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因为有秋荻姐出面,病房里竟然变得和谐起来,倒像真是旧友相聚其乐融融一样。
看来饶溪一直做梦都想往上流社会爬是对的,看看姓杨的对我和秋荻姐态度的差别,就知道社会地位的重要了。
“濛濛,杨科长大人大量,以前的误会就这样算了,你也表示一下吧。”秋荻姐看着我说。
“以前有得罪的地方,对不起了,杨科长。”我说。
“好说好说,一些小误会而已,过了就过了,我早就忘了。”杨延志说。
“杨科长,其实濛濛不仅是我的好姐妹,还是我公司法律顾问,现在有人想搞掉她的律师执照,你也知道,搞她的执照那就是搞我的公司,所以这事还请您向您司法系统的朋友们说一声,不要再搞了,大家和谐相处更好。”秋荻姐说。
“不会不会!齐小姐放心,我杨延志当然不会让人吊销骆律师的执照,这事包在我身上,要是骆律师的执照被吊销了,那你找我的麻烦就是。”杨延志说。
“那最好了,我就知道杨科长宰相肚里能撑船,肯定不会把以前的小事放在心上,今天来也没什么准备,给杨科长准备了一些水果,这篮子精美,还请杨科长好好保存,可不能随便扔了。”秋荻姐重重地拍了拍那个果篮。
我分明看到杨延志的眼里放出光来,“放心,齐总送的东西,我一定好好保存,谢谢齐总了。”
我明白了,这果篮包装并不精美,只是一般的水果,既然篮子贵重,恐怕这篮子里装的不仅仅是水果,还有其他东西了。
“行,那就这样,我还有个会,先走一步,杨科长好好调养,祝您早日康复。”秋荻姐说。
“那我送送齐总。”杨延志赶紧从病床上下来,真的将我们亲自送到了电梯口。
电梯里走出来一个人,短发方脸,穿着一身警服,面色略些阴郁,这个人我认识,他是胡安的儿子胡志新。
我看到他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因为他爸爸的死和我有关,虽然事隔多年,但那仍然是我的一个心结。
他也看到了我,又看了看秋荻姐和尚云鹏,没说什么,径直向送我们的杨延志走去:“杨科长您好,听说您受伤了,我特地过来探望……”
后面他说了些什么我没法听到,因为我们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门也关上了。
“濛濛,你的脸色好像不对?你认识那个警察?”秋荻姐是真厉害,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他是胡志新,是胡安的儿子,就是那个……我妈妈打死的那个人的儿子。”我说。
“他对你记仇吗?平时有没有威胁过你?”秋荻姐说。
“那倒没有,我们没什么交集,但他应该认识我,他一直认为他爸爸的死有蹊跷,扬言说要找出杀他爸爸的真凶。”我说。
“那有真凶存在吗?”尚云鹏忽然插了一句。
他只是简单一句,我腿却在发软。他怎么会这么问?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我不知道,那时我还小,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出事了,然后我妈妈就自首了,承认是她杀了胡安,坐牢至今。”我黯然道。
“这些年你肯定过得很苦吧?濛濛真可怜,不过经历过苦难的人会更加坚强,生存能力肯定也比常人要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秋荻姐拍拍我的肩说。
我勉强笑笑,“其实我倒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只是苦了妈妈了,她在那里已经坐了十年牢了,头发都花白了。”
“云鹏,我看这样,咱们和凌隽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找一些关系,给濛濛母亲保外就医,阿姨那么大年纪了,不要再让她在监狱里受苦了。”秋荻姐说。
我一听眼泪是真的滚出来了,“谢谢你了秋荻姐,要是能让妈妈出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快别这样说,咱们是姐妹嘛,还说这种客气话。”秋荻姐说。
“嫂子,隽哥这段时间很忙哦,明天他又要飞美国,我看这件事就不要打扰隽哥了,朱虹在万华的关系不比隽哥差,更何况背后还有一个她爸爸的故交陈先生,那个陈先生可是能量惊人的,如果让朱虹帮忙,效果也许更好,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让隽哥出面的好。”尚云鹏说。
“你说得有道理,那我找朱虹谈谈,看她能不能帮忙,如果她不行,再让凌隽出面。”秋荻姐说。
“那就真是太谢谢秋荻姐了,你们帮我太多,我都不知道如何报答了。”
我是真激动,从来没人这么对我好过。
