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竹馨本来是想等耶律逸尘回府,然后再找他好好问一问大宋和大辽之间是不是马上就要开战,而他是不是要被皇上派去带兵攻打大宋,可是,一直等到很晚,却都没有等回来耶律逸尘。
原来,这一晚,耶律逸尘并没有能从皇宫里回来,也就是说他没有回府,而慕容竹馨想要等他,自然是望穿秋水都等不回他的人。
这一晚,慕容竹馨等得心焦等得花儿都谢了。
同样,这一晚,耶律逸尘在皇宫里也不好过,他亲自陪着皇帝,好说歹说各种劝和,劝这位皇帝不要向大宋主动开战,不要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保持目前的和平稳定就好,这样对两国的百姓也是一大幸事,可是,谁知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却一意孤行,根本听不进去。
后来时间太晚,皇帝就不让他出宫,让他干脆留宿在了宫内。
正是这一留宿,让耶律逸尘因此错失很多,甚至差点留下了终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天刚亮,慕容竹馨等了一宿,都没有等回来耶律逸尘,眼看天亮了,她强撑着打起精神来,明明困得要命,明明这个时候最想做的事就是回房躺到塌上好好地补上一觉,可她现在还不能回去睡觉,她想去找管家,想让管家派人在宫门打听耶律逸尘的消息,一晚上都不回来,她总觉得隐隐地感觉不安,总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
可是,管家她还没有找到,王府就突然大清早地从宫里来了人。
作为王府的管家屈奇罗,在自己主子不在王府之内的情况下,不得不亲自出来打点。
“这位公公,敢情您们是从宫里来的吗?我们王爷昨儿个就进了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屈奇罗好歹也是在王府里混迹了这么多年,大小的场面,也是见过的,顿时也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他只是一个王府小小的管家,面对宫里来的公公,他还是得各种恭敬和示好,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
“你就是这王府的管家?那行,你现在带我们去见你们王妃!”那宫里来的一个公公,像是个领头的,站出来冷着脸说道。
“你们找王妃?可这个时辰,天还刚亮,恐怕我们王妃还没有这么早起呢?”就是他屈奇罗,也是刚刚被守在门口轮值的家丁给临时唤起来的。
“直接带我们去找就是!你哆嗦什么!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那领头的公公,模样十分凶悍,早已经没了耐心。
“是,是!公公请随小的来!”屈奇罗心中的那股子不安,越来越强烈,此时急得不行,可恰恰他们的王爷又不在王府里,这宫里头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王爷明明不是进了宫吗?为什么王爷没回来不说,现在连王妃都要牵扯进来?
王爷不在,就连卫溪也不在府里,真是急死他。
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将这几位公公带到了前厅。
“几位公公请在这里稍候!我们王府呢也是有些规矩的,公公虽然是从宫里来的,但毕竟男女有别,我们这王府的家眷都住在后边,这时恐怕都还没起,所以也不适宜带各位公公直接去我们王妃的院落,老奴这就差人过去通传,相信很快,王妃就会梳洗好赶过来的!”屈奇罗思来想去,只能先稳住他们,然后叫了人去通传慕容雨馨。
不过,慕容雨馨不是还没起,是压根就一宿没睡,没敢合上眼过,这会儿,也正急匆匆地带着珠儿往这边来。
负责过去通传的下人,在半路上便与慕容雨馨相遇。
“王妃,管家让奴婢过去给您传话呢,说是宫里来人啦,宫里来的人,指定要见王妃您!”
那下人急急忙忙,将管家的话带到。
慕容雨馨愣了愣,有些疑惑地问道,“那王爷回来没有?王爷昨儿个不是也进宫了吗?”
那下人只无奈摇头,表示不知,“奴婢并没有看见王爷。”
珠儿也顿觉疑惑,“王妃,这是怎么回事?该回来的,没有回来,可是不该来的,似乎却来了!王妃,珠儿总觉得这次宫里来的人,似乎是不怀好意的,您一定要小心应付才是!”
慕容雨馨的不安,越来越大,如果光是她自己猜测和不安,她以为是自己多想,现在就连珠儿也觉得不太对劲。
“走,过去看看!”
