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女?”盈袖眨了眨眼,想起上一世的时候,恍惚好像听过这个词。
南郑国地处中州大陆的西南部,不像东元国和北齐国,国民以大周朝的中州大陆居民为主。
而南郑国除了大周朝的土地外,将周边那些少数民族们的土地也占过来了……
所谓开疆拓土是也。
所以如果有人现在一统三国,就会发现统一后的国家,比以前大周朝还要大。
“你可别小看她们。她们也许不识字,也许不懂礼仪,但是她们直率豪爽,胸怀坦荡,不像中州大陆的人那样拐弯抹角,心里没有什么弯弯绕,一旦认准了的事,就会全力以赴,绝不会妥协后退。”师父似乎对苗女的评价很高。
盈袖想到在花轿里做的那个梦,心里更加不好受,酸溜溜地道:“师父,您这么称赞她们,为何没有收一个苗女做徒弟?总比我这个中州大陆拐弯抹角心有弯弯绕的人好百倍……”
这话实在是醋意熏天。
盈袖一说出口就知道不妥,下意识捂住了嘴。
师父正好笑吟吟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尴尬了,便不再多说,扬鞭抽了一下马背。
又走了一段路,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这南郑国的天气看上去不热,但是空气中水份太大,湿漉漉的,用手拧一拧,简直拧得出水来,显得很气闷。
盈袖从来没有来过南郑国,对这里的气候不太适应。
到中午时分,她虽然没有在路上行走,但是额头和背后都起了细密的汗珠。
她在车里叹了口气,道:“我可算明白那些苗女为何要穿那种露胳膊露腿的衣衫了……”
因为穿得严严实实太容易出汗了!
师父抿嘴笑了笑,回身撂开车帘,指着车座下的抽屉,道:“那里有适合在南郑国穿的衣裙,你不如换上吧。”
盈袖大喜,忙要弯腰去拿。可是一想到自己也要露胳膊露腿,又有些不好意思,喃喃地道:“不用了吧……等到了客栈,洗洗就好了。”
师父像是明白她的顾虑。笑道:“不是苗女的那种衣裙,是跟你平常的衣裙差不多的样式,就是质地不同。外裳是香云纱,内里是细葛布,吸汗。”
盈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点头道:“那好,我换。”说着,弯腰到车座底下拉开抽屉,果然看见整整齐齐摆着几套衣衫,上衫下裙,甚至中衣肚兜腰带都有。
盈袖红了脸,低声道:“师父,是您准备的吗?”
师父放下车帘,道:“是我让船上的婆子准备的。”
盈袖松了一口气,心里觉得怪怪地。但是因为有了另一种猜测,所以穿起这些衣衫来,也不觉得特别尴尬和不好意思了。
她很快在车里换好衣衫,觉得确实凉快多了,就靠在车板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师父:“师父,您对这里这样了解,许是来过这里?”
师父微微皱了眉,思索良久,才道:“以前游历的时候。来过这里。”
“这样啊……”盈袖在车里意味深长地拖了一声,“那您有没有见到什么可人意儿的苗女呢?您刚才说,如果她们认准了的事,是会全力以赴。绝不回头的。”
师父没有回头,唇边的弧度越来越上翘,“谁知道呢?也许有,也许没有……”
“啊?师父怎么能这样说话呢!”盈袖不知怎地,完全不能控制自己愤怒的情绪,她捶了捶车座。“什么叫也许有?也许没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师父慢悠悠地又抽了那马一鞭子,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一个扬着食幡的吊脚楼脚店前停了下来。
“饿了吧?下去吃点儿东西吧。”师父将马车赶到一棵巨大的榕树下停了下来。
盈袖撂开车帘看了看,问道:“师父,我不用戴幕离遮住头脸吧?”
“你都嫁人了,还有什么好遮的?”师父毫不客气地说道,起身往脚店行去。
盈袖眯着眼睛打量师父的背影,在心里琢磨了一番,才抬脚跟了过去。
走进脚店看了看,里面的桌椅都是刷了轻漆的藤制品,虽然看着怪里怪气,但是跟更奇怪的吊脚楼配上,却格外和谐。
“来一碗红油米线,一个汽锅鸡。”师父已经点了吃食,“要快一点,我们还要赶路。”
“好咧!客官您坐着,马上就到!”那小二爽快地将肩膀上的毛巾拿下来,给他们擦了擦桌子和凳子,示意他们坐下。
盈袖看见那古藤做的桌椅已经被擦得如同起了釉,红亮红亮的。
“坐吧,这里还算干净。”师父先坐了下来,将筷筒里的筷子用白酒涮了涮,递给盈袖。
盈袖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边坐了下来。
他们在路上看见的第一个苗女这时也走了进来。
她在脚店里四下看了看,就往盈袖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东元国人吗?”那苗女的中州话说得很是生硬,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盈袖抬起头,好奇地打量她,顿时在她高耸的肚腹处停了停。——这苗女还是个孕妇!
