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过那边是几点,但是这段简讯发过去之后,萧景直接给她回了一个电话,安言想了想,接了起来,那头叫她,“安言。”
再度听到萧景的声音,给了安言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他的音调是异常熟悉的,在唤她名字时也没有任何的陌生感,甚至都带着一种久违的温柔缱绻的意味儿。
安言窝在被窝里,很轻地嗯了一声。
“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我留给你的卡,你别不用。”
对了,他走的时候是给她留了一张卡的,卡里面有多少数字安言不知道,但想来绝对不会少。
她慢慢闭上眼睛,“嗯,我只是暂时没有用的上的地方,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像是害怕她突然之间就挂电话了,萧景突然说,“安言,要好好的,我很想你。”
“好。”
安言想,她的确很好的,做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情。
目前为止,遇到的都是好人。
可能她身上钱多,每次住的地方都很好,也就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阴暗的东西,不过她的确在某天夜里,在走回自己住处之前在路上帮了一个女孩,对方年纪比她轻,被两个汉子堵在路口,安言在那天晚上报了警。
萧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她道,“安言,我会更加努力,好吗?你离开的时候是四月份,离现在已经整整半年了,我已经差不多有180天不曾听过你的声音,以后能不能一个月或者一个星期给我打个电话?”
其实电话是能打的,只是安言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在加拿大,每次走在某些街道,她总会不期然地响起温城。
虽然在建筑上没什么相似的,但某些街道上疯狂生长的银杏,却跟温城的是一样的。
她晚上也会做梦,也会梦见萧景。
她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做的梦很离奇,她开始回忆以前,从他们刚刚走到一起的时候,所有快乐的事情跟不快乐的事情都会在脑海中回忆,可能太多了,就以梦的形式呈现。
迟迟没有等到安言的回答声,萧景换了一个说法,“你不想给我打电话,那我在一个固定的时间给你打电话,好吗?”
“安言,你要知道,你离开我克制自己不去打听你的消息,不去找你,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了,但你不能让我一直都听不见你的声音,不知道你的踪迹。”
她抱着温暖的被子,听着外面风吹过窗玻璃发出的呜呜声,静默地点头,“好。”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已,但一个电话,还是可以打的。
过了会儿,那头又传来了萧景低沉的嗓音,“安言,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能变卦了,外面会有很多诱惑,你千万不要喜欢上别的人了,也不能让别的男人喜欢上你,女的也不行。”
她笑,“萧先生,我都离开你了,你不能这么霸道,再说,我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喜欢别人,但假如有人喜欢我的话,我不能控制。”
毕竟她不能阻碍别人的思想。
听到她这么说,萧景眸中蓄起危险的光芒,“意思是,现在有人喜欢你吗?”
闻言,安言慢慢眯起眼睛,她经常跑这里跑哪里,就算有人喜欢她也都她直接扼杀到摇篮当中了。
“放心,如果有的话,我会跟你说的,”安言停顿了下,看着窗外的夜空,对电话那头的人轻轻说道,“萧先生,有个实话要跟你说,我觉得我离开了你,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安言,对不起,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跟以前的萧景说,一定不能对安言坏,以后吃的苦,都是以前种的因。”
“可人生啊,只能向前,萧先生,晚安了,我明天要早起去这边的教堂做祷告,不能迟到。”
安言不信教,但到了这边之后,这个镇上的很多人都会去当地的教堂做祷告。
她白天刚去城里逛了一圈,买了挺多的东西,估计又足够她逍遥快活好些日子。
萧景没什么表示啊,嘱咐她好好休息,之后就等她挂电话。、
于是今晚,又代表了一个一夜无眠的日子。
满室昏暗,只有月光的清辉从落地窗那边投射过来,一地流辉。
虚掩着卧室门传来了轻微的响动,门咯吱一声开了,有一道毛茸茸的东西迈着步子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在卧室门被打开的时候,还瞬间用前爪将卧室门直接关上了。
