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莘的一番质问,令赵明远连退了两步。他一向自恃是赵家的主人,不管去到哪个院子都是横着走的,纵是几次暗杀赵莘不成,他也觉得赵莘不敢在明面上得罪他这个大伯父,毕竟赵府是靠着他们大房才支撑到今天的局面。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赵莘竟敢当着外人的面质问他!
这让一向趾高气扬的赵明远如何受得了?他若是忍得下这口气,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所以,赵明远立即蹦了起来,从管家手里拿过藤条就往赵莘的身上招呼!
只是那藤条还没有落到赵莘的身上,赵明远的手腕就袭来一阵巨痛,他唉哟一声,手掌一张,藤条就掉到了地上。而他手腕上的那只手,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大人,您是要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世子妃吗?”
燕雲澈的脸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是他在皇宫里行走时一贯的伪装,没有人知道这张淡淡笑颜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就连皇帝也看不十分透彻,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他们!
唉哟,唉哟……
此时的赵明远只有喊痛的份,连说话的声音都使不出来。
赵子墨与赵子轩两个人一看自己老爹居然被一个残废欺负,那还了得?他们才不算什么世子不世子呢!抡起拳头就过来了,只是那拳头还没有蹭到燕雲澈的衣服,一个人的胳膊就被燕雲澈打脱臼了,另一个则被燕雲澈揪住了耳朵。
一边喊着疼,一边跪到了地上!
“赵大人与莘儿不是一家人吗?一家人见面就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太后娘娘常说家和万事兴啊!”这时候,无论燕雲澈说什么,赵家三父子都只有点头的份了,他们只想脱离燕雲澈的魔掌,摆脱他给他们带来的剧烈痛楚。
“那咱们好好说话?”燕雲澈问。
赵家父子拼了命地点头。燕雲澈这才放了他们,又把赵子轩的胳膊给上了上去。就听赵子轩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胳膊又能动了。
赵莘在一旁听着响动,心头甚是解气!以为自己有权有势就可以枉顾亲情欺压别人了是吗?那就不要怪别人用更大的权势来欺压你!
出师不利,又有外人相帮,使赵明远内心的火气燃烧到了极点。他是一家之长,他是堂堂尚书,他绝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如此丢脸!所以他决心一定要把那六间铺子的房契讨要回来,同时把燕雲澈给赶出府去!
“赵莘,快把房契拿出来,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赵明远仍是以那种高高在上的口气。他还想当然地以为,他是赵家的主人!可是他忘了一件事,这虽然是在赵家,可却是在二房!
二房现在就只有一位主子,那就是赵莘!
“大伯父说的这是什么话呀?那六间铺子本来就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交出来给你呢?”赵莘本就不怕赵明远,现在有男人给她撑腰,她就更不怕了。
就是闹到皇帝的面前,她也不怕,因为若是为了六间铺子闹大了,赵明远只会受到京歌上层的嘲笑,嘲笑他懦弱无能,连几间铺子都管不好!
赵明远的脸色变了又变,又要发作,可是余光触到了安然端坐的燕雲澈,又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他们已经吃了一次亏,断不能再吃第二次了!所以他想了想,说道:“你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些铺子等你嫁人之时,自然是要给你做嫁妆的——”
赵明远会这么大方吗?把这么几间赚大钱的铺子送给赵莘,怎么可能?他只是想把六间铺子的房契先骗到手,等到赵莘出嫁的时候,再拿几个亏本的铺子给她,到时候别说赚银子了,不亏死她就不错了!
“只是现在你还小,不懂得如何经营铺子,所以还是交给专人去打理。小王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仅给赵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顺带着把燕雲澈也拖下水。他不是要护着赵莘吗?那就让他们俩个狗咬狗去吧!
谁料赵明远这一下子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燕雲澈问他道:“依赵大人的意思,你手下的人把这六间铺子料理得很好是吗?”
赵明远当然点头,“这是自然!他们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行家里手,自然——”
“是吗?”燕雲澈打断了赵明远的话,让手下拿出了几封信函交给了赵明远,“还请赵大人看一看这是什么!”
赵明远每看一封,脸色就会黑上几分,不用看到最后一封,他就已经完全看不下去了。他精心挑选的行家里手,除了帮他做事以外,这私底下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什么以次充好报假账,什么批量购进吃回扣……只要是能用的手段他们全都用了!
