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栈的路上,袁平忍不住问道,“姑娘啊,看那几人不是什么善类,我们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楚青停住脚步,“我做事不周,牵连了你,若他们前来找麻烦,你让他们来潍城青山找我,就此别过”,她拉了小南瓜便要走。
袁平走到她面前,“姑娘别误会,我也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只是怕姑娘和小公子独自在外,不够安全罢了”,他的长相真的是极其平凡,若是人在人堆里,也不知自己是否找得到,他一脸诚恳,先前为了躲过那偷袭,奋不顾身救她,倒也着实让她心中充满感激。
楚青面色稍缓,“我……此行前来没什么好事,你若与我同行,怕是会不少麻烦”。
袁平却神色认真,“楚姑娘,袁某这么走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安心啊?”,他顿了顿,想起了什么,“楚姑娘,你前头是想问我什么来着?”
“我想让你帮我打听一个人,六鸢婆”,楚青说得很慢,希望眼前这人能给自己一些有用的信息。
袁平憨憨地摸了摸脑袋,“我在苗城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过,着我只能找人问下了”
“那有劳公子了”,楚青虽不愿欠他这样一份人情,可眼下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三人继续往客栈走去,那袁平忍不住问了声,“姑娘,那你当真不救那黑汉子,我看他们人还蛮多的……”
“放心,我才不会对这些人下手,脏”,楚青为了让这人安心点,如是说。
“那就好,那就好……”,袁平笑嘻嘻地跟在楚青身后。
回到客栈后,小南瓜早早睡下了,袁平吃完饭后就没了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打听消息了,楚青不愿多想,便也一觉睡到了天明。
可还是出了事。
第二天,天刚亮,袁平就在门外急促地敲门,“楚姑娘!楚姑娘!”,声音慌乱。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袁平拉起楚青就往外跑,“楚姑娘快跑!”,楚青被他拉着,险些摔了两跤,她抽出自己的手,“究竟怎么了!”
袁平气喘吁吁,拍着自己的胸脯,“那……那……那个雷震霆死了!”
“死了?”,楚青有些诧异,自己是真的没有下任何致命的□□,不过小惩那人一番,怎么会丧了命?
“是啊,我去给你买早点的时候,听说的,那虎啸门几人正挨家挨户找咱们的,咱们快走”,说完,拉起楚青又要走。
楚青躲开他的手,“我不走,走了就说不清了,人不是我害死的”
“可人家现在就认定你啊,咱们先躲躲,过了这阵再说!”
“我不走,阿南还在屋里”,她说完就跑回房间,合上了门。
楚青并非不害怕,这一趟,她是为了替云中鹤寻人而来,万万没有想到图生枝节,可若这么一走,别说自己的清白洗不清,单单是留小南瓜一人在客栈中,也是险象环生。
小南瓜被关门声吵醒,他揉着眼,问道,“师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楚青面色凝重,她说道,“阿南,你带着这些银两,跟着袁平,尽快回青山!”,她将行囊往小南瓜怀中一塞,小南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楚青便夺门而出。
袁平仍站在门外,楚青对他交代道,“袁平,务必将家弟送回潍城青山,楚青若无以为报,只能下世再报此恩”,她行色匆匆往客栈外走去。
见他离去,袁平房中走出一人,直接用手捂住刚打开门的小南瓜,不出多时,他便晕了过去,那人低声问道,“少主,这人该如何处置?”
袁平平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挥了挥手,“先带下去,还大有用处呢”,那人将小南瓜扛在肩上,正要离去,又被袁平叫住,“朝我左颊打两拳”
“遵命”,那人也不啰嗦,袁平的脸立马就添了两分颜色,“下去吧”
他拿出巾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往掌柜身上一扔,“给他们那件房添点颜色,弄得惨一点”,然后,便也出了门。
楚青还未走出十步,被被人逮住了,虎啸门的人来势汹汹,完全没有给楚青任何解释的机会,他们点了她身上的穴位,便被扛着到了昨日的那个酒楼。酒楼里的人看到这仗势,微微停了一刻,便继续吃的吃,喝的喝了,似乎根本没有人关心这个少女的死活。
他们早早将流光剑从楚青身下取下,把她往地上一丢,一人高吼,“我虎啸门今日要处理家事,各路英雄豪杰,若是要看戏的,尽管留下,但若是要强出头,休怪咱家不客气了!”,他大手往桌上一拍,震得四周嗡嗡响,这下周围的嘈杂才渐渐消失了。
虽然众人对虎啸门这种自视甚高的门派不屑一顾,但要为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出头,并不是聪明人会做的事情。
因着楚青被点了穴,因此那几人再无顾忌,为首那人便就是昨日挡住楚青索要解药之人,他面色沉痛,声音隐忍且愤怒,“楚姑娘,震霆今日出了事,我怎么也得向你讨个说法?”
