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当初,花容泠焰破坏了莫雨怜的婚礼,在那之后她自己也日渐消瘦毫无生气。后来莫雨怜主动找上门来要与她结为姐妹,之后便时常出入天应府,隔三差五的给她送些滋补之物。无论是千年人参还是深山灵芝,都能称得上是极稀有的东西。那这母虫到底被裹在什么东西里呢?该不是被炖来吃掉了吧?
将房间的每个角落全翻了一遍,花容泠焰把以前莫雨怜送的珍贵补品全都聚集到了一处,然后找来花容龙晓和木扬邶风,三个人开始挨个翻查起来。而一边找,花容泠焰一边向花容龙晓讲述着和莫雨怜之间的恩怨纠葛。没想到那小子听后不仅没有打抱不平,甚至是一脸的向往。
“原来,你们有那么多的故事,真是不可思议啊!”花容龙晓感叹着,再看向花容泠焰和木扬邶风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暧昧。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这是多么执着的情感啊,着实让他好生羡慕。更何况,这焰儿生的如此一副花容月貌,真是便宜木扬邶风这小子了。
“你以为我们愿意吗?”花容泠焰与木扬邶风彼此对望,相视而笑。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倒宁愿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需要那么多轰轰烈烈的是非生死,只要彼此相携前行,十指紧扣,他们就满足了。
“我愿意啊!”花容龙晓笑着说道,手中拿着小刀一点一点的削着一支人参。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么多名贵的滋补药材,普通百姓怕是穷其一生也难以买上一样,没想到就这样被他们一刀一刀的给销毁了,真是暴殄天物。
房间外,习习凉风拂面过,落红遍地春色佳;房间内,二男一女齐卧地,手持尖刀贱稀奇。花容泠焰仰了仰酸涩的脖颈,再看着自己身前那一堆细碎的药渣,青黛柳眉拧成了一个结。眼看着这些珍稀药材就要被分解完了,可仍是没找到母虫,甚至因为保存得当,那些药连虫子都没长一只。此时此刻,花容泠焰已经开始怀疑起莫雨怜说的话的真实性了。
“她真有那么好心会告诉我们母虫的下落吗?会不会是耍我们的?”花容泠焰皱着眉头说着,花容龙晓也把目光投向了木扬邶风。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性啊,现在七日之期已过三日,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在接下来的四天还找不到母虫,那就只有给花容凌煊准备后事了。如果莫雨怜有意致煊于死地,只需拖过这四天便能达成目的。
“应该不会吧!”木扬邶风头也不抬的回答,在清理完所有的药材之后又开始翻看那些装药材的盒子。其实,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说起上午在茗香居实施的那个计划,其实细想之下也没有那么万无一失。如果莫雨怜叫那个黑衣人守在门外,那计划便无法实施。又或者,莫雨怜出尔反尔,在他们撤离之际起了杀机,那他们一行人就算不全军覆没怕是也会死伤大半。至于莫雨怜的话……凭心而论,他还是愿意去相信她的。从小一起长大,他到底还是不愿将她完全否决。
“什么叫应该?若是她有意耍我们,那煊不是只有等死了?”花容龙晓听到木扬邶风这种不确定的回答,顿时着急起来。再看他们面前的那一堆堆药材残渣,哪儿有母虫的踪影?这木扬邶风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邶风……”花容泠焰也愣愣的望着木扬邶风,期待着他的回答。事关大哥的生死,她就是再信任他,也需要一个有足够说服力的解释。总不能为了一个完全不确定的希望而彻底耽误掉大哥的生机吧!
“我……”木扬邶风嘴唇嗫嚅着,已然词穷。“虽然我说不出原
因,可我愿意相信她!”
木扬邶风说完,随即低下头继续手上的事。花容龙晓还想说什么,却被花容泠焰阻止了。
“你这是干什么?他这明显是对你大哥的生死不负责任,难道你也要跟着他一起胡闹下去吗?”花容龙晓愤愤的说着,一脚踢在地上的药渣堆上。花容泠焰眉头紧锁,神色凄然却坚定。
“我相信他!”花容泠焰说完,也加入了翻查药材盒的行列。花容龙晓心中气恼,一甩手离开了。听着花容泠焰和花容龙晓的对话,木扬邶风一直都没有抬头,可花容泠焰那句短短的“我相信他”却如春光一般泄入了他的心房。别人的看法他向来不在乎,他要的,不过是她的信任而已。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又过去了,花容泠焰看着满地的狼藉,心不禁沉入了谷底。现在,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为木扬邶风开脱?事实摆在眼前,她还能怎么样?看来,邶风是真的错信莫雨怜了。
“现在,要怎么办?”忙了一整天,花容泠焰早已身乏疲倦。暮色降临,她把自己扔到床上,累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了。木扬邶风斜靠在门边没有答话,视线毫无焦距的飘向远方。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过了良久,木扬邶风见花容泠焰一直没说话,后又听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知她已经睡了。心下烦躁,木扬邶风带上门朝外面走去,身子渐渐融进了茫茫夜色。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莫雨怜在求而不得之后会变得如此极端,难道在她心里爱一个人就仅仅是拥有吗?虽然他深知将心中所恋让于他人有多么痛苦,可一个人承担也远比大家一起难过要好得多啊。更何况经她这一闹,伤害的不仅是他,焰儿,莫雨怜自己,甚至扯上了花容凌煊的性命、花容家族以及整个轩辕国。这样的代价,她真的承担得起吗?
