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在刘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进入殿中。程似玉在听到长公主声音的那一刻便登时惊恐的瞪圆了双眼。
正因为她心里清楚喂长公主吃下的那毒药是万无一失的,所以才会在见到本该口不能言、卧床不起的长公主忽地现身后,一下跟没了主心骨似的又惊又惧的看向陆元启。
陆瑟瑟虽说只有惊讶没甚么恐惧,但也一时有些慌乱,跟着朝陆元启望去。
陆元启面上倒没什么大的神情变换,一是因着他浸淫朝堂多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二是陆元启有那个自信,即便长公主说出实情他也有法子保自己一个周全。比起长公主跟刘嬷嬷,陆元启还是更关心昭宁帝的态度。
一直端坐着的太后倒是毫不避讳的在脸上摆满了不悦,不过这份不悦却是指向刘嬷嬷的。
小心翼翼搀扶着长公主在殿中央站定,正收到太后那近乎斥责的目光,刘嬷嬷下意识的略偏了下头闪避了一下。
太后见刘嬷嬷还有几分知错的意思,脸上的不悦刚褪去几分,就见刘嬷嬷像忽地跟认定了什么似的又不闪不避的抬起了头。太后见状不禁气急,唇边溢出了一丝冷笑。
被秦臻小心的护在怀里的陆涵汐在听到长公主的声音的时候眼睛也不由亮了一下,她本以为今日是死路一条了,没想到先是秦臻挺身而出护她,现下长公主也来证她清白。眼见着有了希望,陆涵汐觉着身上的力气仿佛都长了一些。不经意的动了下手臂,手指头又碰到了拶夹,陆涵汐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气。
“嗞!”
“莫动。”秦臻在陆涵汐耳边低声说道。左手固定住陆涵汐的手臂,免得她在不小心碰了伤处,右手小心的把拶夹从陆涵汐的手上取下。
昭宁帝见众人皆各怀心思的沉默不语,似存心似的也跟着一言不发,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众人的神情。
最终还是皇后先沉不住气开了口,问道:“不是说长公主被毒害的卧床不起
了么?”
太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夹杂着怒意的尴尬,斜睨了皇后一眼。皇后似是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冒犯到了太后一般,拿帕子掩着唇,又讪讪的赔了个笑脸。
昭宁帝冷眼瞧完了太后跟皇后的这一通眼神官司后,才沉声说道:“竟是连长公主的情形都没查探清楚就匆匆定了案,母后也着实太冒进了些。”
太后知晓昭宁帝是准备让自己当恶人的,也没再费力气辩解,只换了一副带着歉意愧疚的神情,说道:“哀家听闻长公主遭难,心里着急,让秦王妃受了委屈。还不给秦王妃跟长公主赐座。”
秦臻为了不碰到陆涵汐受伤的手指,握着陆涵汐的手腕跟小臂,小心的搀扶着她坐到了座位上,另一边长公主也在刘嬷嬷的搀扶下落座。
昭宁帝见太后爽快的担下过错,显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情,看向陆元启说道:“陆爱卿也真是糊涂。”
陆元启只诺诺的低垂着头,没弄清昭宁帝的心思前他不敢贸然开口。
“圣上!”长公主方才坐稳,又出声作势要起身,被昭宁帝抬手拦下。
“朕见你连上殿都要靠人搀扶,身子不爽利就莫要拘礼了。”
长公主却没像以往那般接下昭宁帝的好意,执意借着刘嬷嬷的力道起身,在殿中跪下,说道:“谢圣上体恤。陆相所说的投毒一案,确有其事,不过投毒之人不是涵汐而是姨娘程似玉。”
陆元启见长公主不称自己“老爷”“夫君”而改称“陆相”,心里跟着沉了三分:看来长公主是打算跟自己撕破脸了。
昭宁帝本以为这桩公案就要这样以一场闹剧收场了,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反转,眼底显露出了些许兴味,伸手指了指程似玉问道:“长公主指认的程似玉,可是她么?”
“正是。”长公主敛眉正色说道。
皇后挑了挑眉毛插嘴道:“臣妾看这姨娘蛮老实本分的,怎么会做出毒害主母这等事
来?”
长公主回道:“该因我无意间撞破了程似玉当年的旧事,她为了灭口便下了毒手。”
太后闻言,侧头瞧了眼陆涵汐那张肖似长公主当年的脸蛋,又意有所指似的看了刘嬷嬷一眼,问道:“撞破了当年什么旧事?”
长公主下意识的看向陆涵汐,复又垂下头,犹豫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当年…程似玉把两个孩子掉包了。”
陆瑟瑟闻言瞠愣了半晌,不敢相信似的朝长公主望去,问道:“母亲,您说的掉包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早在陆瑟瑟舍弃了自己转而巴结程似玉时便被伤透了心,冷冷的回道:“程姨娘才是你的生母。”
“我是庶女?不可能,母亲您是为了构陷姨娘才这么说的对不对?”陆瑟瑟最看重的便是自己嫡出的身份,甫一知晓真相,喃喃着不愿接受事实。
昭宁帝略有些不耐的撇过陆瑟瑟,陆瑟瑟畏惧昭宁帝的威压,闭上嘴安静了下来。只剩游移不定的眼神跟不停搅动着的手指在暴露着陆瑟瑟心底的慌乱不安。
“陆爱卿府上还真是热闹。”昭宁帝意味不明的淡淡说道,偏过头看了身旁立着的严晋一眼,问道:“严爱卿怎么看?”
严晋扯了下嘴角摆出了一个恭谨的微笑,回道:“微臣只会诊病不懂断案。不过……”严晋说着向陆涵汐方向看了一眼,接到:“秦王妃的手指若不及时医治,怕是会对日后留下影响。”
昭宁帝似是才想起陆涵汐方才被上拶夹的事儿来一般,恍然道:“朕疏忽了。秦王妃今日收了委屈,且让严爱卿给瞧瞧手指。”
严晋也跟着附和道:“在下虽不才,但于医术上还有些自信,定能保秦王妃的手指恢复如初。”
秦臻却对严晋放心不下,朝昭宁帝行了个礼回绝道:“谢圣上惦念,只是府上有王妃用惯了的大夫,就不劳烦严太医了。”
昭宁帝笑道:“跟朕还这般客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