慕容雨馨思来想去,对方指明要见她,如果她不出现的话,也不合适,何况她不过去看看情况,怎么能知道耶律逸尘到底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反正该来的,总是躲不掉,如果这是一场灾劫的话,那么,她再怎么躲,也恐怕躲不过去。
慕容雨馨带着珠儿,赶紧往前厅那边赶,这一路上,可谓是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想怎么都不安。
前厅里,宫里来的公公,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脸上的焦燥很明显。
“怎么还没来?莫非你们王妃还真有架子?”
屈奇罗赶紧解释,“哪里,我们王妃一定是在赶过来的路上,公公都是从宫里过来的,我们王府怎敢怠慢呢。”屈奇罗眼见情况越来越不对,一个激灵,赶紧从自己宽大的广袖里,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然后悄悄地走近那位公公,凑到那位公公的耳边轻声说道,“公公,您看,这是我们王府对您的一点点小小心意,我们王爷不在府内,这算是请公公喝茶的茶钱!”说完,屈奇罗就将手里的钱袋,塞到了那位公公的手里。
那位公公眉头皱了几皱,然后低头去瞧那钱袋,并且在手里这么一抛,沉甸甸的,的确好像还不少。
平时像这种打点关系,屈奇罗作为王府的管家,也是很在行的,一般情况下,宫里来的公公都会收下这份心意的,毕竟都是外财,不拿白不拿。
可如今,这位公公却将已经到手的钱袋,直接‘咚’的一声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此举,无疑证明,那位公公不吃这一套!
“公公,您这是……”屈奇罗面色堪堪。
恰在这里,慕容雨馨缓缓走进了前厅。
“公公莫不是嫌我们王府招待不周,礼数不够周全么?”就在刚才,聪明心细的慕容雨馨早已经暗自将前厅的这一幕看在眼里。
那公公见慕容雨馨这穿着和打扮,以及头饰,正是王府正妃的着装,便马上肯定进来的这位,就是王府的王妃,也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王妃,失礼了!皇上有请,还请王妃随我们进宫一趟!”
慕容雨馨却站在原地没动,只淡淡地反问道,“我们王府昨儿个就进了宫,怎的现在还没回来?现在皇上居然又要我一介女流也进宫?”
“这个,王爷的确还在宫中,还陪着皇上一起商议国事呢,这是皇上的意思,至于皇上怎么想的,实在不是我等可以妄议的!还请王妃随我们进宫一趟便是!”
那位公公大有请不动她进宫,便不肯离开的架势。
珠儿悄悄地拉了拉慕容雨馨的衣袖,这个细小的动作,并没有人发觉。
珠儿的意思,慕容雨馨自然是懂的,她在用这种方式在暗示和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跟这些人走,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珠儿你可知道?
这些人,都是从宫里来的,皇上要见她,要让她进宫,如果她胆敢不从的话,那就是违抗圣命的大罪!
所以,她现在已经骑虎难下,进,也不是,不进,更加不对。
“既然如此,那容民妇先安排一下王府里的家事。”既然一切不可避免,那么,慕容雨馨只能沿着既定的轨迹,继续往前行进,无论前路多么坎坷曲折,无论面对未来,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在等着她。
慕容雨馨说是要安排王府的事宜,实际上这王府上下,平常都是屈奇罗这位老管家在打理,也实在是没慕容雨馨什么事儿。
“王妃,您真的要随他们进宫吗?”屈奇罗担心不已,只可惜,现在王爷也不在,他实在是不知应该怎么应付才好。
“嗯,看样子是逃不了。我随他们进宫,这王府的一切就交给你!”慕容雨馨突然有点伤感起来,不知为何,她离开王府也不是一次,只是这次,好像有了一走,就似乎不会再回来的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王妃,珠儿愿意陪您一起进宫!”珠儿也不放心,主动请示。
慕容雨馨却摇摇头,“我这一趟进宫,还不知是福还是祸呢?你就不要瞎跟着起哄进去凑热闹,你好好呆在王府里,哪里也不要去,如果万一……发生了之前我和你说的那种事情,你记得,要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去做,明白吗?”
