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结束了,虽然事实上我是输了,但是输的却极其有面子,最起码江铭晟没有拆穿我,对于玲玲那个棋盲来说,我是输的光荣的。
“你今晚不走吗?”打了个哈欠,我慵懒的问江铭晟。
“不走。”他凝视着我,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撇了眼玲玲,我站起身说:“我先上去了。”
玲玲见我已经起了身,也不好意思继续留在楼下磨蹭,和江铭晟道了句晚安后便跟着我的步伐上了楼。
刚进房间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我一看号码是洛慧的来电,关了房门按下接听:
“洛慧,你好。”
“恩还没睡,方便接听的,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
“见个面?好的没问题呀,时间和地点你定,定好了发到我手机上。”
“好的,那就这样,晚安。”
挂断电话,长长的叹了口气,从那天在餐厅偶遇洛慧后,我就知道见面是早晚的事,我倒不是怕和她见面,我只是怕见面后,那些我已经不想再提的往事要怎么去跟她解释。
“叹什么气?”正苦思冥想,江铭晟推门而入。
“没什么,刚同学打电话约我见个面。”我如实跟他说,并不打算有所隐瞒,我不认为我还有什么需要瞒着他,爱情是平等的,也是互相坦诚的。
“哦,是那天在餐厅遇到的那位?”他一猜就是洛慧,我点点头,表示他猜对了。
“这有什么好叹气的?你不说你们以前关系不错吗?”
江铭晟并不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或许他对我太过信任了,可是我却对自己并不信任,我不确定见到大学时代的同学,会不会想起那些和大学时代有关的人。
“是不错,我只是有叹气综合症,习惯问题。”
他刚出差回来,我们难得团聚,不想因为那些莫名的因素而破坏了气氛,于是绕开了话题。
“快去洗澡吧!”我把他往浴室里推。
“要不要一起?”
“不要!”几乎每次他去洗澡前都会问要不要一起,而我几乎每次也只会回答不要。
江铭晟关了浴室的门,过了半小时后,我听到了他的喊声:“来茴,浴巾怎么没有?”
我这才想起,早上把浴巾拿给陈妈洗了,她晒干后都放在我床上,我还没来得及放到浴室去。
“等下,我拿给你。”
我拿起他的浴袍,推开浴室的门缝往里塞,手伸了半天没人接,我不耐烦的说:“接啊,要不要了?”
“现在是我裸着身体,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什么。”
“……”原来他是看我从门缝里塞浴袍给他,他不高兴了。
“你要不要嘛,不要你就裸着出来好了,反正你也不会不好意思。”
再次扬了扬手里的浴袍,等着他赶紧接过去我好闪人。
结果他还是不肯接,我的耐心终于被磨光了,手一缩砰一声关了浴室的门。
不接就不接,裸.奔的人又不是我。
十分钟过去后,江铭晟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我赶紧背过身。
“你背着我再心虚什么?”他促狭的问,对我没给他送浴袍之事毫无计较之意。
果然是改变很多啊,想起以前对我的种种,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你没穿衣服就别晃悠了,赶紧床上躺着去!”指了指床,我还是没有回头。
“你哪只眼睛看我没穿衣服了?”他不容质疑的问我,我就纳闷了,江铭晟可从不会洗完澡后还穿脱掉的衣服,他那么洁癖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委曲求全在这种事上。
一把拉住我,他强迫我回转身,我半眯着眼迅速瞄了下,呃,竟然在关键部位裹了条大毛巾……
可是……可是……那不是我包头发的头巾吗?
“你怎么乱用人家毛巾啊。”我伸手去拉,他往后退一步,调侃我:“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吗?想要就先去洗澡,先干净了我尽全力满足你。”
我被他捉弄的面红耳赤,咬牙说:“你给我记着,给我记着,下次江阿姨再让我去你家,看我怎么折腾你的物品!”
“没关系,你去一次,我房间所有的东西就换一次,反正我有的是钱。”
一副暴发富的口吻,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江铭晟斜躺在床上看杂志,手里夹着一支烟,他抽烟的姿势很酷,再加上上身赤.裸的健硕体魄,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充满了男性独特的魅力。
我傻乎乎的站在浴室门口盯着他看,结果又被他给捉弄了。
“季来茴,你在意.淫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杂志,又掐灭了手里的半支烟,坐起身暧昧的看着我,一张脸全是戏谑的笑。
“你别把人家想的跟你一样!”极度尴尬的我迅速又折回浴室,故意在浴室里把那些瓶瓶罐罐弄的咚咚响,弄了半天脸上的红晕之色终于消褪后,才亦步亦趋的走了出去。
“过来。”江铭晟勾了勾手指。
靠,他唤宠物啊!虽不情愿我还是走了过去,他从枕下摸出一个不明物体,然后将我按坐在了床边。
“干嘛呀?”
