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旧人

既然出名,那自然有诸多达官贵人追捧叫局,可既是书寓那便是卖艺不卖身,只不过沪上的书寓招牌大多是花三十块大洋买的,里面大多是长三(最上等卖身妓女,因召之待座照例付三洋元而唤之),是以有不少浪荡公子想夺其红丸,只不过既是广寒仙子,那自然冰寒的狠,对这些人不加以颜色。众人百求不得,自然会起邪念,某一日一巨贾花巨金贿赂妈妈,得起同意想药而强之,不料假药误事,没有得逞,寒仙凤愤而吞了芙蓉膏,幸而早送西人医院,才得以活命,不过此事被沪上报章闻之,舆群涛涛之下妈妈之后答应准其卖艺不卖身,这才得以清白。

即是卖艺不卖身,那在洋人看来则不是妓,而是舞者、艺术家、音乐家,寒仙凤的书寓自从自尽之后,不时有洋人进出,这些洋人或是海关里的官员,或是领事馆的职员,他们喜欢寒仙凤除了其人之外,更是喜欢的她的曲,即便语言不通,但音乐是相通的,他们对于二胡这种东方的小提琴很是欣赏。而既然能有洋大人捧场,寒仙凤在书寓里的地位才开始稳定起来,其住处也不再和众女子一个屋檐,而是搬到了独立的一幢房子,又因假药之事,从娘姨、下人、到厨娘,都按照她的意思换了一边。

因为全城都在搜捕嫌犯。今晚散局之后寒仙凤回府的路上老是被搜查,一小段路走的绊绊磕磕,只待十多点钟,方听见轿夫们的一声轻喝。花轿才在书寓的门口停了下来,下人把轿帘卷开,仙凤起身度步下轿,门口的红灯笼下,栖凤书寓的招牌很是光亮,仙凤眼光扫过这一块弄假成真的招牌,脸上微微有了一些欢喜——若是没有这块招牌,那她估计也和妈妈的其他女儿一样,要卖身陪客了。现在她三天两头就要出去陪局,但也只是去拉几曲二胡罢了。虽然那些男子的眼光总是吓人,可总是目光而已。

仙凤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在厅堂停留,而是直接回房卸妆,然后想洗簌之后便安歇。此时随身的婢女早已经上了楼点灯。但屋子里才亮就听到“嘣”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楼板上,仙凤还以为是小赞不小心打了东西,只待她进到屋内,却发现小赞扑倒在屋内,她正待把她扶起的时候,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浑身是血的在趴在她的床榻上。小赞见血就晕,而仙凤虽然不如此,但见此情景也是全身一麻,想呼喊却呼喊不出声,只待半响之后,她方回过气来。心下也稍微镇定,这才打量起床上那人。

床上那人是趴着的,背上的衫子上全是血迹,他头朝外,手中抓着一支短枪。但眼睛却是闭着的,身侧还有一张信笺,纸上倒是堆着一些银元和银票,其中几张百元的票子放在最上面,那几个“佰”字只看的人人心头一热。

叶云彪已经是尽力了,即使迷路也不能完全怪他,他走投无路之时把杨锐带进了这个院子,也是无奈之举,在手术之后杨锐还是昏迷,不是因为手术不成功,而是因为子弹带毒。可正在他想着要如何解毒的时候,院子外巡捕逼近,他便只能留书留银,以求户主能看在银钱的份上手下留情,自己则引着巡捕逃向别处。

仙凤颤巍巍的从床上取过那张信笺,只见上面写道:‘先生惠鉴:今吾主遭歹人暗算,故遭此大难,匿身于此,实属无奈。吾主为革命党之骨干,御强敌于白山黑水之间,救国族于水深火热之中,实乃吾汉人之英雄,国族之希望。今吾主生死存亡,只在先生一念之间,若是告官,那或能得赏钱一二,但吾中国之复兴无望矣;若是能善待照顾,那日后致谢,当赠银万两,或更至革命功成,新国创立,先生当为开国之元勋也……’

