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薛家夫人

豪华正厅内,摆放着以紫檀木为主的一套上好十件桌椅,室内敞亮开阔,便是傍晚时分也不显的光线灰暗,倒是充满正阳之气,坐北朝南的主家母的住处。正上方更为难得的装裱着大家制作的牡丹雕花图案的玉石,价值千金,一切都尽显主家母的富贵之态。身穿绛紫色苏绣长裙的暮年夫人,头戴镶嵌紫色宝石的金钗,发髻两鬓带着一对牡丹金华簪,手持一把玉骨团圆扇子,扇子上头绣着正事今年最为新潮款式的双面鸳鸯蜀绣,端坐在正位上缓缓悠然自得的扇着风,可能是要入夏的缘故,这个正厅原本的香炉置换成了放置冰块漏顶的箱柜,这室内丝毫没有暑气,丝丝冰凉让人心情舒畅。

一旁陪座年轻些许的夫人,身着一身绛蓝色的衣裙,尽显得普通些许。陪座的夫人开口道“大夫人,你这手中的团扇可是数月前老爷从蜀中带来的,瞧着这个玉骨便是好东西,在看这个扇面可是费时费力的双面刺绣,一位秀娘可要花上个小半个月才能制作一把,可谓是一扇难求。让我好深羡慕。”

正坐在上方的大夫人,听到这翻夸奖之词心悦一笑“三妹妹说笑了,这些都是老爷拿来哄人的小玩意不值几个铜钱,若是妹妹喜欢,拿去便是。”顺手便把手中的团扇递给身边的丫鬟月息,示意拿给三夫人。

“那怎么好意思,我怎么好意思收大夫人如此贵重的东西。”三夫人一边说着却之之词,一边手里早早的接过团扇,一看就是平日里府上没有用过真的好东西的,一看到如此精致的团扇怎么能拒绝。

“你我既是姐妹,何必如此客气,如是妹妹不嫌弃,我内室还有几件娘家带过来的朱钗,你选几件拿去装扮,过几日这凤家大宴正好使得上这些旧物。”大夫人看着过的如此借据小门小户的三夫人也是客气几句,打心底里也是瞧不起这样的穷困潦倒的小户人家,对大夫人来说,这些真的就是九年一毛,她的母家可是京城内有名的大商贾,又有个兵部侍郎的哥哥,可谓之真的家世显赫,要财有财要势有势。

“那就谢过大夫人,我这里跟您姐妹情深,吾女佳宁与大小姐佳慧亦是如此,只不过府内有人要滋事,莫不要给他人毁了两人的前程。”三夫人说出了这次的来意,道出了心中的话。

“哦?三妹妹是话里有话,不如直说,我倒是要听听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来阻我佳慧的前程。”大夫人的心头肉尽有人要来毁之前途,大夫人面上还一派和颜悦色,内心实则已经是怒不可揭,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不自觉的手掌已经慢慢收拢。

对这大夫人的表现,三夫人已经看在了眼里,内心得意面上却像似为了大夫人抱不平接着说道“前几日,我给老爷送一盅鸽子汤补补身子,大夫人可知道我遇见了谁?”

“是个武夫还是那下贱胚子的狐媚子?”大夫人愤愤不平的猜测问道,这个武夫便是会舞刀弄枪的二夫人,这个狐媚子便是这个七夫人,这二人皆不受大夫人的待见。

三夫人摇了摇头否认便道“是刚醒亲刚回来的四夫人,若只是和老爷寒暄几句家常也罢,但是她尽然是为了凤家宴请一事去的,一看便是让四房的三姑娘去拔头筹的,大夫人也可知道这清音其他无二,但是画了一手好丹青,这画技放在几门贵族小姐里也是拔尖的。”

“丹青?我倒未注意这三姑娘的丹青。”大夫人有些将信将疑,这一项来四房不从来不招惹是非,也不从来不攀附老爷也不愿意出席达官贵族夫人之间的应酬,如是四房要去倒是有几分不信。再则四房的清音更是在府内不算太起眼,只是有些小机灵的姑娘,轮长相也不算出众,性子也是冷清了些,在府内也是小打小闹,但是并未触及到她的底线,更何况有时还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佳宁,每每看到佳宁要和佳慧教高低时,自己心里更不是滋味,虽为主母,但也不能为这些小事发难,更何况这个三房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用处。

