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顾默宸面无表情往前走,有人挡着他,但是因为他身材高大,稍微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就躲开,而这时候,秘书科也来了几个人,帮忙挡住记者。
苏墨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她忽然觉得,这个工作根本是个高危行业,认真工作,很多时候都是出力不讨好的。
顾默宸在楼梯口对刘科长低声交代:“找宣传科来处理一下媒体!”
“是!”刘科长回答,然后对着还不走的媒体说:“还有什么问题的,可以来接待室,一一记录!”
苏墨瞳准备去五楼,却在三楼楼梯上听郇站长说:“小苏,局长来了,你快去签假条!”
苏墨瞳想到昨天没有找到顾默宸,假条的确没有签字。
她有点无奈,只好去了顾默宸的办公室。站在门口,还没有进去,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到刚坐下来拿着电话一脸沉郁的男人似乎感觉到门口有人站着,倏地抬头,皱紧的眉头在看到来人时候微微一愣,继而舒展了一些,然后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看着苏墨瞳,锐利的目光好像是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苏墨瞳这才走了进去,站的很远,从包里拿出请假条,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轻声道:“补得假条,请你签字!”
顾默宸眉头又一皱,示意她拿过来。
苏墨瞳走了过去,顾默宸已经低头,似乎不愿去看她。
她的假条递过去。
他握着假条的手青筋微微凸起,拿过笔,刷刷写了三个字,他的名字,也许是因为太过用力,钢笔的笔尖过于锋利,宸最后一笔生生划出了纸张的伤痕。
写完了,他把假条给她,看到她的脸色依然不太好,过于苍白,人也清瘦不少,顾默宸只觉得心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地揪住,痛得不能呼吸,只能万分无助和疼惜地望着苏墨瞳。
对上一脸伤痛强忍着的顾默宸,苏墨瞳看到他疲惫的满是血丝的双眸,无法言语。
一时间,百转千回,各自悲凉不已。
顾默宸这些日子都会想起跟苏墨瞳在一起的日子,那些点点滴滴,都会想起。尤其一个人的夜晚,会思念过去相拥而眠的时候,那些快乐的悲伤的记忆如此清晰的荡漾在孤寂的夜色里。
那些思念像一条蜿蜒的小蛇,慢慢缠住他的心,等他觉得痛的时候,已经深入骨髓了。顾默宸的眉头再一次深锁了,微微垂下眸子。
苏墨瞳已经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只有一股浓重的化不开的沉郁从他身上的每一处渗出,让立在办公桌外的苏墨瞳不由自主酸涩起来。她不再去看他沉郁的脸庞,拿了假条,声音沙哑地开口:“谢谢,我先走了!”
顾默宸却在这时候说了一句话,声音同样沙哑地几乎哽咽,他说:“没事的时候不要乱跑,风波并未过去,保护好自己!”
苏墨瞳一愣,明白他的意思,她没有回头,身子无比的僵硬,想说一些话,关于刚才那些记者来的事,想说他一定可以度过难关,可是,却无法言语。
她走了出去,身后,顾默宸在人走出去的时候,双手忽然掩面,遮掩住了所有的情绪。
走到门口的苏墨瞳,停下脚步,转头,却在看到他双手掩面,身体有点颤动的时候整个人蓦地一僵,她的眼睛瞬间湿润,却是再度转头宸去。
回到五楼办公室,把假条给了郇站长。
郇站长接过去看了一眼,点点头。
苏墨瞳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坐下来。
李伟正在跟许晨谈论着编制的问题。“许姐,你现在这编制问题还在学校那块吗?”
许晨说:“早过来了,幸好早点过来,不然现在逢进必考,谁受得了!”
“倒是苏墨瞳他们几个应该是按照公务员考试进来的,进了监理站,不知道是按照大队编,还是事业编!也不知道顾局怎么想的!”
苏墨瞳其实知道,监理站也就是监察大队和监测站的都是参公待遇。也就是参照公务员待遇。但是科室里很多事业编的人挂在别的科室里,并不是那样规范。但是单位的确分了事业编和公务员编,她是按照公务员考试考过来的,自然也就会是参公待遇。
“听说事业编不予提拔,这到底是不真的?”李伟似乎也不是十分明白。
许晨摇头:“说是这样说,但是很多中层都还不提拔了,提到副科这一步,自然演变成公务员编,嘿,李伟你问这干嘛?”
李伟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事业编啊,想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儿啊!”
许晨眼神一转,轻轻一笑:“有的,放心吧!”