信上话语句句动人心魄,万两白银和开国之元勋更是让人欲拒不能,但仙凤却对此毫不所动,她只是一书寓,人身毫无自由,年纪更只有十六不到,即使有着那万两白银也不能赎身;至于那开国元勋,那都不知道是何年马月的事情了,料想到了那时,自己也已经守身自尽了吧。她此时只想着把人从房间里移出去,送到洋人医馆里面,这样满身是血趴在自己床上,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仙凤把那信笺放下,正想返身出门喊人的时候,目光却又下意识的看了这个革命党一眼,这一眼却忽然让她猛的一呆,再细看之后,她却发现这人是认识的。三年前的除夕之夜,在洋泾浜的一家饭馆,她和爷爷卖唱的时候,遇到的就是这个男子,他不但给了爷爷三块洋元,使得爷孙俩不至于饿死在哪个冬天,更是教了爷爷一首沪上滩的曲子,还写给自己一份词,凭着此曲此词,去年花魁自己才能名列第三——花魁榜上哪一个不是有钱的商贾捧红的,要不是此曲惊艳四座,不能成为书寓的自己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吧。仙凤看着床上男子的脸庞想着往事,她以为这个和蔼可亲的男子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了,却不想今天他却忽然出现在眼前,还躺在自己的床上,命悬一线。

仙凤立在床前发呆的时候,娘姨却是上得楼来了,她在楼下准备好了热水,喊了仙凤几声却不见她回话,便要上来喊人,她刚一进门仙凤便知觉了,混乱间她忙把床帘子拉了起来。娘姨进门只看见婢女小赞扑倒在地,仙凤立在一侧无可奈何,根本不知道床帘子里的玄机。

“噢。伊咋倒在地上?”娘姨奇道。

仙凤平整呼吸,道:“伊不小心跌倒了,我正要去喊人,把她抬出去……”

“噢。阿拉去喊,阿拉去喊。”娘姨料想也不是仙凤打了小赞,见此情形便要去喊下人。

“别去,别去。”仙凤忙喊道,“那些个下人进来不好。你帮她掐掐人中就好了。”

“哦。”先生吩咐,娘姨便蹲着身子掐着小赞的人中,不一会她“嘤嗯”一声就醒了,即使醒来,她还是满脸惊惧,正要说话却被仙凤掐了一把。仙凤手上用劲,嘴上却让娘姨去拿水,待娘姨起身,她才对着小赞轻道:“什么也不要说。”之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赞原不是仙凤房里的丫头,只是在厨房里帮厨。仙凤把她叫到身侧当贴身婢女使唤,算是她的半个贵人,她见仙凤不让她说话,心中大急,仙凤只好再道:“我都知道了,你什么也不要说。”

娘姨人傻,小赞听话。仙凤应付她们当时不难,至于那些下人更是好对付。只是这些人打发了,在床上的男子还是昏迷不醒,仙凤不懂医术,对此束手无策,至于请医生。这怕是……仙凤想了半响,最后方才想起那封未看完的信中似乎写着一些药名,她急忙又把信拿起来又在细看了一遍,看罢也不待抄录,只唤小赞进屋。让她出门买药。

“小姐,那人……那人怕就是官方抓的大盗……”适才出去的小赞还是不明白仙凤为什么要她不要乱说,后面想起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路上都在传官府和洋人一起在抓江洋大盗,现在屋子里的那个血人怕就是大盗。

“小赞,姐姐平时待你如何?”仙凤没管什么大盗小盗,而是直接问这个。

“姐姐带我比父母还好。”小赞如实说道。

“既然我待你如此,那这事情你就不要说出去了。”仙凤叮嘱道。

“姐姐,可那人……我怕那人伤了姐姐啊。”小赞还是不放心。

见小赞如此,仙凤心中一暖,笑道:“他不会的。他不是什么大盗,也不是什么歹人,他是好人。”仙凤说完拿出从那封信上撕下的末尾,又道:“你按照这上面的方子去抓药,记得要分开抓,省得被官府发现。”

