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们梨花台开门营业,你们就麻利儿的把门打开,曲儿弹上,舞跳上,怎么啰啰嗦嗦那么多话呢!”
千夜捏粗了嗓音,走上前去,冲着梨花台那位鬓发花白的大掌柜说道。
话说这玄王坐在这里半天,态度嚣张,摆明了来者不善。
一圈子围观的百姓都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偏偏这时,从人群里跑出来一个弱不禁风的年轻女子来,指责大掌柜,这倒让周围的人都觉得又有戏看了。
大掌柜一听千夜那粗鲁跋扈的腔调,心里唯有苦笑。
一个瘟神还没送走,怎么又来了一个趁火打劫的?这真是看我们公子不在,欺负老实人啊?
虽是不忿,但还是耐着性子迎住了千夜:“这位姑娘见谅,今日梨花台确实是没法开张,还请明天再来捧场。”
那坐在太师椅上的玄王停下了锉指甲的动作,见到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走进来找茬,他有那么一点意外。
而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靠着石狮子把玩手里一把匕首的北燕四皇子苏旌展,也警惕起来,迅速靠拢到玄王身旁。
千夜却像根本不知道苏克和苏旌展的身份一样,笑眯眯将他们二人打量了一下,然后对掌柜说道:
“这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应该是北燕人吧?这么巧,梨花台的公子殇还是北燕大皇子呢。有老乡不远千里来到龙钺国帝都,他不亲自招待也就罢了,怎么能闭门谢客呢?好歹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小福子在千夜身后跟着,听到千夜假装不认识这两个北燕的皇子,就觉得千夜要使诈。
他可是领教过千夜对付后宫中馨妃和昭和的毒舌的,听了千夜绕圈子的话,不知道接下来主子要干什么,担心得要命。
他真是后悔没让那两个乾元宫的侍卫跟过来,这会儿也只有紧张地贴近千夜,生怕北燕皇子被她激怒。
苏克傲气得鼻孔都朝着天,忽然听见不知哪里跑出来的没教养的野丫头,敢在他堂堂王爷面前大放厥词,不由
一怒。
“嘿,什么老乡老乡!我说你这臭丫头,也不睁开你的……”
刚要说“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目光就落在了千夜那蒙着面纱的脸上。
只见一双璀璨若星辰的美眸,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那长长的卷翘睫毛,弯得像是无数一勾一勾的指头,勾得他挪不开眼睛。
什么“狗眼”之类的话,他就再也说不出,硬生生转了腔调:“也不睁开你的……大眼睛看看,本王哪里老?哪里乡?本王乃是北燕玄王!”
说着,他就坐直身子,抖了抖身前那件颇为奢华、滚着水貂毛边的外氅,骄傲地看着千夜。
千夜一听,便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克和苏旌展,然后忽然笑了起来,摆着手道:“怎么可能!这位大哥别逗我了。你要是玄王,那不就是苏公子的弟弟了?”
“为什么不可能?”
苏克眉头一皱,气急败坏地想,这丫头要是敢说本王跟苏离殇长得不像,看本王不扭断她的脖子!
自从七八年前,有北燕客商在龙钺帝都见过苏离殇的真容之后惊为天人,回到北燕便大肆宣扬,说大皇子殿下是貌若潘安,和二皇子苏克竟不像是一母同胞。
自此以后,苏克就留了心,特意命画师随商队前来,画了苏离殇的容貌回去。
这画像献上之后,那皇帝苏彻和皇后两人一看,都是抱头痛哭,无比思念起这个大儿子来。
苏克见了苏离殇容貌比他俊秀百倍,在三个兄弟里,就连四皇子苏旌展都比他好看十倍,他便一直妒恨在心。
所以,到了龙钺国,见到苏离殇就很不给他面子,趁着皇家园林国宴没开的空当,跑出来找梨花台晦气。
闹事是其次,他还是为了羞辱苏离殇来的。
千夜不知道这个小肚鸡肠的苏克,心里此刻有什么计较,她笑了笑,好像个百事通似地,细细为苏克分析了起来。
“大哥你想啊,人家凌波公子可是北燕大皇子,二十年前作为质子来到龙钺国
,这才令北燕得保太平,至今没有战乱。若不是公子殇舍身为质,让龙钺国圣上放心退兵,恐怕也就没有玄王的出生了……”
那苏克和苏旌展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论调,但听一个龙钺国的小女子都这么说,心里就不由重新估量起苏离殇的分量了。
北燕民间的老百姓能有二十年太平日子,都是因为苏离殇忍辱负重,所以在北燕国民众之中,大皇子的牺牲,不容置疑。
但苏克来之前明明打听过,苏离殇男生女相,喜欢反串,耽于乐理和歌舞,还有男宠之嫌,在龙钺国也没受到什么礼遇,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欺侮他。
“大胆!一派胡言!”
苏旌展听了很不服气,一怒打断道。
谁要领他苏离殇一个无能质子的情?这臭丫头再要乱说,真是不必跟她客气!
千夜就像没看出苏旌展的威胁,只半嗔半怒地看着苏克:“哎呀!我说的事,可是龙钺国百姓都知道的,绝非胡言。你们既然是北燕子民,自当比我们龙钺国的老百姓更了解这段历史吧?这位大哥问我为什么觉得他不是公子殇的弟弟,我就说说我的看法而已。你们不爱听,我还不乐意说了,就让人看你们北燕的笑话好了。”
苏克看千夜秀眉微蹙、语带嗔怒,声音好听至极,心里的火气竟像是被观音菩萨玉净瓶里的柳枝洒雨灭了一般,干咳一声:“什么……什么笑话?”
千夜听他相问,就不生气了,眼睛一眯,低声道:“按照我们龙钺国知恩图报、兄友弟恭的君子之道来分析,玄王一定很感激这个兄长,如今人家兄弟几个恐怕正在皇家园林里把酒言欢,怎么可能故意来大哥的生意场上闹事呢?所以我觉得,你是冒充玄王无疑呀。”
“趁官兵还没赶来,你们就别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事了。知道的说是有人冒充北燕皇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北燕国皇室互相倾轧,说北燕玄王对质子长兄落井下石。被龙钺百姓笑话也就罢了,此事要是传到北燕皇帝皇后的耳朵里,二老该多伤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