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江畔人独立,遗世亦谪尘?素衣裹娇躯,翩翩散入风。素纱遮素颜,倾城隐约是。双眉柳长情,似蹙似不蹙。秋水常含愁,凝睇江天处。缘何发人愁?读卿读孤独。
没错,这江畔之人正是艾若雪。小夙,汝为何就像纷飞的蒲公英,明明纷飞在眼前,吾却始终追逐不到汝?半年前,在吾绝望之际,汝活着的消息却又意外被吾得知,而这半年来,吾等循着汝的踪迹一路而来,却又为何始终赶不上汝的步伐,最终一次次与汝失之交臂?这难道是天意弄人?
孙誉言默默地走到她的身边,以温柔如水的目光注视着她,说道:“走吧。”
艾若雪收回目光,看着他,说道:“一年来,多谢汝。”
孙誉言笑了,风度儒雅,他摇了摇头,说道:“一年了,汝与吾之间何必再说什么谢字?”
闻言,艾若雪不由垂下了眼帘,没有回答,选择了沉默。是的,一年来孙誉言的情谊她如何不懂,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让自己接受他,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心动于这个完美无瑕的男人;但是,每次这样劝自己时,心里总会生出一丝不安,说不清、道不明,总觉得孙誉言太完美了,甚至过于完美,她自己有时会被自己的这种念头吓到,忍不住嘲笑自己也变成了那种患得患失的寻常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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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客栈。
“也真是惨,就在一月前,木华陈家惨遭灭门之灾,掌门陈宏宇前辈更是身首异处。”食客甲嗟叹道,看他的衣着和做派,应是个江湖人士。
同桌食客乙也摇头叹息道:“这木华派在江湖上更是素有名望,没想到竟也逃不过一朝灭门的惨剧,不只是得罪的什么辣手摧心的狠主。”
食客甲低声对食客乙说道:“听说杀人者是些白袍人,身手不似我中原招式。”
食客乙惊讶的看着他,揣测道:“难道是北域的蛮夷作祟?”
食客甲叹了一声,说道:“哎,汝忘了一年前陈县的那场混战?其实是为了玉玺失窃一事,盗窃国宝之人便是北域的蛮夷。”
“还有这等事?!”食客乙惊讶不已。
“岂会有假。”遭到质疑,食客甲不由加重了语气。
食客乙顿了一下,疑惑的问道:“可是,这些北域的蛮夷为什么要灭木华一派。”
食客甲摇了摇头,说道:“谁知道北域的蛮夷们想干什么!不过,听说木华陈家近年来似乎与朝廷暗有往来,说不定与此有些干系。”
“这汝也知道!”食客乙说道。
“那当然,吾是谁?吾可是万事通。”食客甲骄傲的说道。
“是,是。”食客乙本来因木华陈家灭门之事而心下不安,听食客甲一番推断之后,兔死狐悲的心也就淡了,说道,“如此,吾等无名之辈倒是不必人人自危了,想那木华陈家素日里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说不定,这是果报。”
“哎!”食客甲闻言,不由也生了一股抑郁忧愤之情,说道,“喝酒,管他什么木华、水草。”
“哈哈,”食客乙顿觉好笑,附和道,“对,喝酒。”
不远处某桌。
艾若雪蹙眉凝思,双眸似要沉出水来。若换作是别派惨遭灭门,她绝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这木华陈家却不同,不是情谊甚笃,而是结怨甚深,可上溯到其公子乃至公子师尊一辈;虽然木华陈家遭此横祸于她着实是大快人心,但是比起大快人心,在她的心里,更多的却是担忧不安,直觉里她觉得似乎有张未知的大网早已撒下,如今正在慢慢收网,她有种感觉,她曾极力想为艾夙织造的平凡安逸的生活或许即将被打破,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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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农舍。
“看三位不似出身寻常人家,不知怎到咱们这种穷乡僻壤来了?”独自在家的老媪慈和的看着艾若雪、孙誉言和末息三人,问道。
孙誉言侧首示意侍立在一侧的末息,末息会意后取出画卷递给他,他接过去,递给老媪,仪态儒雅,温文地说道:“实不相瞒,吾等此行实为寻人而来,所寻之人便是这画中之人。”
老媪一见画中之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慈祥的说道:“原来是这个小伙子啊,一月前曾在老妇人舍下住过,老妇人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样好的人,记得也是极清楚,不知这小伙子与三位是什么关系?”
“乃是犬子,承蒙关照。”艾若雪语气淡然又不乏感激之意地说道。
老媪惊奇地看着戴着面纱的艾若雪,讶然道:“没想到夫人竟如此年轻。”
艾若雪不动声色地扶了扶盘起的发髻,说道:“婆婆却是看错了,在下只是比寻常人衰老得慢一些。”
老媪恍然大悟,毕竟艾若雪等三人在她而言不似凡品,或有什么驻颜之数也不为奇,当下笑了笑,说道:“看来是老妇人上了岁数,老了。”
艾若雪说道:“婆婆言重了,不知犬子近来可好?”
“小伙子人不错,他身边那位未过门的媳妇也是个妙人,夫人真是好福气。”老媪说道。
“未过门的媳妇……”艾若雪一惊,没想到艾夙已找到他自己喜欢的人了,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已经不属于她了,她的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失落。
“是啊,那姑娘眉眼间倒与夫人有七分相似,老妇人看这便是婆媳相。”老媪为察觉出艾若雪的异样,反而笑得十分和蔼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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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的事情浮现在艾若雪的脑海之中,她不由心生畏惧和犹豫,既想见艾夙,又因想到他如今过得如此幸福,若因为自己的身份泄露而牵连出他、破坏了他的幸福,那又该如何是好?
近来,江湖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越是看不清楚背后操纵的无形的手,就越会令人恐慌,谁又能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恐有包藏祸心之人从中作梗,若再由此重起当年的祸事,以艾若雪的身份如何逃的了,而艾夙或许未必。
艾若雪苦恼着,陷入自我矛盾之中,她问自己:吾还该不该继续寻找小夙?
孙誉言看着陷入沉思的艾若雪,同时眼底有思绪沉淀,那里仿佛深埋着旁人无法读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