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如果被他从衣柜里拽出来是难堪,自己跑出去更是难堪,不管是进是退等待我的都是难堪……
“季来茴,你在这里是不是?”江铭晟探询的声音透过衣柜的隔板传入我耳中。
我沉默。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要我把你揪出来?”
我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这里除了隔板什么也没有。
“我数到三,你要不出来,我就自己动手了。”
浑厚而磁性的嗓音透着最后的耐心,我心一横,发出上断头台的声音:“我在这。”
他的脚步向衣柜这边挪过来,一步一步,听的人心惊胆颤。
明亮的灯光照进原本漆黑的衣柜,江铭晨诧异的望着我,我尴尬的抱着双膝一句话说不出,半晌后,他慢慢蹲下身,不可思议的说:“你这是干吗?”
我多尴尬啊,他还这样问我,不是让我更尴尬么。
“你怎么来了?”我慢慢的抬起头,笑的像根苦瓜。
“这是我家。”他指了指房间,“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
“是你妈让我来的。”
“也是她让你躲这的?”他唯恐我不够尴尬。
“不是,是我、我想给你个惊喜。”胡编乱造的理由,丝毫没有说服力。
“惊喜?是惊吓吧?”
“……”
尴尬的气氛一直维持了数秒,直到他将我拦腰抱起,然后放到了软绵绵的大床上。我扯过被子蒙住头,赶紧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才惊慌的差点窒息。
他扯过我头顶的被子,指着衣柜说:“刚才我要是去洗澡了,你是不是就准备溜了?”
这么轻易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我还能说什么?“是的。”坦诚相告。
“你怕什么?怕我非礼你?”他戏谑质问,手不安分的移向我白皙的颈项,不怀好意的说:“你身体哪个地方我不熟悉。”
我又羞又急又尴尬,拿起抱枕砸在他身上,恶狠狠的说:“你半夜给我打什么电话?!”
真是天绝人路,什么时候打电话不好,偏要这个时候打,如果他不打我的电话,我的手机就不会响,手机不响,他又怎么会知道我藏身于此?
“你要想犯罪,就不要留线索。就算我不打你电话,那一堆衣服放浴室里,我会看不到?”
“……”
我哑口无言了,还是自己粗心大意,怨不得别人。
“我去洗个澡,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来。”他站起身,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转身进了浴室。
我介意,我当然介意!
再怎么尴尬也抵不过浓浓的困意,在江铭晟还没出来时,我已经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很长一段时间后,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在解我胸前衬衣的钮扣,然后他的手抚过我胸前娇嫩的肌肤,一阵舒舒麻麻的感觉袭遍了全身。
我那么累,还是被他轻易的驱走了睡意。勇于面对自己的感情,既然爱了,就要不顾一切的去爱。
他的身体混和着芦荟和杏仁的气息,我紧紧抱着他的腰,任由他将我身上唯一的一件衬衣轻轻脱落。
温热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双腿,我有一双漂亮无瑕的腿,笔直修长、光滑匀称,裸着的脚踝和脚背线条美好。
唇舌间的交缠是那么专注与缠绵,那欲.望全似四野洪荒里的狼……
“如果想要,马上就要,不要折磨我。”我轻喘着对他说,双手紧紧的抱着他,如果说以前只是身体上的本能反应,那现在绝对掺合了本能反应以外的东西,那些东西会比本能反应更加的渴望他的爱,他的给予,以及他的索求。
一遍遍啃噬着我的锁骨,我将脸深深的埋进他清爽的黑发中,嗅着他的发香,以及专属他的味道。
这个时候,心里,身体里,都是万分的渴望。
如果一个人的心里有了另一个人,那么在面对情.欲之时,就会显得异常平静,当卸下了曾经重重的包袱,全身心的投入到这种男欢女爱时,就会发现,原来两个人之间可以这么美好。
我的脸渐渐的移向他的后背,双手抚摸着他结实的肩膀,也许这个身体将来有一天会属于别的女人,也许有一天他搂着别的女人时就会忘了今夜的缠.绵,也许……
想到哪心就痛到哪,痛的无处发泄时,便将所有的恨全部集中到牙上,在他肩肋处狠狠的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的力道之深超出我的想象,口中有淡淡的血腥。
江铭晟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哼,他停止了动作诧异的睨向我,半天才说:“你想谋杀情夫?”