他不似那黑汉子般鲁莽,挑这么个地,也是忌惮着她传说中和云中鹤不知真假的牵连,以及燕地国主池天允的二子池砚与她究竟是什么关系,仍然是个谜。
楚青出乎所有人意料,突然站了起来,直直将领头那人吓得踉跄了两步,“你不是被……”
“人不是我杀的,但我想看看尸体”
四下一片寂静,一个如此年幼的女子要求看一具尸体,并不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
楚青见无人回应,便又加了一句,“我也许可以救活他”。
那个领头人眼中一亮,忙说道,“那请姑娘随我走一趟”,若是师弟能够活过来,别的也无需追究。
“不,就在这”,楚青的要求又将几人吓了一跳,一人开口道,“怎能将我师兄的遗体暴露于天下人眼下!”
“你们动作不快点,那么就真的是遗体了”
领头人摆摆手,示意将雷震霆的尸体抬到厅中来,那掌柜似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倒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坐在一旁,并未多加阻拦。
楚青细细观察他的身体和伤口,雷震霆的表情十分扭曲,看来下手之人十分狠毒,他的伤口直穿身体,伤口不算小,一小指大小,失血过多,楚青摇摇头,那领头人又悲又怒,直想一棍敲在楚青的头上,楚青又开了口,“我可以让他活过来,不过时间不长,你们要问什么就快问”。
她给雷震霆服下一颗丹药,他竟真的慢慢睁开眼,双眼充血,那领头人赶紧问道,“震霆,是谁害你?!”
雷震霆听到这话,身体发抖,颤微微地抬起手,直直地指向楚青,楚青皱眉,他一指变为五指,示意她走开一步,继而重新变为一指,直直地指着前方某个地方,可突然呕了一口血,继而手垂下,再没有了动弹。
那个嗓门特大的人拉住楚青的衣领,“你给我救他,不然就陪葬!”
“死了就是死了,救不了”
“我师兄一定是你杀的,我要你以命偿命!”
“他刚刚指的不是我”
“可他指的地方什么人都没有!”
“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人不是我杀的”
那个领头人伸手合上雷震霆的脸,继而站起身对楚青说道,“我怕姑娘是走不得了,虽然震霆指的人不是你,但你定脱不了干系,是我们动手,还是你自行解决,姑娘选一个吧”
楚青以为这名门正派,定是将一些道理了,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雷震霆的死定有蹊跷,但这些人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逼死一个女子,这江湖道义还真是可笑啊。
楚青吃得一声笑了,她笑起来极好看,抓着她的男人顿了一下,手上一松,她摔倒在地。
“我什么都不选”
“姑娘这是逼我动手了”
“虎啸门是不怕与上池庄作对了?”
“云中鹤只收一男徒,这天下人全知道,姑娘来历不明”
“你不知便是没有么?”
“就算姑娘与上池庄有何渊源,可一命抵一命,怕云先生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你是瞎的么?要我死之前,不妨刺瞎双目,留着也是无用”
“你!”
“大师兄,不要和她废话!让我来杀了她!”,说话的人来势汹汹,怕是片刻便要香消玉殒,有的人已经转过身,不愿再看。
孰料,楚青又开了口,这一开口,引得所有的人的注意,“既然你们不将上池庄放在眼里,那么池家如何?”
那人顿了顿,转头看那个领头的,领头的盯了楚青片刻,思索着并没有在任何与池家有关系的场合见过眼前这人,倒也不十分担心,“姑娘若是池家一个花匠,难道也足以抵过杀人的罪名吗?”
楚青轻笑一声,“我虽懂这花草,但就算打理的再好,池砚也不至于用流光剑打赏我吧”
那个领头人看了看被门下弟子握在手中的流光剑,她竟敢直呼池二少的名字,看来确实关系匪浅,若真是池二少的有人,可他虎啸门也非可欺之辈,也容不得一个小小女子到自己头上撒野。
楚青说道“池家”的时候,客栈里的许多人都动了心思,尤其是楼上雅间的一名墨绿衣裳的男子,他已走下楼来,正准备上前看看这两日搞得客栈乌烟瘴气的人究竟和池家有什么关系,可楚青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几乎脚下一滑,若不是抓住了扶手,怕是生生要摔下楼去。
其他人也皆是侧目,被楚青的脱口而出吓得几乎愣住,四下一片寂静。
门外,袁平摸了摸自己的左颊,看来这两拳是白挨了,他对着旁边一小贩说道,“将人放了,回曲州”,便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看不到一点点影踪。
“我可不是那什么花匠,我是池家二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