房门被关上,发出“嘭”一声响。
萧景从被子里的抬头,看着昏暗的环境中隐隐约约毛茸茸的一团,只有那双眼睛在室内显得尤其的亮。
二狗现在这个时候早就长成了一只成年的狗了,很大,模样跟萨摩耶有些像,浑身的毛发都是雪白的。
此时,它慢慢踱步到床边,歪着脑袋盯着萧景。
其实萧景看不清楚它是不是歪着脑袋,但他能够勉强通过它那双眼睛判断它是歪着脑袋的。
静谧的空间里,什么声响都没有,二狗轻轻地呜咽了一声。
萧景在床上支着脑袋看着它,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wωw ¸ттκan ¸℃o
过了会儿,男人有些无奈,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伸手拍了拍刚才自己睡过的位置,还什么话都没有说,二狗子直接从地毯上跳了上来,随后直接窝到了男人的怀中。
这么大一直狗,萧景勉强能够抱的住它,不过他也只是伸手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身子,轻叹,“这是她的床,但我想,要是她在的话,你的地位应该要比我高,所以我都能睡,你应该也能睡。”
二狗满足地哼唧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下巴。
萧景平躺着望着天花板,对二狗说,“二狗,我给你取的名字是不是不太好?要是她回来了,应该会很嫌弃的。”
二狗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他的话。
又过了一会儿,萧景伸手从一侧拿出了手机,点开音频,而后强制性地将扬声器贴着二狗子的尔耳朵,“给你看了她那么多的照片,现在也该听听她的声音了,免得到时候她回来的时候你不认识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景开始编织这个梦,他还在想着安言有一天会主动回来。
但他从三十三岁等到三十四岁,都没能等到。
安言一直跟他保持着一些联系,每当知道她在哪儿时,他总是想去找她,但都被安言给拒绝了。
她用很严厉的口味威胁他,“萧先生,你要是来找我,我就躲起来,当初我就是这样跟你说的。”
彼时,正是中国的春节伊始,他们通话时是旧历的腊月二十九那天。
萧先生也很有理由,对她说,“安小姐,我们国家在这个时候都讲究阖家团圆,我无依无靠,你也是,我们应该团聚一下。”
那头隐隐约约有音乐声,接着是安言的嗓音。
“我们这边不过这个,圣诞节的时候新年已经过了,不过我今天要跟邻居一起包饺子吃,现在正在剁肉馅儿。”
“你的邻居一定是个可爱的女性。”
安言放下菜刀,看着蹲在自己脚下的一只花猫, 是隔壁的一对夫妻几天前托付给她让她帮忙照顾的,是一只公猫。
安言笑而不答,没说什么。
而萧景好像有些生气了,久久都没有说话。
安言将菜板上新切的一块肉扔给脚下肥肥的花猫,对电话里说,“萧先生,新年快乐。”
然后她先掐断了电话。
这以后,他们保持着一周一次通话的频率,安言偶尔也会跟他分享身边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而安言有件事情没跟他说,洛川打电话联系了她,彼时,安言离开加拿大的家里在纽约。
两个人相约在加拿大碰面,等安言回到加拿大,洛川随她去医院看腿。
可能外面的医生都喜欢装,片子出来之后,那医生对着片子一顿指点,大体都跟当时萧景带她在国内检查的时候说的话差不多,期间,洛川站在一边插了好几句嘴。
他是这方面的佼佼者,很多观点自然跟这个半吊子医生不同。
但偏偏,人家穿在身上的是白大褂,脸上带着文化人戴的眼镜。
而洛川穿的是皮夹克,额前的长发差点遮住了一只眼睛,活脱脱的社会青年的样子。
安言站在一边观察着两个人的神色,站在一边没动过。
可能是洛川那张嘴实在是太惹人讨厌了,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下子就火了,取下自己脸上的眼镜扔到桌子上,瞪着洛川,利落地用英语怼了洛川一大堆。
可能他语速实在是太快,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专业术语,安言一时之间也没能听明白,不过大致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我才是医生,我需要你这个智障在旁边指指点点?看看你的形象,再看看我的形象,你快闭上你的臭嘴吧!
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洛川在医生对他讲这番话的时候就有些火了,他直接冒了一句脏话出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片子,低头瞧了两眼,又给怼了两句回去。
以下都是安言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互动之后,翻译过来的。
洛川:人不可貌相,你他妈的懂不懂这个道理?
白大褂:那人也不可没礼貌,我在分析病情的时候,你一傻逼在旁边指指点点做什么?