他不说还好,一句想谋杀情夫,如同谋杀了我所有的伪装,强忍着眼泪扑到他身上,更加用力的咬,四处咬,不分区域的咬,他一边躲闪,一边无奈的问我:“你咬上赢了是吧?再咬我把你从窗边扔下去。”
“你扔啊,扔啊,你敢扔了我,明天你包养情妇的事全天下都会知道,并且明天的报纸头条肯定是:《商业大亨为摆脱情妇,竟狠下毒手将其从二楼抛下》”
噗……
江铭晟被我几句雷人的话逗的大笑不止,笑了好一会他才说:“你现在这牙齿不仅咬人厉害,说起话来更是毒的跟刺似的。”
我不语,只是突然低下了头。
“看你现在这彪悍的模样,倒是挺怀念以前温柔的时候了,虽然像根木头似的没反应,但最起码还不敢对我像现在这样施加暴力……”
他几乎是笑着说的这些话,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原本就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心还是没来由的一阵抽痛,痛的即使眼睛闭的紧紧的,眼泪仍然从密不透缝的眼眶里挤了出来。
他还是在笑,可是我却在哭,我低着头,他起初没发觉,等到发觉的时候,他已经笑了很长时间,而我也哭了很长时间。
你不爱我的时候,我也不爱你,我爱你的时候,你却还是不爱我,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如同此时此刻,我在哭,你却在笑。
“怎么了?”终于意识到我的不对劲,他低声询问。
“江铭晨,我不做你情妇了可以吗?我们的契约关系到此结束可以吗?”我强忍着难过,郑重的问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是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那就是:“如果可以,能不能爱我?像我现在爱你一样的爱我,无关交易,无关任何,只因爱情。”
不知具体是哪天,也不知具体是哪一刻,他走进了我原本很坚固,很绝望的心,那颗以为这一生不会再有爱,也不会再有恨的心。
或许是在被绑匪当人质的那一天,面对他担忧的眼神,面对他因为绑匪用刀抵在我的脖子上,却不能不顾虑我被伤害而隐忍的那一刻,便悄悄的走进去了……
又或许是在严无常死的那一瞬间,看到他极度脆弱却又极力克制的时候,心里的某个地方软了,他也就轻易的走进来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知道了关于他过去的经历,包括他的身世,那些都足以令我所有的恨变成怜惜,最后,怜惜变成了爱。
我不想否认自己的感情,就像我爱林默时,也是拼了命的去爱,拼了命的去付出,现在江铭晟也一样,我爱上他了,我就不能再让自己的处境那么卑微,那样会亵渎了我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江铭晟或许根本不会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又或许他是早就想到了,沉默了很长时间后,他没有给我期待的答案,而是说了句令我心碎一地的话。
“那好,我认你做妹妹吧,把这种不正常的关系转变成亲情可以吗?”
可以吗?可以吗?我默念着这三个字,心里堵的像千斤大石般沉重,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你认为可以吗?江铭晨。
“好。”我违心的点头,如果没有爱,剩下的仅仅只有那可怜的要用放大镜才能看到的自尊。
“很晚了,睡吧。”他替我放好枕头,自己则在另一边轻轻的躺下。
我盯着他左侧的位置,指甲狠狠的往肉里掐,是不是过了今晚,那个位置就不再适合我了,因为,我即将成为他名义上的妹妹。
“你先睡吧,我想看看夜景。”披上一件毛毯,我向落地窗边走去,他没有阻拦我,我只好向前走,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踩的不是路,而是我的心,本就不完整的心。
打开一扇透气窗,深夜的凉风毫不客气的刮了进来,粗鲁的吹起我耳边的长发,也吹乱了我的思绪。
季来茴,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被爱伤的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固执的求得一个你并不想要的结果。
江铭晟他一定不知道,他说出那句‘将不正常的关系转变成亲情’时我有多绝望,我以为他至少是懂我的,我以为他即使现在不爱我,也会慢慢的爱上我,我更以为爱情在他这里,不会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可是那一句话说出来,一切‘我的以为’都被推翻,爱情之于我来说,永远都是可遇而不可求。
窗外的夜并不黑,明亮的星辰布满了整片天空,这个城市或许每天都有人经历着从希望到失望,再从失望到绝望,我或许不该太计较,能这样站在高处眺望远方已经很好,站的高看的远,我可以看见别人的伤心,别人却看不见我的难过。
一双手臂突然从身后圈住了我,很用力,很温暖。
“你以为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江铭晟低沉的声音轻柔的响在耳畔,这声音近在咫尺,却又像是从那遥远的天边传来,远的好像我等了很久,才终于等到。
“我对你的感情,并不可能单纯的转变成亲情,亲情也永远不可能代替爱情。”
他扳过我的身体,借助漫天的星光对我坦言。那原本费尽心力隐忍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落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说出前面的话?”我哽咽的质问他,爱情来的如此突然,突然的我根本无法去辨别到底是真还是假。
“我不这样说,我怎么能确定你会怎样想?”他的双手揽着我的腰,我将头靠在他胸前,故意离他心脏很近的地方。
“现在你确定了?”