燕雲澈又道:“若是赵大人不相信,把铺子里的账目拿出来一对,便能知道真假!”
赵明远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些喂不饱的白眼狼,居然欺到了他的头上来!他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这时赵莘说话了,“既然大伯父没有识人之能,我自己的铺子还是我自己来掌管吧。反正迟早都是要管的,早些练手倒是好事,再怎么样,也不会出现这些吃里扒外的事情!”
赵明远立即道:“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女子搀和什么?这批人不行,再换一批就是了——”
赵莘怒声质问,“你能保证你换的人不会跟现在这批一样吗?”
赵明远想也不想,“当然!”
赵莘讥笑,“你凭什么保证?就凭你用了这些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他们背地里的勾当?”
赵明远一时语塞,只是他仍不甘心,“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你一个女子来——”
“大伯父!”赵莘的声音一凛,“我再提醒你一次,这些铺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你们占了这些东西这么多年,捞了多少好处心里有数!真正大人大量既往不咎的人,是我。如果你还在这里纠缠,那我们便去太后与圣上面前说理去吧!”
燕雲澈十分赞同,“干脆我也去请个旨,明儿就把莘儿给娶了,也省得在这里给赵大人添堵!”
你不是说未出阁不给人家吗?现在他把赵莘给娶了,你赵明远又能怎么办呢?
赵莘的话还没有说完,“咱们就把这七年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个清楚明白!就让天下人都来看一看,堂堂户部尚书是怎么迫害自己的亲侄女!我倒不信了,你赵明远不要脸,难道当今圣上也不要尚吴的脸面了吗!”
“你……你说什么?”赵明远气得全身都发起抖来,“我是你的长辈!”
不要脸?赵莘竟然骂他这个长辈不要脸!真是反了天了!反了!
“长辈?你也知道自己是个长辈吗?这七年来你是怎么对我的,你都忘了吗?你做过一件长辈应该做的事情吗?你霸占我们二房的产业,你把我当成狗一样使唤!”赵莘盛怒之下,猛的一掌拍到了椅背上!
明明是很重的一下,可是众人居然都听到响声,他们还以为赵莘没力气,特别是赵明远父子,都差点笑出声来了。然而,仅仅片刻的功夫,那张厚实的木椅竟然散开了,变成一堆木条木块撂在地上!
赵明远父子三人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这个赵莘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她,她不是被妖怪附了身吧?真可怕!太可怕了!
可是赵莘却渐渐沉静了下来,声音冷漠至极,“赵明远,我劝你一句,有些事还是适可而止吧。听说瑞郡王对你的长子也不是十分满意,无奈惜华郡主年纪越来越大,他深怕把她留成了老姑娘,才勉强同意了这门亲情。如果这时候你再闹出点什么事来,你说这门亲事会不会黄了?”
赵莘啧啧了两声,“那你可就得不偿失了。六个铺子再值钱,能比一个惜华郡主还要值钱吗?听说郡主王可是给她准备了好多嫁妆呢!你就好生掂量吧!”
说着,赵莘把赵明远手中的信函全都抽了回来,“这些证据,是我让雲澈帮我找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啊!在这个过程里,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其他有趣的东西,我相信你一定不希望它们见光的!”
“你!你!你……”赵明远的肺已经气炸了!他往后一倒,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被两个儿子给死死扶住。
他用着这世上最恶毒的眼神盯着赵莘,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来。可惜呀,她看不见!任凭你的眼神再丰富,也是白搭!
赵莘突然哦了一声,“对了!我已经向太子讨要了他欠下的银两,他也答应还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也许他会来跟你算账!还有,其他的达官显贵欠下的银子,我也会逐一讨要回来的,或许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你们都会过得不太舒心!”
他们大房越不舒心,赵莘就越舒心,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为了保障惜华郡主能够顺利娶进门,是绝对不会跟任何达官显贵翻脸的。上门赔礼道歉送银子,是免不了的事!
赵莘真的会既往不咎吗?真是太天真了,她之所以不跟赵明远讨要,是因为吃力不讨好,就算讨上半天,赵明远那不要脸的还是能赖账。所以她去跟那些要脸的人讨,让他们去找赵明远的麻烦,这样才够热闹!
怎么样,赵明远,我送给你儿子的成亲贺礼还不错吧?不过这还没有完呢,还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等着你们呢!可千万稳住了,别被吓破了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