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什么,都忘记你们的身份了!”
就在士兵快拿起兵器对大虎进行攻击时,从远处跑来一个之前跟在彭江身后,一脸笑嘻嘻,同样也是身穿铠甲的将领。
羽菲眯了眯眼,才想起来齐文风告诉过她,这是右护军。就在羽菲打算带着白虎离开练兵处,去找音儿时,这右护军却是不理身后那群士兵,反而是跑进她身边,兴高采烈地说着,
“苏军师,你这大虎是怎么驯服的啊,竟然这么听,”话。
吼吼吼
右护军这“话”还没说完,白虎就对进了它划分领地的右护军一阵狂吼,两个前掌更是不耐地刨着地下的松土。
白虎本就对身边突然出现一大堆陌生人感到心烦,这会又见有人不识相地靠近羽菲身边,这虎肚子里的一股气真是快憋不住了。
幸好,羽菲在进营地之前,便早有先见之明地对白虎打过“商量”,只要它不随便咬人,晚上就弹曲子给它听。这对已经好几日没听过羽菲琴音的白虎来说,诱惑力已经和每日必食的肉等量了。
“苏军师,你这驭兽还真是有术啊!”右护军被白虎的吼声给惊得敏捷地往后连跳数步,不过脸上却还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羽菲一手摸上白虎背上柔软的毛发,边提醒着这看起来玩心甚重的护军,“右护军,你不是来带我去精舍的吗?”
“啊?哦!”一连两个语气词,右护军才恍然大悟地一拍头盔,最后竟是害怕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好像有什么洪水猛兽追在后面一样,“苏军师,这边请。”
在右护军的带领下,羽菲终于进了这接下来她要住的地方,应该是之前就特意嘱咐过,所以这住所一看就比其他的要宽敞许多。
早就在里面整理的音儿说,因不是夏日,所以凉席早就被收了起来,一床就连看起来都很暖和的棉被早早取代了凉席。且这夜里比都城寒气更重,所以便连这地上都铺上了厚厚的毯子。
羽菲坐在一张垫了暖垫的椅子上,看着已巡视完自己地盘,正打算趴在床榻边的白虎。这厚厚的毯子,怕不是为她,而是为这大家伙准备的吧,叶阳墨奇还真是费了心思。
“小姐,公子说今日您且好好休息,待明日再与您商讨围剿匪贼的事。”音儿收拾好东西后,便从外边士兵手里接过小姐和白虎的膳食,一一将之摆放到桌上了。
这都到了傍晚,对中午为着赶路而没好好吃饱的羽菲而言,此时桌子上摆着的虽不如倚舞楼里精致,但也颇具用心的晚膳,她可谓说是十指大动。
但与羽菲相比,趴在床榻边的白虎就显得意兴阑珊,竟是连眼睛都没睁开过,只是甩着大尾巴左右忽拉着,怎么看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察言观色的音儿见白虎与前几日不同,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在退到安全距离后,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道:“小姐,小白这是怎么了?”
“可能累了吧。”讲到最后羽菲自己都有点想笑了,这大家伙估计是闹脾气吧。
打从那晚黑衣人想抓它不成后,羽菲一直限制着它的活动范围,原先还会让白虎自己去猎食的她,已经连着好多天没让它出去活动过了。
将这几天白虎越发暴躁的样子记在心底的羽菲,到最后不由妥协道:“白,明天我带你去附近的山里转转。”
最后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有了羽菲愿意弹曲的承诺,和明天带着外出的妥协,大虎很是高兴地大幅度地扫了下尾巴,一低头就将大脑袋扎进了羽菲端来的肉盆里。
眼见达到效果,羽菲拍拍白虎进食的大脑袋,站直身就打算去吃晚膳,可没想到却听到大虎在身后,从喉咙深处传来阵阵低咆声。当羽菲奇怪地转过身后,更是见着白虎一双金眸有点仇视地盯着肉盆,最后竟是在羽菲的注视下,一爪子将肉盆给扫到了墙角边。
这动静大的“咣铛”一声,倒是吓得音儿以为白虎对羽菲有什么不满,赶紧冲到羽菲的身前,就想当个人肉挡板。
“音儿,没事的。”对音儿这义无反顾的举动,羽菲倒是露出个有点意思的表情,并以实际举动证实白虎不会伤害她的对大虎下命令道,“白,坐下!”