木扬邶风一边想着近日发生的事,一边漫步在天应府的花园中,虽谈不上悠闲,但也很好的缓和了他心中的焦虑。月华透过薄雾撒落人间,四周一片宁静,仿佛全世界都笼罩在祥和之中。表象虽是如此,可木扬邶风知道,还有很多地方现在说不定正处在激战之中,每一刻都有人死在别人的刀下,说不定咽气之前也在看着天上的残月。
无奈的叹着气,木扬邶风竟不知导致现在这局面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仅是莫雨怜吗?父亲远征在外,现在也不知情况如何,他老人家本就恶疾缠身,如今还要上阵杀敌,难道轩辕国真的没人了吗?又或者,是轩辕皇室已经无人可用了。轩辕炽烈自前几日回府之后就再没有来过,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而算算日子,他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大皇子轩辕炽阳了。凤城战事在即,想必阳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吧!
木扬邶风径自想着,猛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就近隐在一棵树后。只见两个家丁抬着一桶水往花容凌煊所住的别院去了。
“小心一点,别撒了!”家丁之一说着,脸上满是谨慎,仿佛这水是什么琼浆玉液一般。
“不就是一桶水嘛,又不是旱灾之年,还缺你这点儿水?”另一个家丁不以为意的反驳,同时也问出了木扬邶风心中的疑惑。
“你懂什么,这可是碧青泉水,是要给大少爷治病用的!这碧青泉眼看就要干了,这泉水可是珍稀得很呢!”一开始说话的家丁解释着,俩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而隐在树后的木扬邶风听到这话,如醍醐灌顶一般,随即转身往安栖小院跑去。
对了,珍稀的东西也许并
不是指的物体本身的价值,而是指数量。物以稀为贵,正如那快要枯竭的碧青泉一样,因为数量稀少,所以才显得珍稀。那包裹母虫的东西,说不定也是同样的道理。
“你去哪儿了?”木扬邶风刚跑到安栖小院门口,便看到了在那里四处张望的花容泠焰,显然她是在找他。
“先别问那么多了,跟我来!”木扬邶风拉起花容泠焰,直接冲进了她的闺房。“快,把当初莫雨怜送你的东西全找出来。”
“都在这里了呀!”花容泠焰一脸不解的望着气喘吁吁的木扬邶风,实在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我不只是说的珍贵药材,还有其他的。难道她只送过你药材吗?”木扬邶风没好气的说着,便翻箱倒柜的自行找起来。花容泠焰见他这般焦急,也不再犹豫,三两下便又翻出一大堆东西。
“这些都是她送的,不过是一些衣裳绸缎,头钗首饰,母虫总不能藏着这里面吧!”花容泠焰看着木扬邶风埋头在那一堆衣服首饰之间,一头雾水。这些东西,都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她并不觉得珍稀,所以就没拿出来。更何况像衣服布匹那薄薄的一层,也藏不住一只虫啊!
“没有别的了吗?”木扬邶风猛然站起,尴尬的走到门边。真没想到在那堆衣服中竟还能翻出女孩子的肚兜,这莫雨怜的关心也太全面了吧!
“应该没有了吧!”花容泠焰打量着像是遭了窃贼的屋子,不太确定的回答。她怎么感觉好像漏了什么,一时间却又想不起了。“对了!”花容泠焰突然一声惊呼,直奔里屋的梳妆台。在那梳妆台上的花瓶中,赫然插着一支灿烂的天山圣炎花!
“听她说,这天山圣炎花长在天山之巅的极寒之处,可遇而不可求。十年开花,一日花期,更神奇的是,只要在花开时将其摘下,那花便长存于世,不凋不谢,不枯不败。”花容泠焰将天山圣炎花从白玉净瓶中拿出来仔细检查,果然如莫雨怜所言,那么久过去了,这花仍旧灿烂如初!
“哦?这么神奇!”木扬邶风惊讶的接过,只见这天山圣炎花所盛开的花瓣繁重而艳丽,呈现出白雪那样的半透明状。在花瓣内部,清晰的散布着鲜红色的脉络,映着窗外苍白的月色,仿佛人体的血管。乍一看,甚至还有正在流动的视觉冲击。如有生命一般,吞天地灵气,吐怡人芳华。
“会不会莫雨怜指的珍稀之物,就是这花?”
木扬邶风大胆猜测,见花容泠焰也赞同的点头。“十年才有一日花期,够珍稀的了吧!”
“嗯!”木扬邶风应道,两人相视一笑,拿起天山圣炎花便往花容智的房间跑去。而这个时候,花容智正守在花容凌煊的床前,当他看到这灵气满绕的奇花时,本已疲倦的身体顿时来了精神。再等花容泠焰说明来意之后,花容智立即把这朵花拿进了里屋观察。木扬邶风和花容泠焰焦急的等在外面,彼此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壮烈——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太好了,太好了!”花容智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屋外二人对视一眼,立即跑了进去,果见花容智手心摊着一只近乎透明的红色虫子,笨拙柔软如幼蚕一般。而被放在一旁的天山圣炎花此时仍旧水润饱满,只是花瓣已呈现出明净的白色,不再有鲜红色的脉络。
原来,那红色脉络是母虫从身上投射出来的,莫雨怜真是煞费苦心。并且由此可见,她从一开始接近花容泠焰时起,便已经为现在的事埋下了伏笔。这女人,城府真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