他没说话而是将那个不明物体戴在了我脖子上,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他的贴身之物,一块无论是做工还是色泽都属罕见的上等好玉。
我震惊了,这块玉我很熟悉,江铭晟几乎是玉不离身,身不离玉,三年来我几乎从没见他脱离过这块玉。
“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这块玉垂涎三尺,想让我带一次过过瘾呢?”
我笑着问他,他还是沉默,仔细在身后打着结。
这个结似乎打了好几圈,我提醒他:“你别打那么多结,到时候解不开就归我了。”
“本来就准备送你了,省得你天天惦记着。”他扯了扯我的耳朵。
我一边惊诧,一边澄清:“谁惦记了啊,我承认我好奇过,可那也只是好奇,难道我好奇都不行啊,我又不缺首饰。”
是啊,我何止不缺首饰,我简直就是对首饰不稀罕,这几年他送的首饰还少吗?我何必要惦记着他的一块破玉,真是笑死人了……
“好奇就是惦记。反正已经戴在了你身上,以后就归你了,好好保存,这个对我很重要。”
他面色柔和的盯着那块玉,我颇有压力的说:“既然对你很重要,你还是自己戴着吧,我担心弄丢了不好办。”
我再不识货,也知道这块玉价值绝对不菲,当然我也知道江铭晟所谓的重要并不是指玉本身值多少钱,而是玉的背后一定有着某些重要的意义。
“打了那么多结,想解都解不开,又怎么会丢了?好好戴着吧。”他拍了拍我的头,然后一个翻身将我摁倒在了床上……
肌肤紧贴的同时,那块冰凉的玉横亘在我们中间,关于玉背后的真正意义他没说我亦不会问,原来既使我们不再是契约关系,他不想说的我依然不会去问。
周五下午我接到了洛慧的短信,约我周六上午环城路的星巴克见。
其实对于她约的地点我挺疑惑的,但这个疑惑并不是从她相约开始,而是从那天在餐厅偶遇后就已经滋生了。
按说洛慧的家境并不是很富裕,可按照她现在的消费情况来看,完全超出了她家庭能承受的范围。
我之所以不认为是她自己创业或工作努力而达到这么高的消费水平,是因为我确信她从来就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
大学四年有一大半的时间用在了恋爱上,真正学到的知识少之有少,同一宿舍,毕业论文还是我替她写的。
周六上午我早早出了别墅,按照约定的地点提前一个小时到了星巴克。
这一个小时我是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度过的,并没有刻意去想那些见面需要说或可能会说到的话题。
洛慧很准时,没有早一分也没有晚一分在约定时间准时出现。
“嗨,来茴,这么早。”她今天精神似乎不错,我打量着她的穿着和举止。
上身火红的针织衫,下身包臀紧身牛仔裤,一双细高跟将她原本不算矮的身材衬托的更加细长。
这些衣服一看就是品牌货,尤其是她手里拎的LV最新款时尚包包,更是印证了我来前的猜想。
“洛慧你现在混的不错嘛,一身都是品牌。”我笑着打趣她,我相信如果真的如我猜想她就不会隐瞒,这就是她与我的区别,她无论是活的多么卑微,永远都是以高姿态看世界。
而我不同,我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跟着江铭晟要什么有什么,可我却从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张扬自己拥有的一切。
“这些都是靠我男人。”她浅笑,像说一件极平常的事:“确切的说是靠包养我的男人。”
这一句‘包养’让我的心没来由的紧了一下,这个词即使已经跟我脱离了关系,可依然是我心里永远不能明说的痛。
我极力掩饰脸上的不自在,不可思议的问:“为什么?”
似乎是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任何事有因必有果,洛慧被包养肯定是有原因的,就如同我被包养也是有原因的一样。
“为了钱呗。”她果然是无所谓的,用无所谓的态度说着她眼里无所谓的话题。
就像是再说我的遭遇,听到‘为了钱’这三个字,我紧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有些泛白。
“你知道吗,我跟武杨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却跟一个有钱的老女人跑了!”终于在谈起武杨时,她脸上无所谓的表情有所收敛。
“我真的伤心了好长时间,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可后来转念一想,我若就这样轻生了,他在另一个地方用着老女人给的钱还不是一样快活,他的生活不会因为我的轻生而有所改变,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那么可怜的活着?”
我盯着她,心里百感交集,我多么想告诉洛慧,我也曾有过相似的遭遇。
再怎么想我也不会说的,我没有洛慧的勇气,也没有洛慧看的开,我觉得让别人知道我曾经以那种方式被人抛弃,是一件可耻的事。
“所以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找了个大款傍是吗?”听了前面的话,对于她被包养之事我终于明了。
“是的,他可以找有钱的老女人,我也可以找有钱的男人,况且我找的还不老,比他强多了!”