要是自己这一去不能回,那么她只希望她的珠儿,可以摆脱和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可以回到凌宵那边,如此一来,只有凌宵才可以护珠儿的周全,这就是她所能为珠儿做的打算。
“不,王妃,珠儿不去,珠儿就只想跟着王妃您!”珠儿却很坚持。
她是珠儿,亦是紫衣,虽然在玉宵宫的时候,她是紫衣,玉宵宫里的人对她也还算好,但是,自从她跟了慕容雨馨之后,她才一点一点地体会到那种被关心被照顾的感觉,慕容雨馨对她的好,以及对她的信任,那是和玉宵宫里的人对她的好,是完全不一样的,慕容雨馨毫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她,甚至在危难的关头,最先想到的,都是护她周全,保住她,她们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倒不像是严肃的主仆关系,而更像是亲近的姐妹。
现在,慕容雨馨眼看着有难,珠儿觉得自己不能置之不理,不能自私地只顾自己。
“珠儿,听话!”慕容雨馨很无奈,珠儿对自己的好,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好姐妹,所以她才不忍心带着一起去受罪吃苦,她的珠儿,值得拥有更安定更幸福的日子。
“不,王妃,珠儿这次无论如何都要陪着王妃一起!”珠儿态度异常的固执。
最后,连慕容雨馨都拿她实在是没办法。
“罢了,罢了,你既然吵着要跟我,那就随你去吧!不过,珠儿,说实话,我这一趟恐怕凶多吉少,你自己最好也要有个准备!”前路凶险,慕容雨馨再清楚不过。
“珠儿不怕!”珠儿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珠儿还学过一些功夫,关键时刻,珠儿还可以帮王妃您一把!”
慕容雨馨在宫门处停了会儿,想像着耶律逸尘每次从这里进出的模样,只是现在,不知道耶律逸尘的人究竟是不是还在皇宫里面?
“王妃请先到听雨轩等候!等皇上忙完,自会过来!”那公公将慕容雨馨和珠儿直接带到了听雨轩。
那公公一走,珠儿就实在是沉不住气。
“王妃,您说这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将王妃您安排在听雨轩,珠儿看这听雨轩的布置,极为简陋,也像是很久没有人在此居住过的样子,冷冷清清,真摸不透这位皇上的心思!”
慕容雨馨无奈苦笑,“都说帝王心,诡秘善变!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先走一步看一步!”
这听雨轩里,的确是陈设简单,比起之前慕容雨馨见过的言清羽的宫殿,那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无法比拟,想起言清羽,慕容雨馨不免又伤感起来。
想言清羽,昔日风光的贤贵妃,也是深得当今皇上的宠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知曾羡煞了这深宫中多少女子,可到头来,她又得到了怎样的下场的结局呢,还不是最后选择了自己亲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什么恩宠,什么荣光,全都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当今的皇上,已经顺利地将言家从高位之上拉了下来,言家满门抄斩,贤贵妃香消玉殆,言家如今恐怕只剩下一个有些
疯巅的言清雪。
而言清雪如果不是嫁进王府,不是成为了侧王妃的话,恐怕也难逃这一劫。
只是如今的言清雪,没了言家的势力作后盾,再也不能也不敢像以前一样为所欲为和嚣张拔戾。
言家这根大树,就这样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里,被连根拔起,由此可见,当今的皇上,还是很有些魅力和果断的。
只是 ,宋辽之战呢?
不知道这位大辽的皇上,是不是已经等得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主动宣战了呢?