……
随后大概又互相吵了两句,安言听都懒得听了。
不过最后那医生说了一句话,让洛川怒了,白大褂说:赶紧躲回你妈妈的怀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安言眯着眼睛,视线还轻淡地放在窗外,手臂却蓦地被人抓住了,她回头,看都洛川炸了毛的样子,疑惑。
洛川挑起凤眼瞪了眼那个白大褂,用中文对安言说,“这人小看我,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拿点东西。”
她没回答好还是不好,反正就是什么都没答应。
洛川也懒得跟她废话了,直接威胁,“我回来要是没见你,我就将你跟我私底下勾结的消息告诉萧,不止这样,我还要将你的住的地方,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收下了某个追求者的玫瑰花的事情、还有你昨天让一个外国男人跟你拥抱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他。”
“……”
见安言一脸呆滞,他也不顾忌什么,伸出修长的手指,曲起几根手指捏了捏她胶原蛋白满满的脸颊,啧啧道,“到时候给你上演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追妻大戏,将所有跟你拥抱过的、给你递过花的、跟你说的话男人的手给宰了,将他们的嘴给撕了,你感不感动?”
那外国医生很茫然却又很气愤地看着他们。
安言在洛川跟她说话的时候就将身体做的笔直,眼神一点都没动,却摇了摇头,脸上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敢动不敢动。”
洛川笑着拍拍她的脑袋,“不敢动就好,乖乖等我回来。”
她觉得,洛川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间医院,按照那个医生吃人般的眼光来看,她浑身估计都被他看出洞来了。
这个医生应该是恨不得将她给扔出医院的。
洛川往返大概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安言坐在这里的功夫,还听见那个医生絮絮叨叨地说什么年轻人就是急躁的不行,不止急躁冲动,还不止天高地厚。
而四十分钟以后,洛川回来了。
安言目光朝他看去,有些惊讶,洛川身上还是穿着那身机车档般的衣服,放荡不羁,头发应该是在赶路的途中失了原有的造型,现在很是张扬。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挎了一个背包,鼓鼓的。
他回去应该就是拿这个包去了。
安言还什么都没说,洛川从门口推门大咧咧的走进来,顺手将侧肩背着的包给顺了下来,在朝医生走动的过程中将背包的拉链给拉开了。
白大褂堪堪抬头,在睁眼的瞬间,眼前是不停从上空中下落的纸张跟硬皮证书。
很多,像下一场雨一般,落在白大褂的办公桌上时还掷地有声的。
洛川很大气地扔掉了手中的军绿色背包,手指在一堆证件中挥了挥了,随便捡了一个什么证儿,指着白大褂,用很流利的英文说,“%^*^¥&¥#¥%&¥&%*&&*(***&**&”
安言觉得,还是她翻译一下,洛川的大致意思是:煞笔?看到你老大的实力了吗?这些本本儿,不知道给你好几个辈子的时间你能不能全部奋斗的出来哦。
安言,“……”
白大褂的确惊呆了,被他进来时风风火火的样子给惊到了。
洛川:诺,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给你看几秒钟,马上就收起来了。
然后他直接抓过了还在座位上坐着的安言,用中文对她吩咐,“赶紧给我捡起来。”
安言愣住,没动。
这厢,洛川已经兀自捡起地上被他扔掉的包,将桌上所有自己的证书往背包里面塞,安言觉得很丢人,不为其它,只因为这个才帮他捡东西的。
完了之后,洛川对从头到尾都处于呆滞状态的医生挑衅一笑,顺便用中文骂了句傻狍子,捡起一边的片子扯着安言就离开这里。
医院花园里,安言从洛川手臂中挣脱自己的手指,“洛川,你幼稚不幼稚?”
末了,她又盯着他背上鼓鼓的背包,问,“你为什么随身都要带着这些东西?”
那些什么证书奖状什么的,真的没有必要出个门都带在身上的,做人再高调也不能高调到这种程度啊。
洛川瞥了她一眼,“看到了么?这种时候就有用场了, 你今天跟我回法国,你这腿有救,不过就是休息几个月的事情,现在就走。”
他在看到片子时,就已经在脑海中构思了好几套的治疗方案,等回去再具体考量那一种最好就是了。
安言从被他拉到机场,基本上从来就没有反应过来过,但洛川一副你再拒绝我就打你的姿态,她也就没必要再说什么。
只是,洛川在上飞机前,用手机给远在温城的萧先生发了一条短信,“我,洛川,打钱。”
那头很快回过来一条短信:神经病。
------题外话------
二更,今天不更啦,明天会早点更,顺便:我,顾美人,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