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宁秋还是屈从于心底的欲望,傻笑着随雨竹进了屋子。
虽是只经过粗粗的布置,但在宁秋这小丫头眼里还是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叹,动作也拘谨了很多。雨竹吩咐了刚刚洗完碗乐颠颠跑过来的翠微去取点心,自己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同龄人。
唔,没有那种小户人家出来大的忸怩小家子气,看来受过较好的教养,衣裳料子很普通,可能已经家道中落,看着眼神很正很剔透,说明心思单纯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最最关键的是她和老爹不像,这就私生女神马的狗血情况就不会发生啦。
不能怪雨竹乱想,生活总是充满戏剧性的,谁知到老天爷会不会看他们家太美满而空降个麻烦呢,即便按年纪神马的根本不可能,但不还有一种叫做千里寻父的必杀绝技吗,想当年那句“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可是红遍大江南北啊,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观察的差不多了,雨竹心里也有了些谱,但随即又为怎么告诉林远之犯了难,门房并没有通报过,这少女咋就“飞”到内宅了呢,这要叫自己怎么转圜?
想来想去还是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你找我爹爹有什么事情吗?”为了展示亲和力还特意鼓起腮帮子,乌黑灵动的眸子里雾气氤氲,现在卖萌对雨竹来说可是毫无压力了。
宁秋哪见过这种阵仗,一直都是吕浩然哄着她,自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一个可爱的让人想抱在怀里摸摸的小妹妹。感受到那扑面而来不可抵挡的期待,宁秋立即竹筒倒豆子般得说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雨竹惊得目瞪口呆,倒不是发现反贼的惊,而是这姑娘怎的这般实诚,稍微一哄就把自己的底子全交代了,这,这点心还没上来呢。
宁秋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想着不能一辈子背着这包袱过日子。”又垂了头,嗫嚅着:“况且吕大哥寒窗苦读了这么多年,总不能躲着连科举的门都进不得,那他该多伤心啊……不是,是对不起吕大伯和大娘。”
雨竹是何等的小人精,看她俩只粉红粉红的耳朵那里还猜不到宁秋对吕浩然是有意的,为了让心上人能如愿参加科举才“自投罗网”的嘛,就是不知道这吕浩然心性如何,会不会辜负了这么好的女孩子。
看在你的份上,要是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在老爹面前帮你们求求情的。雨竹看着对着刚端上来热腾腾的点心大快朵颐的宁秋,默默的说道。
等翠微来报老爷回来了,雨竹便嘱咐了宁秋待在自己房间里等一会儿,自己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到崔氏那边吃了午饭,喝茶的时候不经意的问道:“爹爹,这次的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林远之只当女儿受不了这边简陋的生活,瞧瞧那张白嫩的包子脸似乎也消瘦了不少,心中怜意大起(老爹估计不会知道掉婴儿肥是青春期的先兆),温声哄到:“竹丫头乖,现在造反的祸首还没抓全,爹爹可能还要忙上一阵子,再过个几天封城令就该解除了,到时候再派人回青州取些物件来,把竹姐儿的漂亮衣裳和首饰全带来。”
雨竹黑线,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林远之对自己的宠爱丝毫不亚于崔氏的溺爱,若说以前还要稍稍端着个严父的架子,现在可是毫无底线的娇惯着,简直把她当小孩子嘛。
“抓了祸首爹爹你打算怎么处置嘞?”雨竹睁大了眼,心里琢磨着马上怎么说。
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林远之还是很耐心的回答道:“这个要看罪行的轻重了,主谋和从犯是不一样的,主谋要重一些。但是事关谋反怎么也不会轻了的,从犯最轻也要判个流放吧,至于主犯判个死刑都算轻的,一般都是诛九族……”
“咳咳,说什么呢,你当这里是衙门啊,怎么能在竹丫头面前说这些事情。”崔氏连忙打断说的正起劲的某人,转头又瞪了雨竹一眼,嗔怒道:“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没的污了耳朵。”
雨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现在崔氏的权威日盛,连老爹都要避其锋芒了。有心不想打断现在轻松的环境,为了房里焦急等待的宁秋,只得开口:“我觉得现在大难刚刚过去,朝廷应该安民为主,大开杀戒虽然可以起到震慑和扬威的作用,但会毁了现下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见林远之一副听进去了并仔细思考的样子,雨竹行了礼退下了。
“按律法最轻的谋反都是判流放,你现在要不要去见我爹爹,要知道见了就跑不掉了,你要是现在后悔了可以离开,我就当你没来过。”雨竹一进门就快速说道:“赶紧决定,不然待会有人来了你就走不了了。”等会儿刘妈妈照例要来代崔氏查房,监督她有没有乖乖睡午觉的,翠微她还能命令,刘妈妈可是什么都会和崔氏说的。
宁秋深深的吸了口气,冲雨竹微微一笑,面部神情温润柔和:“林小姐,你再说我就真的要跑了,我其实很怕痛的。”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深远,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可是浩然哥哥对我那般好,我的父母早亡,小小年纪就要寄人篱下,全是浩然哥哥的陪伴才让我活得这么好,这些年的幸福就像是偷来的,即使再还回去那我也是赚到了诶。”
清秀少女目光缓缓坚定起来,雨竹不由的有些怜悯,这个姑娘要吃大苦头了,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闪着的光芒叫做不悔。
看样子,她这是要为吕浩然顶罪吧!
雨竹叹了口气,劝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希望那个叫吕浩然的不要是个渣男,要对得起这个怕痛又纯真的女孩子的一片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