那苗女看见她的目光,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阿细,娃娃。”
“你的名字叫阿细?”盈袖好奇地问道。
苗女听了,想了想,才点点头,“是,我的名字,阿细。”然后指了指盈袖,“你的名字?”
盈袖不想随便告诉别人名字,也想了想,道:“我叫阿袖。”
那苗女进来的时候,脸上本是一派愁苦,不过跟盈袖说了几句话之后,脸上笑容增多了,她点点头,“阿袖。”又道:“你,东元国人?”
盈袖点点头,“我们刚从东元国来。”
那苗女眼里又增欢喜。道:“那你回东元国,告诉王郎,他有娃娃,阿细和王朗的娃娃!”
盈袖一下子愣住了。
这苗女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怎么见了一个陌生人。就让人给她传这种话?!
盈袖还没有回答,那跑堂的小二已经走了过来,将那苗女拉开,道:“阿细,你姐姐来了。在门口寻你呢,快去看看吧!”说着,连哄带骗,将那苗女拉了出去。
盈袖皱着眉头一直盯着小二,直到他回来上菜的时候,才问道:“小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小二叹了口气,道:“不瞒客官,这阿细是个好姑娘,只是被人骗了。所以脑子有些问题了。就在我们这脚店四周转悠,遇到看上去是别国的人,就冲上来找人跟她的王郎带话!唉,作孽啊!”
“啊?”盈袖很是惊讶,她偷偷瞥了师父一眼。
不是说苗女都是直率豪爽,胸怀坦荡,全力以赴,绝不妥协?!
这个苗女好像很是黏黏糊糊啊!
“那王郎是怎么回事呢?”盈袖好奇心起,拿出几个铜板递过去,“小哥拿去吃酒。”
那小二拿盈袖的赏钱。便说得更多了:“说良心话,这件事,跟我们这个脚店也有些关系。半年前,有一队东元国人士来到我们南郑国。就在我们这里歇脚。里面有个王公子,看上去就是大家子出身,生得真是风流俊俏,人又多情,跟这苗女阿细不知怎地做成一对。你也知道,人家什么身份。怎么会娶她?当然是事办完就走了,她不信,天天来问,还说那王公子说了要娶她,一定不会骗她的。”
盈袖同情地往店外看了一眼,结果看见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子,正抱着阿细劝哄。
阿细靠在她怀里,看不见她的神情。
“然后呢?”
“我们开始都以为她是失心疯了,人家王公子那样的人物,怎么会跟她这种苗女做成一对?人家带着的婢女都比她漂亮,结果过了几个月,阿细的肚子都大了,人也有些不清醒了,见天跑来我们这里问。后来是看着衣着是外地的人都要拉着问王郎。唉……也是作孽,好好的姑娘家,就被那个王公子给毁了!”小二说完,摇头走了。
盈袖对那苗女阿细充满同情。
师父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好了,这事跟你无关。而且苗女也未必完全无辜,不要只听信一面之词。”
盈袖咬了咬唇,道:“苗女再不无辜,还能逼着那王公子跟她生孩子?”
“怎么不可能?”师父放下筷子,拿巾子擦了擦嘴,“苗女善蛊,你不知道吗?”
盈袖的眼睛都瞪出来了,“善蛊?!不是只有南郑国的大巫才会蛊术吗?”
“苗女的蛊,跟大巫的蛊,是不一样的。”师父跟她详细解释,“虽然两者同源,但是性能效用是完全不同的。如果用兵器做比,大巫的蛊,就如同宫里禁军用的精制强弩,而苗女的蛊,只是街头顽童用的弹弓。”
“……蛊这玩意儿,实在是太邪门了……”盈袖也不想吃了,将筷子放下。
一个商人模样的人从他们桌旁路过,听见她的话,忙道:“这位姑娘,您可别在南郑国说蛊的坏话,会被听见的,而且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盈袖一听就恼了,正要反驳,却看见师父对她立起了眉毛,只好又缩了回去。
两人吃完午饭,又打包了七八个牛肉馅饼,买了一个五层的八宝攒盒,里面每一层都装着一些零食小吃和点心,有青蕉糯米糍,也有油炸小白鱼干,还有零碎的火腿片干豆腐,炸花生米等常见菜。
从吊脚楼脚店里走出来,盈袖看见阿细和她姐姐还在旁边的空地上站着。
“……阿细,咱们回去吧。你还来做什么呢?好好养胎,等生下来,族里会帮你养的。”阿细的姐姐轻声劝她,“再说,姐姐那时候让你落蛊,你又不肯。如今知道了吧?人家是东元国三侯五相世家的男子,如果不用蛊,怎么会愿意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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