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转冷,京城里终于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天地间尽是银装素裹的一片,雪白而澄澈,放眼望去,似乎连心都得到了净化。?
晴鸢靠在窗边,身上穿着锦绣的棉褂,手中捧着温热的暖炉,眼望着窗外,无所想、无所念,是难得的清静无波。?
“呀,主子,您怎的又坐到窗边儿去了?”秋玲走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她这副模样,不禁皱紧了眉头,絮絮叨叨地说开来,“您的身子还未大好,若是再受了凉可怎么办?”?
晴鸢看着像老婆子一样念叨的她,不由得笑开来,。知道她也是为了自己好,于是笑道:“好了好了,小管家婆,我知道了,这就起来,你可别再啰嗦了”?
这样的关心可真令人头疼啊虽然她的身子确实还没完全恢复,却也再不是那种病仄仄的模样,?
一点是没错的,却也用不着这么草木皆兵。?
秋玲听了她的话,顿时一愣,随即便羞红了脸,委屈地说道:“主子,奴婢乃是为您着想,您却为何总是取笑奴婢”?
晴鸢走?
,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好了,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嘛我家秋玲最是贴心温柔、无微不至的一个人,我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如今才能有这么个乖巧伶俐的丫鬟陪伴”?
“主子”秋玲跺着脚,又羞又气,却是忍不住的欢喜。主子的语调虽然戏谑,她却听得出来里面的真心,能够服侍这样的主子,才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啊?
主仆俩正在打打闹闹,忽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老嬷嬷一路惊叫着跑进来,倒头就跪拜道:“福晋,不好了宋格格见红了”?
晴鸢心中一震,顿时没了轻松愉快的心情。所谓见红便是下身出血,如今宋氏已经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却突然出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快去请太医”她当机立断道,想了想又补充,“马上派人去报告爷秋玲,咱们?
看看。”?
秋玲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急忙点点头,跟着晴鸢向着宋氏的小院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小小的院子前边儿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都是些看热闹的奴才,她不由得脸一沉,怒道:“都聚在这儿干什么?果真是太清闲了吗?”不跳字。?
众人一见是福晋驾到,顿时吓得黑压压跪了一片。晴鸢冷冷扫了他们一眼,看了看才赶?
的高荣,冷冷地说道:“这些奴才是怎么调教的?如此不懂规矩你先把他们处理了,回头我再跟你好好‘聊聊’”?
她正在气头上,?
难免重了些。高荣听得心中一颤,赶紧忙不迭应下,却是心中打鼓,一阵阵发虚。眼见晴鸢头也不回走进了院子,他又恨又怒地看了一眼跪着的众人,心中早已想到了一堆折磨的法子。他们让他不好过,他便也要让他们尝够了苦头?
晴鸢却没心思去理会下人们的境遇。她快步穿过天井,便看见几个派来照顾宋氏的嬷嬷连同原先院里的丫鬟们忙进忙出,人人脸上都是一脸凝重,似乎事情很是不妙的样子。她的心直往下沉,快步走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众人一见是福晋来了,急忙跪拜参见。晴鸢顾不得她们,不假思索走进了卧室,一看之下,只见宋氏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气息若有若无,而那床铺上已经流了不少鲜血,刺鼻的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一阵作呕。?
晴鸢脑子一昏,急忙捏紧了双手,手指甲嵌入肉中,带来钻心的疼痛,总算是保持了一点清醒,皱着眉头退出来,劈头便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
晴鸢怒火中烧,也顾不得什么涵养之类的了,一拍桌子怒道:“都哑巴了?让你们好好照顾宋格格就是这样照顾的?今儿个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明儿个谁都别做了,全都买到人伢子手里,各安天命去吧”?
众人一听大惊,。四贝勒府因为晴鸢经营得当,已经开始有了些盈余了,下人们的薪水也逐渐增加。晴鸢完全是把这家宅当作企业来管理来着,自然也借鉴了郭佳玉脑子里那些员工激励的方法。如今她却说要将他们都卖出去,也就是说无法再享受比别人家高的待遇,他们如何甘心??
