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凌隽眼里闪过冷芒,我担心他会冲动起来,就先发话了。
“二哥,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啊,不管凌隽的母亲是谁,但他和你是一个爸爸这是事实,你说他基因不纯正,这话你是在骂你们共同的爸爸吗?凌隽传承的当然是你们爸爸的基因,如果他不纯正,那你不是污辱了你爸?再说了,只有宠物才要求血统正宗,人是高级动物,还要讲究什么血统?”我说。
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倒不是我的话很厉害镇住了全场,而是他们实在想不到我一个小丫头竟然敢在这样的场合出面顶撞兄长,我虽然也二十一了,但和他们这些人比起我,我的确还是小丫头的样子。
“哪来的野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凌隽,你带一个野丫头来这里,已经是对大家的不敬了,凌家的家宴,岂是闲杂人能参与的?来参与也就罢了,竟然让她乱说话!大姐,你也不管管,再这样下去,凌家真的是乱了套了!”二娘开始发难了。
我和凌隽瞬间陷于被围攻的态势,我又有点后悔了,也许我不应该发言的,这里好像不适合我发言,不过我确实看不了凌隽受他们的欺负,凌隽比他们不知道优秀了多少倍,却因为母亲没有名份而受这种气,真是冤枉。
“就是,大娘,现在凌家是你当家,你在公司是董事局主席,在家里你是大家长,你怎么不管管这个野丫头,让她在这里胡说八道。”凌坚也赶紧说。
真是岂有此理,我在万华好歹也是豪门之女,在这里竟然成了野丫头了?
“我不是野丫头!我也没想要参加你们这个宴会!我更没有胡说八道,你们本来就是欺负人,凌隽的母亲都死去多年了,你们却还拿人家的旧事来说事,难道你们不知道死者为大吗?我没教养?我看你才没教养呢?本来出自一脉,却说你亲弟弟的基因不纯正,这简直就是愚蠢!”
反正祸都惹下了,我索性说个痛快,大不了就被撵出去呗,反正我也不想参加这个鸿门宴。
“大胆!你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凌隽,让这个野丫头滚出去!这里给她一个座位,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了,她竟然还敢如此放肆!”大娘终于发话。
“大娘,秋荻只是一时心急,所以才会说话失了分寸,请大娘不要责怪。”凌隽赶紧赔礼。
“我哪里就失了分寸了?他拿你母亲说事,他就有分寸了?”我也恼了。
以前虽然受过气,但真没受过这样的气,让人骂成野丫头不说,明明是我占理,却非要我闭嘴,凭什么?还讲不讲理了?豪门就可以搞家长制,就可以不讲道理吗?
“看看,这像什么话?这样的野蛮的女子,竟然也能进凌家?凌家成了什么地儿了?什么下三滥都能进凌家了吗?大姐,看来你是镇不住凌家了哦,这样的一个野丫头都可以当着你的面乱来,传出去真是让人笑话死了。”二娘继续向大娘施压。
这个二娘真是恶毒,她这样一说,一方面针对了我,另一方面也是故意给大娘难堪,大娘为了维护她的权威,自然会往死里打整我了。
果然,大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凌隽,如果你再不把你带来的这个不懂礼貌的粗野丫头叫走,那我让你也走!如果你动不了手,我可以让下面的人把她扔出去!凌家绝不允许这样粗野的人在这里放肆!”大娘大声说。
别说,她垂帘听政的时间太长了,果然是累积威望,她一发火,气场着实惊人,所有人都不敢吭声了。
她唬得住别人,却唬不住我。
我才不买她的帐,她不是凌隽的亲生母亲,我就没有必要给她面子,而且她还逼着凌隽娶一个凌隽不喜欢的女子,更加不值得我对她尊重。虽然那些事发生的时候我还不认识凌隽,但我现在是凌隽的妻子,那些旧事自然也就和我扯上关系了,那些帐也得记在这个专横的老妖婆身上。
“不用你撵,我自己会走!你既然是凌家的大家长,理应主持公道才对!凌隽被他二哥羞辱,你不管不问,我在这里说两句公道话,你却摆出你的家长威风来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大家是一家人,你就应该公道一些,你一碗水端不平,你还逞什么威风!”我不屑地说。
反正马峰窝都捅了,捅一下是捅,捅两下也是捅,不如捅个痛快,至少我可以帮凌隽说出他内心里想说却不方便说出来的话,反正我都成了野丫头了,不如就索性野到底,我把这些话说出来,虽然得罪了大娘,但至少也可以给她一点压力,让她不能一味地偏坦别人,欺负凌隽。
“我怎么做事还要你来教我?滚!马上滚出这里!”大娘果然怒了。
恐怕她也没想到我竟然会公然地顶撞她,而且如此激烈的顶撞。
