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所以他说让林青妍去看慕清樱,必然有他的用意,所以林青妍便也十分配合地悄悄去了。
林青妍十分欣赏慕清樱,但因最近发生太多事,一直没机会再召见她,却不想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到年府见到慕清樱,慕清樱脸色苍白如纸,骨瘦如柴,除去一双眼睛外还有些神采外,整个人完全脱了形,像烈日下惨败的枯槁。
年舒靖坐在床畔,一下一下抚摸着慕清樱的鬓发,像是抚摸着最珍贵的稀世之宝,他看着她的目光充满宠爱,像是要将她含在目光里融化在心里。
那样温柔的目光,是一个男人深爱一个女人才会有的。
年舒靖看到林青妍,起身行默然了一礼,然后立在一边,林青妍在床沿坐下,握住了慕清樱的手,“清樱!”
林青妍心里完全无法接受,上次见面还是一个神采飞扬的绝色佳人,今日她却虚弱得如在枝头做着最后挣扎的垂死的蝶,犹自拼力一颤一颤的,叫人不忍看下去。
“太后,”慕清樱声音沙哑,有些艰难地笑了笑,“还能见到太后,总也是清樱的福分。”
“叫太医来……”
慕清樱缓缓摇头,“若是太医还能救我,我便不会是这个样子,我自知大限已到,已经不再强求。”
林青妍心里很难受,可看慕清樱明明病入膏肓的模样,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夜空绚丽盛开的烟花,让人想起烛火熄灭前最后的一下闪亮,只能有些哽咽地道:“不要胡说……”
慕清樱忽然笑望向年舒靖,柔声道:“我想吃蜜芳斋的蜜饯,你最知晓我喜好,你帮我去买,可好?”
年舒靖一个大男人眼里泪光在打转,却也是立时笑着回道:“好,我这就去。”
他说完,便立时匆匆踏步出了房门。
看慕清樱将年舒靖支开,林青妍觉得事情只怕不寻常,便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清樱不甚在意,轻描淡写地道:“许是报应,我负了
别人,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我罪有应得。”
这么一说,林青妍立时敏感地道:“跟晏子擎有关?”
“多提无益,”慕清樱不愿意多说,只是轻淡地道:“是我辜负了他,我爱上了舒靖,他怪我我能理解。”
林青妍立时反问:“怎么是你辜负他呢?当年是晏家不肯要你,又不是你不要他,说白一点,是晏子擎不敢娶你,慕大人是忠于皇上的,他若是娶了你,难保不被安王怀疑他投靠皇上,如今你跟年大人和和美美的,他难道就可以指责你吗?”
身为朝臣的家眷,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向来都是男人忠于谁,她们便也代表着忠于谁。晏子擎和慕清樱的这段爱情,是不为安王所容忍的,而晏子擎选择了安王,便只能放弃了慕清樱。
“我只是遗憾,我知道的太迟,”慕清樱脸上有了淡淡的哀色,这是一个过分坚强的女子,“我一直以为我还喜欢着晏子擎,我一直以为我同舒靖的这场亲事,是舒靖一个人强求的,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我一早就喜欢上舒靖了。”
说着慕清樱疲倦地闭了闭眼,林青妍看着她,心里很难过,“清樱,你既然找哀家,总要告诉哀家事情的真相。你跟晏子擎之间,到底怎么了?”
“只要晏子擎还爱我,我便绝不会变心,这是我对他的承诺,可是当我发现我爱上舒靖以后,我便找他,告诉他,我变心了。我们总是要一个了断的,我既然爱了别人,当然要跟他交代清楚。他是怎样的人我一向清楚,也想明白了可能会遭到报复。”
晏子擎是怎样的人,林青妍也大致有些明白,那是一个宁愿他负天下人也不能让天下人负他的人,负了他的人是必然要付出代价的。
但这一次显然比林青妍预想的还要复杂,因为慕清樱接下来的话,她说:“当年我们便服了毒药,解药在对方手上,那种毒药叫鸳鸯。”
鸳鸯,不离不弃,把性命交到对方手上,至死方休。
看到眼前的慕清樱,林青妍已经能猜测到只怕除了晏子
擎手里的解药,已经再无他法,但心里不愿意承认,还是问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找制毒的人,他既然能炼出毒药和解药,便也能为你解毒的。”
“不可能,这种毒药那怕是同一个人制出的毒药,也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其中一味叫钩吻的毒草,以花入毒,至毒,以根入药,方可解,但必须是同一株钩吻,”慕清樱嘴角含着淡淡的笑,那种笑很淡但带着静宁,“一株钩吻最多只能炼二十粒解药,全都在他手里。”
“他不肯给你解药吗?”
“我告诉了他这件事以后,他说只要我改口说我不爱舒靖,他就把所有的解药都给我。”慕清樱挑高了一弯秀眉,“但我没同意,我知道自己爱的是谁,我不会骗任何人。”
慕清樱爱一个人这样决绝,不爱一个人也这样决绝。
林青妍思虑了下,这件事也可能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便试探地问道:“这件事,年大人知道吗?”
慕清樱费力地摇了摇头,“若是舒靖出面,晏子擎只会更生气。也或者,是我以为我是特别的,总觉得晏子擎会对天下人残忍,但不会这样对我,毕竟我们那样相爱过,但,事实证明,其实没有人是可以例外的。”
“不若让皇上和慕大人想想办法,”林青妍绝然不会就此死心,“皇上和慕大人必然会有办法的。”
“没用了,”慕清樱柔声道,“晏子擎说他不信,要bi我改口,于是当着我的面将解药一颗一颗扔入湖里了。”
“你……”林青妍眼眶有点红,“你这样做,是不是怕牵连年大人?你是怕万一年大人和他起冲突,以年大人的为人要吃亏?”
慕清樱沉吟了片刻,笑了,“什么都瞒不过太后您,舒靖是个正直的人,而晏子擎手段太过圆滑,舒靖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说实话,林相也绝对不会允许舒靖跟晏子擎作对,我不能让舒靖陷入这样不利的危险中。而且,如果舒靖去找晏子擎,晏子擎必然会以此威胁舒靖帮安王做事,我活多久,舒靖就要被威胁多久,这是一条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