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殊怒极反笑:“你拿那堆发霉发臭扶不上墙的烂泥和遂岸比么?”
律鄍淡淡道:“遂岸固然超出博商太多,但很难说他不犯过错罢?若有一日……”
“若有一日,遂岸如博商那般作奸犯科,杀人害命,不必等到朕,国后第一个便会了结了他!”律殊目色咄咄,“错了就是错了,你什么时候连承当错误的勇气也没有了?”
“是。”律鄍垂首,“臣弟的确错了。”
律殊脸色一缓:“你想如何弥补?”
“除了接受国君处罚,臣弟准备拿出白银万两,安抚曾经受过博商欺凌的百姓,并自笞五十鞭刑。”这个决定,在堂上听到证人证言之后便做了下来。过去多年,以为自己尽管未把博商绳之以法,但总算将他犯下的过错一一弥补,哪成想在整个熙禾城人的心目中,自己早已沦为熙禾城最大的帮凶,该罚,亦该打。
律殊面色稍霁,颔首道:“你自己既然认打认罚,朕也不再额外加责于你。不过,除了你府中拿出万两白银,博家也需要拿出银子,并将先前吞没的财制房地一一归还苦主,不得有丝毫隐瞒。”
“这是自然。”
“还有,你不要为难秀丽公主。”律殊道。
他眸睑下覆:“臣弟明白。”
为难秀丽公主么?那种事,还轮不到堂堂的东则王来做。
“国君,南连王到了。”内侍禀报。
律殊眸内兴味一闪:“请他到堂上,把近来问刑司积压的案卷拿给他。”
律鄍微讶:“遂岸?”
律殊释笑:“国后嫌遂岸近来太闲总是烦她,为他找点事做。实则是物尽其用,那小子明明有刑狱方面的天分,却不肯进国都任职,趁机多压榨些。”
他欠身:“如此,臣弟告退。”
“嗯,去罢。”律殊挥手。
那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居然也有什么天分?这还真是本日听到的第二个噩耗。律鄍如是起念着迈步直行,然后抬目所见,正是那张自幼八字不合的脸孔。
“东则王,最近可好?”
律鄍淡淡道:“南连王的这张脸还真是百年如一日写着两个字。”白痴。
遂岸冁然一笑:“这点我输了,东则王脸上写着的却是四个字。”乏味至极。
“本王有事,先走一步。”
“为令内弟收尸么?”
律鄍眯眸。
遂岸扬长而去。
律鄍幽冷的视线转向那辆停在不远方的车轿。
如先前所言,冉晴暖被东则王接回王府,并在翌日一道返回熙禾城。
对于回到府中的种种,她做足了准备,料得府中每人的目光与心情,想得到异乡给予的寒冷。
作为王妃,公然违背王爷,令整府蒙受羞辱。此为其一。
作为一个不受夫君喜爱的和亲公主,不肯俯首低眉安分求存。此为其二。
这两个罪状,足以使她置身于冰天雪地。
那些忽略轻待,那些白眼小话,她佯装不觉,充耳不闻就是。
“公主,素问被府里的一群老嬷嬷围住了,那些人不只是动嘴,还动手,属下要不要为她解围?” 高行匆匆来请示主子。
“人在何处?”
“水井那边。”
她昂首:“我去。”
人之所以委屈求全,是为了“委屈”之后的“全”字,倘若有人无意成全,她何妨应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