当下便有个嬷嬷大声说道:“启禀福晋,不是奴婢们不敢说,而是此事奴婢们真的无人知晓,不敢胡乱回答。不过当时洛双姑娘倒是跟格格跟得近的,想必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洛双一愣。她本想随着大流敷衍?
,没想到却被人供了出来,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然而当她回过神之后,立刻便惊叫了起来,大喊冤枉道:“不不是的,福晋,不关奴婢的事啊”?
晴鸢的眼中厉芒一闪,阴霾的眼神落到她的身上,冷冷说道:“关不关你的事,口说无凭,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宋格格这是怎么了?”?
洛双满口的苦涩,只得唯唯诺诺说道:“启禀福晋,今儿个中午,主子见天色晴好,便生出了游园玩耍的兴致。奴婢念着主子闷在屋里久了,便没有阻止,扶着主子到庭院里略微走动一下。没想到这地上甚是滑腻,主子一个不?
就摔到了地上,紧接着就开始见红了……”?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地落下来,一边使劲磕着头道:“福晋,奴婢真的是无辜的啊奴婢也劝过主子不要贪玩,可主子就是不听,奴婢也没办法啊”?
晴鸢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宋氏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只不知严不严重?她虽已嫁人,却对怀孕之事一窍不通,此时自是无法决断。?
“太医怎的还没来?”她紧皱起眉头,焦急地问道。?
“来了来了”李太医一头大汗,跟着小太监几乎是小跑着跑进来,躬身便拜道:“下官参见福晋,。”?
晴鸢有些急躁地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李太医,宋格格今儿个摔了一跤,怕是动了胎气,你快去给看看。”又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洛双,冷道,“还不快些带太医进去为你主子诊治?”?
李太医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闻言不敢怠慢,赶紧随着洛双走进了卧室里。?
晴鸢等在外面,只觉得度日如年。从未这么担心过,须知若是这个时候宋氏或者宋氏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她自己啊到时一个说不清楚,万一把自己给绕了进去可怎么办??
这时,又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却是李氏来了。她一脸的焦急,快步走到晴鸢面前,行了个礼道:“福晋,奴婢听说宋姐姐见了红,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还好不少字”她一着急,这问话也就莽撞了些,有些失了规矩。?
晴鸢却没心思去理会这些,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如今还不清楚。李太医正在里头瞧着呢,且等等吧。”?
李氏听了,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一声不吭站在一旁,只不住地往里张望。?
又过了一会儿,太医还未出来,胤禛倒是?
了,一脸的阴霾,健步如飞走进来,却在看到晴鸢之后微微一愣。?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见了红?”他怒道。?
宋氏的身子直接关系到他的孩子,他会如此失态也纯属正常,晴鸢并不生气,只是将洛双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说道:“这都是下人们的禀报,是否属实尚不可知,妾身以为,现下最要紧的是宋格格和她的小阿哥,其他的都可以暂且放下,以后再慢慢调查也不迟,。”?
胤禛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顿时也有些无力。如果洛双所言属实,那这次的事情完全就是宋氏自己搞出来的,他很有些暴怒的冲动。?
晴鸢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脸色又黑又白,一双手捏紧了拳头,青筋爆出,显示怒到了极点,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只得想办法先放松他的心情,于是说道:“爷,都是妾身不好,妾身没能照顾好宋妹妹,以至于如今发生这样的事……”?
胤禛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复数次之后,才勉强平息了下来,咬着牙说道:“不,不关你的事,昨日方才下了雪,地上湿滑,摔倒……应该是个意外。”?
晴鸢瞟了他一眼,再叹了口气,便闭口不言了。?
在难熬的等待中一分一秒?
,好不容易看见李太医从里面走出来,一脸的阴郁,两人不由得心底一沉。?
“太医,宋氏的伤如何了?”胤禛开口问道。?
李太医这才发现他居然也来了,急忙跪拜道:“下官参见四贝勒。”?
胤禛摆了摆手,道:“免礼……宋氏的伤要不要紧?孩子呢?”他又问了一遍。?
李太医有些犹豫,但想到这么明显的事情也瞒不了几天,于是干脆全都说了出来,道:“回贝勒爷的话,宋格格这一跤跌得颇重,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不过大人倒还好,除了失血过多外并没有任何不适,调养一段?
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