这大虎虽然不知因何暴怒,但对羽菲的命令却还是很配合的一屁股坐了下去,只是那重重的落地声,可以看出它心里其实很不满。
对着白虎一张看不出表情的白毛脸,和一对圆睁着但仍有敌视意味瞪着肉盆的金眸,羽菲顿时略有所思的顺着它的视线看去。
为了证实心中所想,羽菲将那肉盆又端到白虎面前,这次结果却更糟了,白虎直接将肉盆给拍了个底朝天,连盯着羽菲的金眸都起了丝变化。
“小姐,我们先出去好吗?实在不行您也先让齐统领过来啊!”一直站在羽菲身后的音儿见白虎的眼神都变了,不由颤抖地扯着羽菲的袖子,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地哀求着。
看看白虎的眼神,再瞧瞧音儿,羽菲终是点了点头,吩咐音儿去把齐贺雷叫过来。之前羽菲一直自信白虎不会伤害于她,可现在这情况看来,羽菲的自信有了轻微的动摇。
只因白虎那双圆亮的金眸,此时竟是带着点审视和防备,里头还掺杂着些敌意地打量自己。白虎这样的转变,令饶是镇定非常的羽菲手心里都出了些冷汗。
除去在临福寺悬崖下山洞里的那次,这是羽菲第二次觉得白虎可怕,竟是令她心底不由产生了些惧意。
“小姐,您得和我一起出去,要不然音儿不走!”这边羽菲被白虎惊出一手心的冷汗,音儿也出了状况,竟是破天荒地第一次不服从羽菲的命令。
音儿虽是恐惧,但还是死死抓着羽菲的袖子,要她同自己一起离开这里,离开白虎的身边。
如果之前对音儿的护主感到奇怪的话,此时她的坚持却是令羽菲产生了些怀疑。自她带白虎到身边后,音儿虽也挺害怕它的,但却从来没抗拒过自己下的命令,总是她说什么便什么。
这会子怎么对白虎这么忌惮了,莫非叶阳墨奇对音儿说了什么,让音儿以为,白虎会攻击她?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便是叶阳墨奇认为,白虎会攻击她?
吼吼吼
“小姐!”
白虎发自深喉处的低吼,与音儿惊恐的声音,一前一后地传进还在沉思的羽菲耳里。只见她黑眸一沉,牙根一紧,动作快速地从腰间取出从不离身的火凤琴,同一时间脑海里浮现了不少舞动着的音符。
羽菲顾不得细想,纤纤十指在心念意动下,抚上火凤琴,顷刻间在这间精舍里倾泻出一曲轻灵柔和的琴音,如清风过耳,给人一种舒服清爽的感觉,细听下来,怕是再烦躁不安的人也能静下心来。
对人尚且如此,对心思更加单纯,凭着一股野性而为的兽类而言,就更加舒爽了。只见本还审视着羽菲的白虎在曲子飘扬出来后,便缓缓放松了整个身子,最后竟是又像之前般趴回了床榻边。
呼——
见白虎似平复了下去,羽菲心底不禁大大松了口气,但抚上火凤琴的十指却是丝毫不敢懈怠,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完结,她才算是安了心。
“音儿,把这肉盆拿好,带我去左相大人的住处。”边说着羽菲边将被白虎打翻的肉盆翻过来,还将散落四处的新鲜猪肉一一拾了起来。
而她的这翻举动,也令听曲舒服得,似要睡过去的白虎又睁开了金眸。如果是以往,羽菲绝对会摸上一摸白虎的大脑袋,但现下她却只是对着白虎扯了扯嘴角,便动作快速地和音儿退了出来。
当在精舍里,正研究着桌上地形图的叶阳墨奇,见羽菲虽一脸如往常般淡漠,但衣袍却略显凌乱地带着手捧肉盆,眼底明显布满慌乱的音儿出现在他面前时,表情竟是微微一愣。
“羽菲,怎么了?”说话间,叶阳墨奇从椅子上站起,急急来到羽菲身边。
这盆肉,这分量,是那只大虎的吧?发生什么事了?
“墨奇,你让懂医术的人看看,这盆肉是不是有问题,还请他们仔细点。”在羽菲说明来意的同时,音儿适时地将肉盆递给来接手的齐贺雷。
“这肉有问题?”看一眼那新鲜的猪肉,再转向羽菲,叶阳墨奇担心地追问道:“你的大虎吃坏肚子了?”
眼见叶阳墨奇担心的神色,羽菲在精舍里的怀疑又浮现在脑海里,眼一眨羽菲开口回答道,“白,好像对我有敌意。”
“什么?!”叶阳墨奇失声惊呼,实在不敢相信刚才从羽菲嘴里听到了什么,“它攻击你了?羽菲,你哪里伤着了?”
说着,叶阳墨奇早已顾不上男女有别,双手就想向着羽菲身上摸去,察看她哪里受了伤,严重不严重。
幸好羽菲反应快,伸手一挡,阻止了叶阳墨奇过于亲昵的举动,“没事,只是好像,可能是我看错了,毕竟直到最后白都没有攻击的举动。”
成功挡住叶阳墨奇伸过来手的羽菲,在他的劝说之下,暂时先呆在了他的住所,等候着军医的到来。
但在这段时间里,羽菲脑子却不得闲地飞速运转着,想着音儿奋不顾身的举动,再回想刚才叶阳墨奇那副惊疑不定的表情。
看叶阳墨奇的样子似乎从来没想过白虎会攻击她,那么音儿的举动就不是他嘱咐的了?
所以,音儿是出于对自己的忠心才有了那下意识地举动,还是其它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