“事儿还没成呢,成了再说吧,云鹏,你知道那个警察吗?姓胡的那个,他会不会是那个威胁濛濛的人?”秋荻姐问。
“不是很了解,但也听兄弟们说过一些,听说这小子是个刺头,平时作风强硬,有兄弟被他抓过,抓住直接就暴打一顿,平时性格比较孤僻,好像在单位人缘也不怎么的,他只是一个小警察,应该做不出这么多的事吧?就算是他害得骆律师执照没了,对骆律师的伤害也微乎其微,犯得着搞那么多的事么?”尚云鹏说。
“那是你不了解了,对于一个专业人士来说,相关的资格证书是很重要的,要考一个律师证要读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能考得到,律师证可不像驾照,几个月学习就能拿到,也许在外人来看这样的伤害很小,但对濛濛来说却是很大的,我虽然没参加过司法考试,但我知道很难的。我们开车违章,驾照被扣分都会郁闷,更何况是被吊销专业资格证书。”秋荻姐说。
她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确实如此,在别人看来也许只是一个证书,但对我来说,那是我没日没夜地苦读来的,因为我的本专业不是法学,所以要等到毕业后才能参加考试,但我从大一就开始自习法学了,我几乎是在同时学习两个专业,法学需要背的东西又多,我大学的四年时光,别人都在花前月下,我却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读书馆,宿舍姐妹还因此给了我一个"馆长"的称号,那些努力换来的律师证书,其实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因为我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就算是以后用不上了,但我还是希望能保留。
“这么说还是有可能是那个姓胡的做的了?可我还是认为他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尚云鹏说。
“这就不好说了,不过现在杨延志已经答应保住濛濛的律师资格,这件事他应该会办好,这件事可以暂时搁下,先帮濛濛的母亲给保外就医再说。”秋荻姐说。
“朱虹的脾气怪,这事还是嫂子和她谈吧,她在政界的关系很厉害,如果她肯帮忙,应该是没问题的,这事嫂子和她谈就行了,骆律师就不要去了,嫂子去谈朱虹应该会给面子,但骆律师去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如果朱虹不肯帮忙,那我们再想办法。”尚云鹏说。
他这话虽然说得很直接,但却是为我好。确实,如果秋荻姐出面,那是卖秋荻姐的面子,如果我出面求她,那就是卖我面子了,我一个小律师,哪来的面子?
********************
进入振威集团已经一周时间。
虽然是秋荻姐的助理,但我其实很多东西都不懂,秋荻姐很关照我,只要我不明白的,她会很耐心地教我,我自己几乎把办公室所有的杂活都包了下来,想让自己尽快地融入这个环境。
秋荻姐如此看重,我当然不能辜负她的期望,我从小就有很强的记忆能力,这也是我能一次就通过司法考试的原因之一,只要我经手过的事,到下次再遇上类似情况时,我一般就不会再含糊,秋荻姐也夸我学得非常的快。
妈妈保外就医的事秋荻姐再没有提过,我也没有问她。我知道那样的事不可能说办就马办成,就算是托朱虹去找关系,那也需要很复杂的程序。所谓的关系就是人托人办事,朱虹要托别人,别人又要托别人,这样一层层托下去,肯定不是三两天就能解决的问题,但我相信秋荻姐,她只要答应帮忙,肯定会尽力而为,有了消息她一定会通知我。
在振威工作不仅是工作内容不同,氛围也不同。秋获姐是振威的董事长,她在公司的地位当然很高,她虽然长着一张娃娃脸,但言出必行。她教导我说,一但说出来的话,务必要做到,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有时一件小事没有做到,自己不记得了,但下面的人却会记得很清楚。守信的事做一百件人家也许记不住,但不守信的事只要做了一件,人家就会牢牢记住,然后就会对你产生不信任。让员工信任是增加团队凝聚力的必要条件,如果员工对老板不信任,老板再是口号喊破喉咙,员工积极性也调动不起来。
秋荻就像一本教科书,我从她身上学到各种东西,人情世故,商场谋略。在我眼里,她已经成为一个接近完美的女人。她是那种千锤百炼后的利刃,既锋利又不乏韧性,她对每一件小事的处理,无不透着智慧。毫不夸张地说,她是我的绝对偶像,我对她的崇拜,胜过对任何当红明显的崇拜。
有她这样的导师,我相信我也能变成一个优秀的女人,因为我也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