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达“锦斯瑞”,停好车,颜若笑道:“这家店的老板很有意思,餐厅做成中西合壁的风格,生意不旺却一直坚持开着;而且他特别淡然睿智,我常说他像世外高人。”
何瑞雪抬头看了看招牌,没接话,若有所思。
两人步入店中,颜若一眼看到锦哥坐在那儿悠闲泡茶,她熟络走过去:“锦哥,你果然在!”
锦哥微笑,“怎么弄了个这么夸张的发型,可不像你的风格。”
“不好看吗,我这个朋友可是很欣赏!哎,忘了给你介绍……”
颜若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因为何瑞雪已走到身旁,取下墨镜面不改色地看着锦哥;而平时气定神闲凡事泰然的锦哥却一脸诧然怔怔望住她。
“你们认识?”颜若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什么又有些不确定,只得开口问道。
“是啊,你说是不是很巧?”何瑞雪笑语嫣然地答着颜若,眼睛却仍盯着锦哥。
锦哥亦淡然笑笑,“好久不见。”
世界有时真的很小。颜若不愿打扰故人重逢,识趣找个借口离了去。
还是来到美发店,依然找了上次做头发的那个发型师,年轻小伙穿着新潮,头部中间一排头发有序往上竖着;在颜若做好他极力推荐的梨花卷后,小伙子不失时机地夸奖:你这样看上去年轻许多!
颜若抬起黑眸:“我之前很老吗?”
“不不不,这样更显小更清纯!”小伙子忙为自己分辩。
颜若自嘲一笑,有人总结说女人25岁前是最好的年华,不知正确与否,她都24岁了;许多女人已完成学业到事业的转型,许多女人已奠定好自己往后人生的计划,许多女人经过磨砺已变成涵养俱佳让人艳羡的典型。
而自己呢?将幸福安定挥霍一空,站在青春的尾巴上乞盼爱情,这种豆蔻年华女生才会做的事自己却乐此不疲的做着,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她不会辩,亦不愿去辩;再多算计再多失去也都没能让她学得更聪明。
怨谁?
走出门外已是傍晚,幕色下天空飘起小雨,本以为六月天才多变,原来秋天天气也无常;细雨伴着微风
吹到身上,颜若迅速打开车门,刚坐进车里,手机响起音乐。
竟是林海。
“喂?”颜若小心接起。
“小若。”林海声音温和仍旧。
“嗯。”颜若稍稍沉默,“有事?”
“今天李一清打电话给我了。”
“……”
“小若,他对你……”林海欲言又止。
“林海。”颜若认真又故做轻松道:“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别再为我这种无谓的人操心。”
窗外路边的绿化带里植物长得青郁茂盛,雨水落在阔叶洗去不少尘埃;直到身后响起催促笛声,颜若才惊觉信号灯已变,她急急踩下油门,眼泪落了下来;他为什么还要关心自己……
许是想弥补这几天对她的冷落,明明说有应酬的秦锋竟推了饭局过来陪她;见颜若心情低落的模样,半是戏谑半是逗趣:“怎么,舍不得你的爆炸头呀?”
“讨厌。”颜若白他一眼,伸过手抱住他撒娇,“锋,你会不会不要我。”
秦锋亲亲她香郁发丝,宠溺道:“又想说什么傻话。”
“你不是说她听到风声了么,如果她让你甩了我怎么办?”颜若纤臂搭在他肩,偏着脑袋问得颇为认真。
一丝不易觉察的冷意闪过秦锋黑眸,轻蹙眉,“她不会。”
“那如果她来找我谈心,说得我痛若流泪自动离开你,又或者威逼利诱让我不得不离开你呢?”
“你会吗?”秦锋将问题扔回给她。
颜若眨着眼睛想了想,“我不知道。”
“再说一次!”秦锋捏住她下颌,故意威胁。
“锋,你哪天厌烦我了一定要明确告诉我,不要让我自己猜,我笨,猜不出来。”佳人翦水明眸突然滑出泪水。
“你这是闹一出?”秦锋哭笑不得地帮她擦着眼泪,柔声哄道:“我保证,绝不会不要你,行了吧?”
翌日,颜若陪何瑞雪剪完头发,何瑞雪提议去网吧;原以为会是个别具一格的地方,结果竟家普通网吧,网吧不仅外表普通,内里也平常;除了神情漠然各自游戏的年轻人就是不冷不热的网
管;没理会颜若的疑惑,何瑞雪领她开卡找位置坐下。
颜若才看了一会电视剧,何瑞雪竟与聊天室的人开始了骂场;她张扬的声音引来不少鄙夷嫌弃的目光,何瑞雪却依然我行我素。
不知是她气场强盛还是网管见怪不怪,除了怪异嫌恶的目光,竟也无人阻止;在颜若如坐针毡恨不得找地洞钻下去时,何瑞雪停止吵闹,脸上也恢复如常。
逃一般离开网吧,颜若长嘘口气,这人喜好还真特别。
“抽烟吗?”坐在车上何瑞雪拿出烟盒打破沉默。
颜若摆手,“不用,谢谢。”
“觉得我很怪异吧!”何瑞雪也不强求,单手扶方向盘,嘴里吐出一丝白雾,“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标新立异么。”
颜若当然想知道,她向来羡慕能不顾及别人眼光活得自如自在的人。
“没有谁能真正做到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何瑞雪自嘲笑了笑;按下车窗,冰凉新鲜的空气纷至涌来,车内烟味顿时散去。
“我是个不光彩的女人。”何瑞雪掐掉烟,“最初的时候我特别鄙视、厌恶自己;可时间一长我就惯得自己忘掉了,我沾沾自喜的活着,不知廉耻的过着;可我身体里藏着另一个自己,憎恶自己的另一个自己;她回来了,她要找回那种遭人嫌恶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心里特别舒服,特别解恨。”何瑞雪说得平静缓和,好像在叙述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人物与她无关,她只是个解说者。
“所以你故意去网吧让人......”说到一半觉得不适,颜若问起其它,“另一个你是因为见过锦哥而回来的?”
“他叫吴锦程;呵,当初我就笑他,多好的名啊,被姓给毁了!”何瑞雪笑得灿烂,随即又淡下去,换上轻松语气:“你说这世界有多小,转个弯都能见到故人。”
何瑞雪笑完沉默下来,颜若也没再说话;车里放着音乐,轻扬的歌声在车厢里静静飘扬。
某些事情,女人渴望能被理解,却知道那是件奢望的事情;她们无法跨越人们的眼光,她们无法用泪水诉说委曲;这是种痛,永远无法被认可原谅的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