我站起来就走,反正我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凌隽一看我站起来了,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这样的一闹,让他有些尴尬,但我的本意并不是为了让他尴尬,他是我丈夫,我不能让他被别人羞辱,但是目前他的处境,我知道他只能忍,他不可能一回到澳城就和所有家人闹翻,所以我来出头,我把他心里想反击但又不能说出来的话全部说出来,给他减轻压力。
“阿隽,你也要走吗?这家宴还没开始呢,难道你因为一个外人就要离开这里?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这样就走了?你如果走了,那要想回来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二娘说。
作为一个女人,当然是希望自己的男人能为自己冲冠一怒,马上摔桌子拉着我走人,这样我会很有面子,但作为凌隽的妻子,我却不能这样想,我出头撒野本来就是为了分担他的压力,我当然不希望他像一个莽夫一样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大局。
凌隽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们的眼神瞬间交流了太多的东西,我的手下意识地比了一个‘不’的手语,他当然是看得懂的。
凌隽重新坐回了座位上,我则是自己走出了饭厅。
我这一趟还是来得值得的,虽然得罪了人,但至少我还是为凌隽顶住了一些压力。
我还以为自己要被直接扔出凌府,但还好,没有人赶我,我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晚些时候,凌隽回来了。
“你不会怪我今天给你惹祸吧?”我苦着脸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看不下去二哥他们为难我,你也知道我现在暂时不能得罪他们,所以你才出面替我顶一下压力,是这样吧?”凌隽说。
“是啊,原来你都知道啊,我还担心你会怪我呢。”我说。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又不是糊涂蛋,二哥说话确实太难听了,他说我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提我母亲,要不是现在处境不好,我非揍他不可。”凌隽说。
“就是啊,他实在是太过份了,哪有这样骂自己亲弟弟的。我知道你要忍着他们,可是实在看不下去他们欺负你啊,你比他们不知道优秀了多少倍,当然不能让他们欺负你了。”我说。
“其实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大娘的呵斥,我本来也是要跟着你一起走的,但你暗示我不要冲动后,我才忍了下来,我知道这一次回来,肯定会让遭遇到他们的排斥,所以我有心理准备,只是你跟着我受气,我有些过意不去。”凌隽说。
“不说这些了,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不直接到澳城,而是转道香城再到澳城,你和那个炳叔都谈了些什么?”我说。
“这个问题你是不是很早就想问了?”凌隽说。
“是啊。”我老实回答。
“我这么多年没回来,所以我也不知道澳城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我才取道香城,先向炳叔打探一下现在澳城的情况,而且……”
“你是不是担心,你如果直接回澳城的话,会有人对你不利?”我说。
凌隽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取道香城,主要原因就是担心冒然回来会被害,我自己倒没关系,但我不能连累你。”凌隽说。
“炳叔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呢,他靠得住吗?你不是说这世界上你只相信我和云鹏吗?”我问。
“我当然也不完全相信他,但我也不能因为不相信别人就不和别人接触啊,我们要做事,总是避免不了要和人接触的,把握好分寸,控制好风险就行,炳叔是我爸的结拜兄弟,在长辈之中他对我是最好的了,他和大娘一向不和,所以我才借道香城,希望在他的庇护下进入澳城。”凌隽说。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是作了精心准备的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行,不过你的家人好像都不欢迎你回来,我们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呆多久。”我说。
“自从爸爸失踪以后,我就没有家人了。”凌隽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