想到这里,慕容雨馨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如果宋辽之战在所难免,那么夹在中间的她,将是处境最尴尬,也最艰难的那一个存在,作为和亲的公主,在她选择出嫁和亲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就要到来。
这一路走进来,宫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奇怪,让我们一直等在这里,连个侍候的宫人也不派个过来,这皇上是不是也太小家子气?”珠儿坐不住,连声抱怨。
自从那位公公,将她们领到这里之后,就消失了踪影不说,这已经等了很久,仍旧不见半个人影。
“别急,还有珠儿,这里在宫中,记住小心隔墙有耳,别乱说话!”慕容雨馨好心提醒道。
珠儿赌气地站起身,自己去拿茶壶,那茶壶里的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早已经凉了,但是她口渴,此时也顾不上,只简单地用银针试了试,确定茶水没毒,就倒了一杯,自己先一口饮尽。
“王妃,您要不要喝点?”珠儿自己喝完,又问向慕容雨馨。
慕容雨馨点点头,珠儿为她倒了一杯,她只喝了两口。
就是这两口,最后也让她跟着珠儿一起头晕起来,最后两人一先一后直接趴在了桌子上,被迷晕了过去。
“快看,她俩果然晕过去了!快,快出去拿绳子过来,将她们俩全给绑起来!然后上皇上那儿报喜去!”从暗中忽然走出来两个公公。
不多大一会儿,昏迷过去的慕容雨馨和珠儿,这可怜的主仆俩人便被两个宫人模样的小太监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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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御书房。
这一宿,耶律逸尘没能合上眼过,同样,作为大辽的皇帝耶律隆绪,日理万机,这一宿也没睡。
“皇上,出兵大宋一事,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虽然现在已经除掉了言家,朝中势力也归齐到皇上手中,但是,臣认为这个时候,休养生息最合适!而不是急于攻打大宋!大宋与我大辽实力悬珠并不大,这个时候贸然开战,我们大辽只怕占不到什么实质上的便宜,相反,借这次战乱,只怕西夏也会蠢蠢欲动卷土重来,届时我大辽就会腹背受敌,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耶律逸尘这一晚上,已经‘苦口婆心’各种劝说,想让皇上打消开战的念头。
但很无奈,这位年轻的皇帝,野心勃勃,志在开创一番更广阔的疆土,听不进耶律逸尘的劝告。
“不,现在不攻打大宋,什么时候才是攻打大宋的良好时机?”
为这个敏感的战事,争论不休。
随后,进来添水的小太监小德子,在添完水之后,轻轻地凑到耶律隆绪的耳边,低声耳语。
耶律逸尘因为身份的关系,坐在下位,扫着这边的小动作,却急在心上,很无奈,隔得有些远,他什么也听不见。他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回府,不知道府里现在怎样?府里的那位王妃还好不好?
自己一夜未归,她会不会担心?有没有站在窗前翘首以盼?或是站在府门口痴痴守望?
他的心思一下子就飘回了自己的府邸,恨不得自己生出双翅膀来,可以从这宫中的高墙和宫殿飞出去。
只是,自由对于像他这样身负皇氏血统,又背负重任的王爷来说,实在是望而不得的。
他姓耶律,这一姓氏,早已经注定了他这一生有很多的无奈,因为权势,因为这家国天下,更因为耶律皇室。
添水的小太监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耶律隆绪笑着点点头,似是十分满意。
小太监退下之后,耶律隆绪疲惫地打着哈欠。
耶律逸尘见状,赶紧站起身来,准备告辞,“都是微臣的罪过,皇上一宿没睡,有恐龙体欠安,微臣这就告退离开,出战一事,日后再议也可!”
他早已经有想要离开的念头,但无奈,这位皇上似乎铁了心地想要打仗,才会耗了这么久。
但现在,他急于离开,一来是有了想马上回府的念头,二来也是借机逃避,只要这事一日不定下来,不在朝中发布,那么就可以拖一天是一天。
“朕没事!要是乏了的话,臣弟不是更累吗?这样吧,天都大亮,臣弟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回府,不如就留下来,陪朕一块儿吃个早膳!朕想起来,已经好多年都没有机会同臣弟一块儿在宫中用早膳,是不是?”耶律隆绪遗憾地说道。
他这么一提,耶律逸尘这才停住了脚步。
的确,自从这位堂哥当上了皇帝,坐上了龙椅的高位之后,明明亲近的兄弟关系,也因此生疏了不少。
在耶律隆绪还没有继承皇位,还只是个太子的时候,那么多的兄弟当中,就属耶律逸尘和他的关系,最为亲近。
生在帝王家,手足相残,这是常有的事,所以,耶律逸尘也常在庆幸,这样手足相残的惨事,不会发生在他和耶律隆绪的身上,所以这些年,他尽量低调,但是,他再低调,可曾经的一件件战功,那么显赫,就是想遮掩也无法遮掩得住。
“既然皇上盛情相邀,那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耶律逸尘还抱着那么一点点的侥幸,也许借着这个一起吃早膳的机会,他还可以有说服的可能和机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