小赞不明白仙凤为什么会说那个是好人,但想来小姐说的话不会错,于是就急急忙忙出去了,现在宵禁在即,再不快一点怕是药铺是要关门了。

小赞出去,仙凤在楼下漱洗之后,又让下人送了一盆热水上来,而后她撇开旁人,拉开床帘,想清理杨锐身上的淤血。其实杨锐身上的创口有两处,一处是子弹擦肩而过,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这不是致命的,叶云彪清洗缝合之后已经无碍;而另一处则极为致命,子弹虽然在击中杨锐之前穿透了一个卫士的手臂,但还是钻入背心,只不过打断肋骨劲力泄尽,停留在心脏后面。叶云彪即是杨锐的贴身护卫,那医疗培训是少不了的,那时候军中战斗不少,多次手术之后他也能算半个外科医生,他半靠着运气半靠着经验才把弹头取出,只是当他以为先生就此得救的时候,却发现那弹头的表面有一层灰色的东西,潜意识下他感觉这弹头有毒。

是什么毒叶云彪不知,但现在手术做完,再开膛怕是不能,他只好将自己师门所传解毒秘方,写在信笺的后面,期望屋中的主人能看在银钱的份上救先生一命。叶云彪其实想的太天真了,沪上花花之地,向来只是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这一次幸好是遇着仙凤,加上她和杨锐有旧,这才如他所想,要不然,杨锐可真要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仙凤用着小剪把杨锐身上带血的衣衫全部绞烂,再微微抬起杨锐的身子,如此上半身的衣衫方才除尽,她用着湿毛巾把除包扎处外的地方全部擦洗干净,血污去尽,顿时露出正常的肤色,成年男子自有的方刚血气不由得让她脸上一红,她脸上红过,还是咬着银牙再把背擦拭了一遍,然后才把毛巾拧干,换水开始擦脸,一切收拾停当。才又把床帘子拉上,等着小赞买药回来。

地丰路英军兵营,盖温特少校看着已经昏过去了的清国佬,无奈的摇摇头。按照以前大家的说法,清国佬是最不怕疼的一种人,而且他们每次受伤都不需要医治,伤口稍加处理或者不处理就能痊愈,后者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但前者今日已经完全证明是真的,这个复兴会首领的贴身卫士遭受那么大的痛苦之后还是什么也不说,真的让他惊讶了好久。

“真是该死的异教徒……”他摇着头,在满是铁烙造成焦臭味的囚室里自言自语。

“埃尔弗雷德,现在怎么办?”詹姆斯中校对于囚室的味道比较习惯。而对于清国佬,他根本不是把他们当作人看,按照基督的精神,处死异教徒不但无罪而且有功。眼前这个清国佬打伤他八个士兵,要不是盖温特想要活口。他早把这人处死了。

“留下他。”盖温特有总领事支持,虽然官阶比詹姆斯中校更低,但这一次事情还是由他来指挥。

“留下他?他……”詹姆斯声音提高了不少,“少校,他不会说什么的,这些异教徒全部死硬的很,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

“中校先生。现在我留下他就是为了更好的杀掉他们。这一次行动,我们并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可那是因为行动的情报出了差错。”

“确实如此,所以我们要想获得更多情报,就应该留下他。”盖温特少校的逻辑让詹姆士中校无从反驳,于是商量的结果就是不处决这个清国佬,并且还要给他治伤。

“那另外一个呢?”詹姆士鼓着气。开始问另外一个人,那是负责掩护的四个特科人员之一,其他几人都死了,只有他侥幸未死,不过。身中数弹的他怕也是难以存活。

“另一个也一样,中校。我们现在要尽可能从他们口中套出情报,要不然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盖温特少校现在终于明白复兴会不是一个简单的反清组织,其良好的组织和不惧生死的战士,使得他明白不尽全力怕是对付不了这些人。

詹姆斯很是无聊的撇撇嘴,这时候盖温特少校的副官跑了过来,对着少校道:“先生,领事馆的霍必澜爵士希望你去一下,他想听听你都找到些什么。”

一听说爵士盖温特就是一阵懊恼,他昨天可是说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的,可是现在,只抓到两个伤员,还有几个看上去没有任何证据的“路人”,他绷紧着脸,对着副官点点头,然后才出营往领事馆而去。

霍必澜爵士拄着拐杖,已经在领事馆等盖温特好久了,现在租借当值的是德国领事,可抓捕之事他毫不知情,下午租界里不但着火了,还当众开枪,这些都让德国佬很不满意,但这些埋怨都让霍必澜爵士给顶回去了,不过,为了更具说服力,他还是要从盖温特哪里拿出确凿的军火走私证据,以证明自己的正确。

霍必澜爵士不断的敲这拐杖,问道:“也就是说,你在下午的抓捕中没有搜查到任何武器?”

