自审讯了李在明:“你给日本人带的路?”
会宁有周密的护卫队巡逻路线,日本人能不知不觉靠近,杀了白羊等一干护卫队后还能从容离去,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李在明梗着脖子:“是我又怎么样?你们狗咬狗,我心里痛快着呢。”
葛云鹏又问:“日本人这次为何挑衅?他们有什么阴谋?”
李在明啐了一口血沫子在葛云鹏脸上:“啊……tui!我什么都不会说,即便知道也不说,别以为你们能吓到我,你们还差远了……”
葛云鹏恶心至极,不由大怒。
就听有手下来报:“赵队长来了。”
刚说完,赵传薪已经进屋。
他径直来到李在明面前:“原来是你啊。”
李在明两眼通红,瞪着赵传薪:“早些时候算我瞎了眼,居然以为你心向我大韩帝国,没想到是引狼入室!赵传薪,你不得好死。”
赵传薪收到消息后,紧急从南-京赶回。
如果没有他赵传薪,原历史上,日本人也没少搞事情。
但有他存在,日本人还敢越境杀人,这便不得不好好想想其背后动机了。
要么是长谷川好道野心膨胀,觉得拿下韩国后可以为所欲为。
要么就是明治想要报复。
赵传薪来到李在明身旁,拉住他一条手臂。
红光闪过。
嗤。
光刃将李在明手臂齐肘切断。
赵传薪握着断臂砸向李在明的脸。
砰。
“啊……”李在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你麻痹的,问你话好好回答。日本人有什么阴谋?”
说话间,赵传薪取出一块铁,用旧神坩埚烙印烧红,随意的烙在李在明伤口止血。
嗤嗤嗤……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烤肉味。
就算葛云鹏都有些扛不住这味道,跑到了靠门的位置。
李在明一直哀嚎,赵传薪不耐烦,伸手扯住他另一条手臂。
李在明崩溃了:“不要,不要砍我手臂,我说,我都说……”
“装你麻痹的硬汉!”赵传薪:“啊……tui!”
一口唾沫吐到李在明脸上。
李在明惊恐的望着赵传薪:“我,我知道的不多,日本人整合一切能利用的力量想要对付你。其它我就不知道了。”
赵传薪认真盯着他,觉得他没说谎。
想来日本人会利用他的仇恨,却不会告诉他详情。
“那你也没活着必要了。”
赵传薪抄起拷打人员手里的锤子,照李在明脑袋就是一锤子。
噗……
了账。
葛云鹏松口气,终于死了。
这种惨状,真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了的。
赵传薪擦擦手,丢掉抹布:“全军出击,追杀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