“可咱单位提拔的也太少了,多少年不能换一次,这都几年没有提拔过人才了!”李伟说话的时候就带了抱怨。
许晨又道:“想在这个单位得到提拔,机会儿太少了,有能力的去别的单位,别的单位还真是快,一两年就能出几个中层,咱们这里这些年也就那几个!往外走的太少了!”
“拉倒吧,我还是在这里熬着吧!”
“看吧,你还是舍不得这个单位的!”
两人在说笑着,苏墨瞳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找了学习材料,她很多东西都不懂,这跟课本的知识,课堂里学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她只是看了几篇工作总结,就只是监理站的工作总结,就是懵的。
见她低头看文件,李伟和许晨都瞅了她一眼。“小苏啊,听说昨天你们去一笙了,你老公见到你还不高兴死?”
苏墨瞳一愣,抬起头来,笑笑。
“小苏!”这时候门口传来王亚樵的声音。
苏墨瞳忙站起来,“王姐!”
许晨和李伟也都打招呼,王亚樵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说:“我找小苏有点事,你们忙啊!”
说着,就拉苏墨瞳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女厕,在厕所门口,王亚樵走进去,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人,这才说:“听说郇站长带你出发了?”
“嗯!”苏墨瞳点头。“是的王姐!”
“这只老狐狸!”她轻蔑一笑,继续道:“带你去一笙了?”
“嗯!”苏墨瞳也觉得这事很奇怪:“我觉得我该避嫌的,可是站长还是带我过去了!”
“他是故意的!”王亚樵倒是说的直爽。“不过老郇这个人还是有点本事的,效率格外高,做事很多时候圆滑却又当仁不让!整个监察大队他控制的滴水不漏,每个人都在掌控中,就连自动监控室都在他控制中,虽然监控跟他是平级的,可是他还是控制着监控,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苏墨瞳已经领教了,她叹了口气,有点迷茫:“王姐,我现在不知道我是不是适合做这个工作!我有点迷茫!”
“有什么不适合的?事在人为,郇站长以前干啥的你知道吗?”
苏墨瞳上哪里知道啊,摇摇头:“做什么的?”
“供销社的售货员,后来调过来的,要一直在供销社,现在早下岗了!”
苏墨瞳有点讶异,还真是没想到。
王亚樵这时候又对苏墨瞳道:“我来找你,是有个私事要办的!”
“什么?”苏墨瞳问。
“你不是跟郯城人事局的车局认识,还是职称的事,让他帮个忙!”
苏墨瞳先是一怔,继而想起那天车明剑接禅儿走的时候,跟她说的几句话,谢谢,对不起,那几个字饱含了太多的情绪,王亚樵找自己又是这样的忙,她有心不帮,却无法对她说出口,最后把只能说,“好,我试试!”
王亚樵把资料跟她说了一遍,又用手机发到了苏墨瞳的手机上。
然后王亚樵对她说:“小苏,你多操心啊,这事我知道可能有点难为你,但是没关系的,能办成就办成,办不成姐也不会怪你!这是我亲弟弟,所有的程序都是合法的,材料,成绩也都可以,只是时间上有点不行,真办不成我也不会怪你的!”
可是,她越是这样说,苏墨瞳越是不好意思说拒绝的话。
只是还没有找车明剑,没想到顾默宸的大姐顾蓝就找到了单位,电话打来,打到了办公室,许晨接的电话,听到是找她,就对着电话道:“苏墨瞳,找你的!”
“哦!”苏墨瞳赶紧去接电话,这才知道是顾蓝。
“墨墨,是我,顾蓝!”顾蓝这样说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歉疚:“我跟我妈在你们单位后面的马路上,耽误你半个小时,可以吗?”
苏墨瞳一愣,有点不知所措,又在办公室里,许晨支着耳朵听,她只好点头:“好的,我马上过去!”
她放下电话跟许晨说了一声。“许姐,我有事出去一会儿,等下立刻回来!”
许晨点点头。“嗯!”
苏墨瞳不知道顾蓝和顾妈妈来干什么,她下楼,往单位后面走去,要走三百米才是马路,车子停在后面一家家具店外,看到苏墨瞳出来,顾蓝下了车子,然后打开副驾驶的门,让苏墨瞳上车。
“顾蓝姐!”苏墨瞳低声问道:“有什么事您说吧,我还得回去上班!”
可是,门开后,当她看到车里的顾妈妈时候,她是歉疚的,顾妈妈对她很好,虽然打过她一个耳光,但是在那个时候,她完全理解顾妈妈的心情,也不怪她,她对着顾妈妈低声礼貌地喊了一声:“顾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