“是的,爵士。”盖温特此时不光是脸紧绷,全身也都是紧绷的。

“也没有找到任何走私武器的证据?”霍必澜爵士再问。

“是的,爵士。”盖温特少校只觉得有一团风暴要在霍必澜爵士的心中升起,但是他无法阻止,只能承受。

“也没有抓到任何有助于我们了解他们走私武器的大人物。”霍必澜爵士还是问。

“是的,爵士。”盖温特少校刚说完,对面的风暴就开始横扫过来,霍必澜爵士声音大的吓人,胡子似乎都竖了起来,口水也像暴雨似的喷了他一脸,“少校,你下午究竟在干什么?难道陆战队是在游玩吗?是在当救火队吗?你的脑子是不是塞满了马粪……”

风暴越是剧烈,盖温特少校站的越是笔直,幸好,年纪和精力的原因让这场风暴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看着霍必澜爵士没有力气再发怒,盖温特少校斟酌之后才道:“先生,我们在大火中抢出来一些文件,”下午万安里的火势无法让人冲进去,但救火队来的及时。还是有些东西没有烧完,在灭火之后,盖温特命人从灰烬中翻检所有带字的文件,还是得到了不少东西的。

“文件上写着什么?”霍必澜已经六十岁了。一顿脾气发完精神已经是大不济。

“这……文件都是一些破碎的东西,我们…我们还是找人整理,”看着霍必澜爵士再次阴沉的脸,他赶忙道:“是的,我确定,整理不需要多久,我想后天就可以把内容整理出来。还有,逃走的军火犯已经受伤,他应该是就藏在跑马场附近,我已经通知了租界的医院。发现背上有枪伤的男人立刻向巡捕房汇报。”

霍必澜爵士闻言点点头,道:“那好吧,少校,我等你后天的好消息。”说罢就起了身,拄着拐杖头也不回的走了。

总领事虽然不是盖温特少校的直属上司。但是他的意见却影响着盖温特少校以后的前程,被一个总领事的否定的情报官不是一个好的情报官。霍必澜爵士走后良久,盖温特少校才离开了领事馆,不过他不是回军营拷问那个被俘者,而是直接去了老巡捕房。

“爱尔斯,情况怎么样了?”盖温特直接把负责抓捕的巡捕头子爱尔斯找了过来。

“哦,他们都说他们只是路过那里。或者说刚好在哪里喝茶,他们什么也不肯说,对此我没有丝毫办法。”爱尔斯把章太炎、王季同还有几个男学生都问了一遍,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真没有办法吗?”盖温特在“办法”两字上读重了一下,他的意思是拷打。

“没有办法。”爱尔斯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这样回答:“这里面其中一个是政治犯。他现在虽然在保释期间,但是一旦他出了什么事情,清国佬们又要开始乱叫了。记得吗,上一次他的一个同伙被毒死了,事情闹得很大。工部局的总办霍兰德先生都辞职了。还有另外一个,一个姓王的清国佬,他其实就是复兴会的首领,可是他和租界不少有钱人关系良好,最头疼的是,沪上所有的律师行他都熟悉,刚才高易就过来了,他认为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限制当事人的自由……”