我想不出他是如何确定的,我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默默的站在这里,遥望着远处的星河……
“想确定一个人的心并不是件难事,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你眼里闪过重重的失落,纵然稍纵即逝,依然证明了我想要确定的答案。”
兜兜转转,原来我想知道的,他同样想知道。
心里突然间觉得暖暖的,我转过身紧紧抱住他的腰,悲喜交加的说:“你知不知道你一个确定,让我刚才心里有多难过?”
“你难过我很高兴。”他捧起我的脸,十分欣慰的说:“最起码,你的难过是因为我。”
他话里的意思我明白,双眸直直的凝视他,我很坚定的问:“我曾经很爱林默,你介意吗?”
“不介意。”没有丝毫的停顿,他回答的很干脆。
“我曾经伤害过你,折磨过你,你介意吗?”他反过来问我。
我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早在他走进我心的那一刻,所有的恨对我来说,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
况且那一晚在城南的复式楼里就已经说过,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恨任何人。
“很晚了,我们去睡吧?”他的头抵着我的头,鼻尖被他零零碎碎的吻逗弄的麻痒,我紧抱着他的腰,不说话却也不放他走。
我其实是怕,我怕睡着了,梦醒了,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我是他包养的情妇,他是包养我的情夫。
“你打算这样耗到天亮吗?”
又过了好一会,他轻声询问,我其实已经困的不行了,但还是死死的撑着,“恩,就这样耗着,没事,我不困,一点也不困。”
“一点也不困?”他默念了一遍,眼神闪过一丝狡黠,突然将我横抱起来往床边挪,边走边说:“既然不困,与其这么傻站着,倒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脸颊一阵滚烫,我当然明白他所说的更有意义的事是指什么事,不过这事不是才结束没多久吗……
一番狂风暴雨无可避免,最后在极度的疲乏中浑然入睡。
这一觉醒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中午时分,一个翻身,我盯着右边空荡荡的位置,
凝视了很长很长时间,江铭晟不在这里,昨晚莫非真的只是一场梦?可是不会的,昨晚那么激烈的云雨之欢,身体上疼痛的不适感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我低下头终于在枕头上发现了他的一根头发,人赃俱获,看来他想不承认都不行。
穿好衣服下了楼,江母见到我,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昨晚让你们早点休息,看来没听我的话?”
我尴尬的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她儿子是怎么跟她说的,我要是跟他回答的不一样,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来不及了阿姨,我上班已经迟到二小时了,我们改天再聊!”
不等她再说话,我已经跑了出去,刚跑到马路边准备拦的士,江母的司机老马便将车开了过来。
“季小姐,夫人让我送你一程,快上来吧!”
我没有婉拒他的好意,拉开车门坐进去,“江总是什么时候出门的?”我貌似不经心的问。
“八点多就离开了。”老马如实回答。
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以及我们之间说的每一句话,唇角很自然的就弯成了一轮月牙。
刚到律师所,刘浩便把我叫进了办公室,我以为是要训斥我迟到的事,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走进去。
“季律师,今天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任务?我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任务?”
“听说远洋集团最近要签约三个法律顾问团,业内的很多律师所得到这个消息都是蠢蠢欲动,咱们LG做为C市数一数二的大律所,又怎能错失了这样的良机对不对?”
呃,原来是这样,我想他叫我进来的目的,已经很明了了。
“刘经理的意思,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是吗?”
真是个会投机取巧的人物,既然自己都说了LG是C市律师所的佼佼者,那为什么不能凭实力去竞争?而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一个刚进所里的新人?还不是因为我跟江铭晟的关系,想着走捷径。
“是的,我思虑再三,唯有季律师的专业知识是我最为欣赏,也最为放心的。”
呵,这话说的真是够虚伪,跟他人一样,虚伪的要死。
“那我尽力吧。”点点头,即使再怎么反感这个人,但既然是工作,抛开私人关系,我总没有拒绝的理由。
出了经理室我才发现头是不是点快了,我是江铭晟的情妇知道的人很多,如果我凭实力竞争到这个机会,那别人会不会一样觉得我是走了后门?
对我的影响倒是小事,对LG的影响难道也是小事吗?
整个上午都在纠结这件事,纠结的午饭都吃不下,最后索性什么也不去顾虑了,既然刘浩身为经理都不在乎LG的名誉,那我又何必要去在乎呢?
我不打算跟江铭晟提前说这件事,是因为我不认为真的一定要走后门,如果LG没有这个能力,即使江铭晟给了这个机会,也只是给他自己找麻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