“嫣红,把四房丢弃的画作拿来。”三夫人唤自己的丫鬟地上了一副画卷,看这个架势似乎是早有准备。

嫣红拿着画卷恭敬快步的走到了大厅中央,并把画卷慢慢展开端正的举着,让这个大夫人瞧个清楚。

“这笔锋行云流水,似乎是一笔构成流畅至极,难得的是这画中的女子刻画的几分温柔又几分刚毅,相似活脱脱的把人的性子画活了。颇有几分大家的风范,但是奇怪的是有几处道不明的问题,虽不影响这整体画作。”大夫人看着画,越看越觉得蹊跷,便起身走进仔细端详。

“大夫人,这画都给我娘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瞧了,说是画的极好,几处毛流感不修边幅倒是更加的自然。”三夫人心中打鼓便立马也走到大夫人身旁解释道,想着自家的弟弟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但是在京城公子哥里品玩这些字画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大夫人心里却不喜,她母家世代出的都是武状元,却为出什么举人进士,这也是一直被二夫人和七夫人鄙夷的地方,今个三夫人这样一提,像是说她不懂品画似的“既三夫人的舍弟已长过眼,那必是好画。说起舍弟都是二十有六的人了,怎么还成日里不务正业,大丈夫既不能考取功名,又不能驰骋战场保家卫国,天天只知把玩这些古董字画,我看三夫人也要好好提点提点了。”大夫人落座,月息也知道自家主子不悦,便递上了茶水,去去火气。

一听这大夫人改口叫自己三夫人,便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怪自己太过紧张被这个大夫人瞧出端疑,知道自己悄悄的将早年清音的丹青找了有名的画师给改了图,变得更加精美,好让大夫人知道这个清音画技了得,除去了这个清音的障碍。

“大夫人说的极是,舍弟就是个不成器的,只因从小身体都不大好,日日只能在府里把玩古玩字画深入的确未有什么见地,到是大夫人对品画的倒是细致的很,如是我来瞧,定是瞧不出什么,也要让他人来指点才知。”三夫人心里也一万个骂这个大夫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面上却堆着伪善的笑容,三言两语便把话说的大夫人心里舒坦。

大夫人听了这般话,心中的不悦一扫而空,端起了茶水,慢慢了喝了一小口。不急不躁的放下茶杯,转阴为晴的面,说道“三妹妹这般谦虚,我想着这个三妹妹家里也是过的不易,这个弟弟身体不好,父母早些就不在了,可怜了我这个四姑娘佳宁,这次凤家宴请,我定是会好好安排。”

大夫人刚说完,变听到正门口穿来薛家老爷的声音“说什么呢,如此热闹?”

“老爷来了,月息快奉茶,把下午佳慧送来的柑橘让老爷尝尝鲜。”大夫人笑着起身,迎接自己的夫君。

“给老爷请安。”三夫人便是在边上恭敬的行礼,心里不大高兴,可能和大夫人一般善妒,但是比大夫人的跋扈相比,自己更多是伪装自己。每每和大夫人在一起,自己就无法和老爷亲近的说上几句体己话,真是恨自己没有像大夫人这般处处都好的家室。

“起来吧。”薛老爷挥了挥手,示意三夫人起身。

“刚和三妹妹闲话家常,说这凤家宴请几大家族的小姐们,我寻思着让府内的佳慧和佳宁都好好准备,莫要在让礼部的薛府丢了礼数,技艺超不超群倒是后话,大家闺秀的风范倒是不能弃之不顾,礼数定要周全。”大夫人对着薛老爷说道。

“正是姐姐体恤妹妹,照顾佳宁,这佳慧的礼数是姐姐亲自教会的,定是错不了。”三夫人奉承道,大夫人的尊称改成了姐姐,显得更加亲近些,让老爷也觉得大夫人也是一个惜姐妹情谊的人,也是大夫人更喜闻乐见的样子。这个三夫人的心思和细腻,这府上也没人能做到如此了解大夫人的脾气秉性。

“哦?那倒是好事,我想着几个姑娘都不小了,也该去见见世面,这佳慧佳宁都是学了不少礼数,也不是第一次去参加这种宴请,倒是这个其他几个,应该出去好好习习礼。佳舞太过好动,佳琴胆小怕事,清音冷清不喜欢与人多言,去历练历练也是益处。”薛老爷接过月息端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转身又对大夫人问道“夫人认为如何?”