我回忆着上次在餐厅偶遇时,她离去挽着的男人,印象里似乎是不老,但或许永远也替代不了洛慧心中最初的那个位置吧。
“武杨会离你而去是他的问题,你怎么能拿自己的青春开玩笑呢?难道你不想找个爱你的人携手一生吗?除非包养你的那个男人愿意娶你。”
噗。
她忍不住大笑,笑了很长时间,直到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包养我的男人孩子都三岁了,你认为他会娶我吗?人家只不过是用钱来逢场作戏罢了,我们各取所需,吃饱了撑的才会有他会不会离婚娶我这么可笑的念头。”
我惊诧,很惊诧。以一个被包养过的人来看,被包养是可悲的,被有妇之夫包养更是悲上加悲。
最起码我不用担心江铭晟有原配来扇我耳光,骂我没道德。同样是被包养的人,我不担心的问题洛慧却需要担心。
“既然他已经是有妇之夫,那就离开他吧,就算武杨再怎么负了你,你也不值得为这样的人赔上了自己的青春。”
我真心劝解她,只是不希望很多年以后,当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的时候,会后悔当初年少轻狂而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拨了弩的剑是收不回来的,明知不可为还为之的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已经习惯了这样奢侈的生活,再回到原点恐怕已经无法再适应了。”
洛慧这么说我是有心想劝也没有必要了,一个人若是迷失了方向还可以为她指明道路,但若是心迷失了,那还有什么办法?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和林默又是怎么回事?”即使怕提到,还是无可避免的逃不掉。
“没怎么,他有他的追求,我有我的选择。”想起江铭晟,我觉得我比洛慧是幸运的。
“具体呢?”洛慧对我模棱两可的回答理解不透。
“他去美国了,找到了他自己的人生定位,我也找到了现在值得我爱也爱我的人。”其实抛开那些刻意隐瞒的过程,我和江铭晟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你说的值得你爱也爱你的人,是指江铭晟吗?”即使上次已经亲眼目睹,她仍然还是不敢确信,我竟然会和一个没有可能会交集的人走到了一起。
“是的。”我肯定了她的不肯定。
“你们怎么认识的?”我知道她已经在慢慢尝试接受这个事实。
“很久前了,具体是哪件事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就是那样认识了。”
我是多么不想提起那段往事,我也是多么不想欺骗洛慧,可是我没有勇气去揭心里那道已经结疤的伤口。
“他是真心爱你吗?”她又问,眼里一片失落,或许提起爱这个字眼,会让她极度没有安全感。
“恩!”使劲点点头,我确信江铭晟是爱我的。
“唉,真没想到初恋的成功率这么低,如果早知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当初就不该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洛慧感叹着,我一边听着她的感叹,一边整理着凌乱的思绪。
出了星巴克已经是下午三点,我们整整在里面坐了五个多小时。
和她道别后我没有立即回忆园,而是沿着那条繁华的马路走了很长时间,直到我接到江铭晟来的电话。
“在哪呢?”他问。
“逛街呀。”我笑答。即使心里十分难受,听到他的声音我还是觉得很欣慰。
“是逛街吗?我怎么觉得像是逛马路?”
“难道你又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了吗?”我抬眼看了看四周。
“没有,我是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我狐疑的再次打量四周,没看到他人啊。
“你在哪呢?”
没人回复我,电话里是嘟嘟的忙音,我刚把手机放进包里,身后传来了车鸣笛的声音。
迅速回转头,映入眼帘的还真是江铭晟的车,他就坐在车里笑望着我,看来肯定是老早就盯上我了。
我走过去对着他半敞的车窗问:“你怎么在这?”
“除了说我跟踪你外,其它任何的理由都可以任你想象。”
多么酷的回答,又是多么懂我的回答,其实我就想问他是不是跟踪我来着。
“那你现在去哪呢?”我想如果他准备去忆园,我刚好可以搭顺风车。
“回家。”简短的两个字,我立正了身体,对他挥挥手说:“好,拜拜。”
“拜什么?上车。”他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将我拉到另一边坐进去,然后没等我反应就已经系好了安全带。
“如果你是要特意送我回忆园就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打车的。”怕麻烦到他,我拽了拽他名贵的西装袖口。
“谁特意送你了?难道你不回忆园吗?”
“可你刚明明说回家的呀!”
“是说回家,忆园不算家吗?你自己都说了不要再做我的情妇,那忆园我不当做家,难道还要继续当做金屋藏娇的驿站吗?”
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堵的我是哑口无言,好吧,是我理解错了不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