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先天之缺几乎令我族的传承陷入停滞,许多功法就此消逝,我族实力不断下降,以老夫这般身手,我族年轻一辈竟无人能敌。
而我族之人也因为这先天之缺开始锐减,如今所剩族人不过三千余,要不是祖神给我族留下了这迷雾山谷,我族恐怕早已彻底死灭。”
石宇眼中露出一丝无奈,“百多年前,我父亲也是当时的族长过世后,部族里出现了分裂。
将近六成族人支持我接任族长之位,而剩余族人却另有人选,多年争执不休,最终那人带着不少族人离开,千里外另选一地繁衍生息。”
韩石默然不语,心中却是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这一战绵延数万载,想必当年战况惨烈已极,甚至于无人打扫。
“这百年间,原本同属一脉的两个部族,由于种种原因自相残杀,仇怨越来越深,加上双方部族里的老人逐渐死去,新一代的年轻人之间再无手足同胞之谊,自然是更陌路相向。”石宇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而关于如何辨识少主你,则是祖神离去时亲自留下的辨认的方法,相传祖神采黎山之英,高百丈有余,运手如刀,五息间便将此像雕成,并将自身精血融入其中。
凡入谷的外来者,皆要经受这雕像目光的考验,若是鲜血在目光下化作灰烬,便证明此人心怀不轨,不用老夫出手,那目光之威会由那鲜血之引,直接射入此人神魂,灭杀此人。
而寻常之人,则只会产生心神被看穿之感,鲜血渐渐消散,由此便证明此人并无异心,可留在谷中。
一旦这鲜血经历目光考验却未消散,反而融入雕像眉心,便是本族少主,祖神未回归前少主有匡扶一族之责,同时也将拥有本族至高无上的权力。”石宇双眼盯着陷入沉思的韩石,语气稍显急促。
对于石宇的话韩石没有尽信,此事若真如石宇所言,那这祖神又是何人,五息便将这雕像刻出,其修为可想而知,他不过筑基中期,如何成为一族少主?
石宇曾言很久以前有外界之人借传送阵来此,想必当时这个部族之人,还有不少实力强大的族人,可以杀死元婴,甚至灵动修士,在他此前遇到的那一红一白两人,便是灵动修士无疑,如此说来,这石宇所言亦有可信之处。
但此事给他一种极为奇特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牵引,等着他到来,这种被他人算计的感觉,让他韩石心头有了一丝阴影。
而早在和石宇过招之时,石宇掌力中传出的特殊波动,有一丝不连贯之感,便让韩石有了大致猜想,而后种种则让他愈发肯定,此族之所以会说石文,全都是那位祖神所传授,而这些人的功法中或多或少都有石系功法的影子,而此雕像可以吸收他的血液,也许不过是由于他石修的身份而已,而这些人身上的缺陷,恐怕也与石系功法的不连贯脱不开关系。
韩石心如明镜,对人性的善恶有着敏锐的感知,但从石宇和三位老者的话语和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真诚,一丝渴望,一丝敬畏。
四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韩石,韩石沉吟良久,虽然心中有一丝阴影存在,但韩石向来便是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世间大道万千,始终不负本心。
“石族长,在下并非此界中人,日后必然离去,即使我真是你所说的少主,恐怕也不会在此久留。”
石宇赶忙起身,拱手道:“少主请放心,此处山谷乃祖神遗留,谷外有大阵阻敌,即使是少主不在,部族依旧可以延续繁衍,但只要少主在此一日,我们便听从少主之令。”
身旁三位老者也同声称是。
韩石面色一正微微点头,石宇见状大喜过望,一跃之下便朝着神庙外奔去。
不多时,大量的妇孺儿童从神庙大门走了进来,所有人皆有序不乱一言不发,即使是顽皮的孩童,此刻也安静下来,在母亲身旁乖巧地坐下。
妇孺之后是族中青壮,人流涌动,不多时极为宽阔的神庙中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众人目光都落在雕像前,那一袭青衫的背影上。
待所有人都坐下后,石宇转身朝韩石一拱手,说道:“少主,本族共三千余人,除了几十个在外狩猎未归之人外,其余部众尽皆在此。”
韩石闭目静立,许久,抬头朝着巨石雕像看去,一股淡淡的俯视苍生的气势在韩石身上散发开来,这是本命石的气息,七角青石虽然目前体积并不大,但自诞生的那刻起,便隐隐有了与六芒灰石分庭抗礼的架势。
但出乎韩石意料之外的是,一贯霸道至极的灰石,对七角青石却有着极为包容的态度,甚至有着一丝引导的意味在其中,就在韩石与巨石雕像四目相对之时,韩石身上的气势再度攀升,似滚滚怒涛势不可挡,一股浩然无垠之势将韩石与巨石雕像之间连通起来。
在周围数千人惊骇的目光中,韩石的身影和那巨人的模样重合在一起,此刻韩石仿佛化身为巨人,眼含雷霆威棱四射,虽无言,但韩石的模样被深深地刻在每一个族人的心中。
从此以后,除了祖神,韩石便是每一个族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许久,韩石睁开双眼,眼中黑白分明清澈见底,那无边气势蓦然收敛,藏入体内不见踪迹,这气势虽强却并非属于自身。
周围端坐着的族人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些什么,很快便有人朝着韩石跪拜,连带着他人一起,不多时所有人都跪拜起来,即使是石宇亦是如此。
这一幕太过惊人,能引起祖神石像的共鸣,等于得到祖神亲自认可韩石少主的身份。
韩石目光平淡看向四周,刚才那一刻他仿佛拥有无边之力,主宰此界,但这种感觉只是一刹便消退无踪,身体里面仿佛被抽空一般。
韩石再一次有了渴望,对力量的渴望,对提高修为的渴望,这种渴望很快便被冷静的目光所掩盖,没有消失而是化为一颗种子,深深地种进心底,终有一日这无边之力会属于他,韩石深吸一口气,面色庄严。
若是从古战场的正上方来看,韩石所在的山谷位置极为偏僻,甚少会有外来修士关注此地附近,距离迷雾山谷甚远,约莫十余万里外一处人迹罕至之处,一个三丈方圆的漩涡凭空出现,其上透出黑白之色,交织闪烁。
这漩涡,正是进入第二关的入口,此刻,有两个身影站在漩涡面前。
“可曾找到神算子?”
一个面容冷峻的黑发青年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
“回月尊,在下找寻多地,没有丝毫痕迹。”南宫九云从黑发青年身后走出。
“不能再耽搁了,这一层我们找寻神算子浪费了不少时间,下一层阵法之界,耗费时间更多,我原本打算让其带头闯阵,如今看来此人怕是已死。”黑发青年微微摇了摇头。
南宫九云接口说道:“月尊,我们大可不必过于担心,这五百年来,在下几乎每日都在研习阵法之道,也颇有心得,相信可以助月尊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