一听到薛老爷说要给其他几位姑娘也参加凤家家宴时,大夫人笑容慢慢变得僵硬,愤愤的说道“老爷偏心思,人人都知道这凤家宴请都是给各个府的姑娘寻一门好亲事,老爷倒好,不顾长幼有序,先顾及起其他姑娘,其他姑娘毕竟年纪小佳慧几岁,还能在家将养着几年,佳慧再过几年还未寻得一门好人家,让她在府里和外祖父家怎么抬得起头?”

薛老爷一听到着,脸色也霎时不好看,在三夫人面前这原配尽然这般不给自己的颜面,还话里话外用自己的娘家来压自己一头,声音一沉便说道“夫人,你作为薛家主母,定是要为其他孩子做打算的,再则我这哪里是偏心,佳慧的人家我早早的看好了,今日我就是来找夫人商量来着了。”

“佳慧如此知书达理,老爷也定是看好了绝好的人家,姐姐请安心便是。”三夫人看见两人僵持的局面,便出来宽慰了大夫人几句来讨好,希望日后自己女儿嫁娶大事上还要这个主母点头。

大夫人一听三夫人的劝慰面上就缓和不少,心里想着也不能太过得罪自己的夫君,变好声好气的问道“老爷能记得佳慧,佳慧也是十分念着自己的父亲,瞧这些柑橘便是佳慧差人从碧鲜园带来孝敬老爷您的。”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三夫人也是知道大夫人所想,便率先开了口。

薛家老爷也是一个识趣的,看到台阶肯定是要下的,这个自己大房的母家毕竟在官场上提携了自己不少,不然也坐不上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心中也不做计较了“朱伯爵之子朱式挺。”

三夫人一听到这里,心中真的是生气,这朱式挺是朱伯爵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将来要继承爵位的,这佳慧也是投了好胎,投到了这大房的肚子里,轮才情轮样貌佳宁丝毫不输佳慧,偏偏这外祖父家输了一大截子。

大夫人听到这便是喜笑颜开“朱家甚好,也配的起我们薛家的姑娘。老爷有心了,今日不如留下用晚膳,我让月息备了你最喜欢的黄焖鱼翅。”

“多日未在夫人这里用膳了,也好。”看到大夫人这样个子也是不会拒绝其他姑娘去凤家家宴了,也应着吃晚膳,让府里看起来也是夫妻二人举案齐眉了。

此时只有三夫人心里不是滋味,本来以为阻了清音的路,其他两位姑娘本就不受大夫人待见定是不能去的,这佳宁还是能搏上一博找一门好亲事,虽知道不如佳慧的,但是总比其他人强些许。现在大夫人这边也不灵了,有弄出了那么多的叉子,只能另想办法。三夫人毫无心思便称身体不适,先行回去。一路上嫣红也大气不敢喘,直走到三房门口,三夫人转身狠狠的框了嫣红一个耳刮子骂道“你这个下作东西,怎么找的画师,改的画差点露出了马脚,险些被大夫人识破。”三夫人打她并不是单纯的出气,而是这个事情往大里想,这个毁了佳宁前程的事情,一旦被大夫人察觉自己在利用她,这三房的日子还怎么过,更别说照顾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了。

“三夫人息怒,是嫣红办事不利,请夫人责罚。”嫣红吓得立马腿软的跪在了地上,一个映红的指印印在嫣红的左脸颊上。

“作罢,今日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也不知道是七房还是二房搞得鬼,大夫人这行不通便去老爷那里吹耳旁风。你去派人这几日好好盯着几房的动向,千万不要给遗留了什么。”三夫人心里有了自己的计较,隐隐的中觉得自己还忽略了什么。

“是!”嫣红摸着自己的火辣的脸颊,起身。

“慢着,记得让嫣紫提醒宁儿,莫要动不动就和佳慧攀比,这个时候可不要讨大夫人不开心。”三夫人摇了摇大夫人赠送的玉柄团扇吩咐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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