“那些律师只认得钱。”盖温特少校听到这里不由的插了一句嘴,真正有名望的律师是不会来远东的,只有那些想发财想疯了罪犯和投机客,才会来到这里。

“可他们是英国律师,少校。我不能对他们想什么‘办法’。”爱尔斯上一次就差一点被工部局辞退回老家了,要这次再出件什么大事,他的退休金就泡汤了,所以他不敢乱来。

“那我去见见他们吧。”盖温特少校也明白其中的关节,他于是想自己去想想办法。

“少校,你……”爱尔斯看着他,以为他要亲自刑罚。

“不,不是这样。我只是想和他们聊聊天。”盖温特少校说道。

“好吧。我带你去。”爱尔斯嘴上说这,但是脚上却没有把盖温特少校带到政治犯那边,而是去了另外一个人那里。

下午的时候,王季同一出弄堂口就发现满眼是洋兵,就聊想这一次怕是不能善了了,不过他心中虽然剧震,但是表面却是平静如水,只待被带到巡捕房,除了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路人”之外,就什么也不说了。另外几个男学生也是如此,一问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此种情况,巡捕房只好把他们都关着,站在狭小的囚室里,当门底下的窗口把装稀饭的铁钵扔进来的时候,王季同哈哈大笑起来,记得当时诸人还说到巡捕房吃稀饭,想不到自己居然真的来了。稀饭喝完,他只有席地而坐,他并不知道杨锐虽然逃出但却受伤,章太炎也被抓捕,他以为就自己走后门被抓。在他看来,自己最抓并不重要,只要杨锐出去了,那浙江举事即使不成功,损失也不会太大。排除起举事他现在坐在地上想的是,工部局是怎么查到万安里的,是三楼的那些学生吗,这他不太相信,可不是他们那会是谁呢?

注1:上海最高等妓院,因妓院门口挂某某书寓的招牌,故称书寓。一般为名师调教,或说书、或弹唱,绝不以色身示人,光绪中叶,开始与长三相混。

注2:官场现形记作者。

第七十章 国变4戊卷 第十一章 生路下第五章 汇报2戊卷 第十三章 起锅壬卷 家与国 第五十四章 心安3丁卷 第六十八章 壮胆戊卷 第五十三章 改变世界2庚卷 第四十九章 言语戊卷 第八章 再复己卷 第五十五章 升官上第二十四章 第二次交谈壬卷 家与国 第四十章 黑锅第二十章 新年上丁卷 第五章 农会戊卷 第七十一章 大党第六十五章 罗斯先生第一百零八章 天亮终壬卷 家与国 第二十七章 死无葬身之地己卷 第七十六章 雨季庚卷 第六章 运气庚卷 第九十章 梁家田第六十二章 桑蚕辛卷 第七十二章 永远健康第六十八章 国变2第十八章 面试戊卷 第二十八章 不是戊卷 第六十七章 以后第十一章 仪器馆上第九十七章 联合?第四十五章 四个人壬卷 家与国 第二十二章 美女第九十七章 联合?壬卷 家与国 地九十章 总办第六十三章 谈判辛卷 第六十二章 友谊4壬卷 家与国 第三十五章 万岁第八十八章 新编营第七十二章 文官屯第二十六章 学院壬卷 家与国 第六十六章 轮回2备注:GDP、GDP增长,以及武器造价丁卷 第七十二章 娘希匹己卷 第二十九章 上当第三十三章 四刃辛卷 第六十九章 伤疤第九十八章 陈宜禧戊卷 第七十一章 大党第十七章 生天庚卷 第四十一章 正确戊卷 第二十五章 表态壬卷 家与国 第九十六章 漂娼2第七十五章 四人会议第八十七章 扫射辛卷 第六十一章 友谊3第七十八章 三尖泡3第一章 四点五十六分庚卷 第五十九章 死人下第七十章 曹操第六十一章 起酥油第三十五章 试机第四十九章 生机第二十章 新年上第三十一章 讲演壬卷 家与国 第四十七章 转身4戊卷 第十六章 债券己卷 第四十四章 劣势辛卷 第二十章 争雄庚卷 第三十二章 准备丁卷 第一章 一笑楼壬卷 家与国 第四十七章 转身4辛卷 第三十四章 成交第七十一章 忘记第五十二章 决定第七十九章 生机己卷 第七十五章 林子瑾第二十章 仁和里第五章 兴中会第三十九章 放心第八十一章 围歼3第十四章 会面下壬卷 家与国 第十五章 尴尬壬卷 家与国 第五十五章 汇报第四十一章 福岛第二章 胜利第十七章 生天丁卷 第二十四章 冲击壬卷 家与国 第十章 高尚 下己卷 第六十八章 进攻2第一百零一章 洪门大佬第十二章 出战第六章 模式第六十五章 马甲第六十七章 qing楼第三十六章 扩张辛卷 第七十三章 大限己卷 第二十七章 二十万第二十章 新年上第四十四章 合同第二十七章 十六铺庚卷 第三十七章 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