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宫里回到了府邸之后,晴鸢就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并不见得真的就多守礼,只是深感皇室内的波澜诡谲,胤禛如今不在,若是出点儿什么事连个当家做主的人都没有,自然是越低调越好的。她自己虽然是嫡福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胤禛,但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本身就容易招惹是非了,还指望能够解决什么难题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闷在家里闷了点儿,但至少清静,她最是个怕麻烦的人,如今这样正好。
宋、李二人更是没话说。本来她们就是比晴鸢还不如的,未得晴鸢的允许一步都不能踏出府邸,晴鸢如今下了禁足令,就算她们有心出去走走也是不成的,更何况她们本就担心胤禛的安危,断没有胤禛在外杀敌她们却在街上乱逛的道理,万一胤禛回来被有心人这么一鼓噪,还不得把她们恨透了去?因此即使心中想过要趁机出去放放风,也是投鼠忌器,不敢付诸实践的。
相对于四贝勒府的安静低调,其他的皇子府里却不是那么平静的了。当家的人不在,那些福晋、侧福晋们寂寞难耐,便时常约了出来聚会聊天。尤其是琪歆,最是个活泼不定的性子,这些聚会十次倒有九次是她发动起来的,可见胤禩不在,她是多么的空虚无聊。对这些聚会,晴鸢不感兴趣,却也不能熟视无睹,怕被人拿住了把柄说她不把妯娌们放在眼里,因此在外边儿办的一律推说身体不舒服,婉拒了,唯有琪歆办在家里的,她会“抱病”参加一下。
母亲被这一声叫得心都酥了,却不得不免力自持,拍了拍她的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当家主母,怎的还这么撒娇?”
晴鸢笑嘻嘻拉着母亲的手走进去,使了个眼色,秋玲便退了出去,顺手挥退了掌柜,自己则亲自站在门前守着。
母亲坐在椅子上。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看着许久没见的娇颜,又是欣喜,又是伤心。
“孩子,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她叹息着说。
虽然四贝勒府的事情密不外传,但毕竟是皇子府邸,总不可能做到一点风声不漏。她早已听说了里面发生的种种,只是除了为自己的女儿心疼之外。又能做什么呢?大宅院里本就是非多,更何况是皇家,又比普通的人家更加复杂三分。她自己也是过来人,自然深有体会。对此也只能是一声叹息而已。好在最终并没有出什么事,也没听说对女儿的地位有任何影响……不过话说回来,女儿的婚事是皇帝亲自指的,除了天子没人能够解除,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晴鸢眼眶一红,看着母亲道:“额娘,没事的,女儿好着呢!最近确实是有些乱,不过还好。已经过去了。如今一切都回复了平静,您也不必太过担心。”她就知道母亲一定会为自己操心,所以才特意抓住机会请了她过来相聚,就是为了安她的心。
母亲又如何不知女儿的心中所想呢?不由更是为她的命运多舛黯然神伤。如此聪明懂事的女儿,若是没有嫁进皇家,而是在一个普通的人家里当家作主。应该会过得很开心、很幸福吧?可如今,不但要处处小心、时时留意,还要挖空心思去稳固自己的地位,在这种勾心斗角的环境中度过一生,又是何等的悲哀?
勉强笑了笑。她扬起一抹笑容,抚着女儿的脸说道:“你如今大了,知道照顾自己了。额娘又是放心、又是伤心。孩子,你记住,不管你做什么,只要能够让自己开心,额娘就一定支持你!所以,别管别人怎么说,别管你阿玛他们想什么,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过得幸福,这就够了,其他的都不用理会!”
晴鸢眼前一片模糊,这也就是自己的亲娘了啊!若是换了别人,谁又会对你这么贴心贴肺?谁又会不带任何目的地关心你,只在乎你的幸福?
伏进母亲的怀中,她任由泪意流淌,心中却暖暖的一片,这些日子来的悲伤、委屈,都在默默的流泪中流失殆尽,再不复存在。有了这么关心自己的额娘,她还能奢求什么呢?
哭了一会儿,她终究怕惹母亲伤心伤了身子,于是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笑道:“额娘,咱们难得相见,就别说这些扫兴的了!家里一切都好吧?阿玛、哥哥他们怎么样?几位姨娘还给您惹麻烦吗?”
叽叽喳喳询问着费扬古家的情形,是关心,也是为了转移话题。
母亲对她的用心很能体会,便也跟着说起了家中的诸多杂事。这些事情在以前见得多了,并不觉有什么好玩的。但如今自己也当了家,况且很久没回去过了,听起来倒也有几分趣味,再加上知道家中一切都好,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不知不觉间脸上已经挂满了真心的笑容。
母女俩从家里讲到产业,母亲说了下如今客栈的经营状况,晴鸢这才知道自己终究是小瞧了它,这日常的进账竟然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她们当初投入的本钱早就拿了回来,现在已经赚了十几倍,这样的收益实在令她瞠目结舌,半天回不过神来。
客栈的经营好了,不单外面的人看了眼红,就连家里人也想来分一杯羹。她的几个哥哥就曾经想插上一脚,也占点儿便宜。但姜佳氏是什么样的人?她本就疼爱自己唯一的女儿,后来又无法阻止她嫁入皇室,更是心疼女儿的遭遇,对这项产业,她是当成了女儿的私房钱来看待的,因此紧紧抓死了不松手。好在这里面四贝勒府有一半的所有权,她的哥哥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这才没让人给瓜分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