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雪一觉醒来,才发现秦风已不在身边,她早已知道一旦秦风得知真相后,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制止这场战争。那此时此刻他又是去了哪里?难道他要独自前往匈奴阻止这场战争?那样他岂不是凶多吉少?
慕容秋雪心中害怕至极,不断地自我安慰:“不会的,他身无无缚鸡之力,又怎么会单独前往匈奴,他一定是去了铁王的宫帐处,他要劝铁王罢止这场战争。”
铁王的宫帐又坐满了议事夫长——慕容华、宇文洲、拓拔隆、袁中兵、金高峰、摩尔帖、慕容灵芝、慕容晚春、慕容秋霜……帐里帐外却不见秦风的身影,——他真的去了匈奴?
慕容秋雪满脸焦急,又不敢直接向铁王言明,她此时才后悔不该把铁王的秘密告诉秦风。她并不是害怕秦风会把铁王的机密告诉冒顿单于,她只担心秦风会死在冒顿单于的手下。
慕容晚冬和慕容秋霜,见到她满脸惊骇的样子,都急忙溜到她身边,悄悄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慕容秋雪冲出帐外哭了起来,两姐妹跟着跑了出来,继续问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秋雪眼看四周无人,这才把昨晚发生之事告诉了六姐和八姐,事后不断地自责自怨。
慕容秋霜问道:“风哥会不会向冒顿单于透露真像,他会不会说出那十一骑铁骑是我们东胡人?”
“父王为了挑起匈奴人和中原人的战争,派十一骑勇士冒充中原人,去杀了冒顿的亲人。父王枉顾中原百姓的生死安危,秦风为了他的国人平安,就算他说出是我们东胡人干的又怎么样?毕竟是我们先嫁祸他的国家。”慕容晚冬望着西方又坚定地继续道:“就算他出卖了父王和东胡,他也没有错。”
“他一定不会出卖父王和东胡,他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慕容秋雪依然相信秦风。
三姐妹想法各异,但她们谁也没有把秦风前往匈奴的事,告诉铁王。
秦风策马奔腾,一路向西,红鬃烈马在平坦的草原上,快步如飞,不过三天,已经到了匈奴境界。只见匈奴境内的山地,平原,丛林到处飘满了白色丧旗,举国一片哀悼,心知东胡人已经成功地袭击了冒顿单于的亲人。
秦风为了安全起见,直到黄昏时,才击晕了一名正在巡守的匈奴哨兵,换上他的衣服,混在他们列队中,静观其变。才到了夜晚,匈奴的牧民百姓都早早回帐安睡,巡守兵更是紧张有序的把手各个关口和毡房。
秦风眼观四面,趁人不备时,向一处灯火最明亮的宫帐跑去,又悄悄混入了那一排守兵之中,依然静观其变。
宫帐内时不时传来粗狂的怒骂声,等到那骂声止住,只听一人道:“自从大单于上任后,我匈奴与你们中原秦国素来交好,一直尊你们为上国,还把我们的大宛马贱卖给你们大秦。如何你们大秦的皇上却要派剑客来杀我们的右贤王,左将军、还杀了大单于的阏氏和儿女?你们的大秦皇帝夜袭我们部落,连女人孩童也不放过,那岂是文明礼仪之邦所为?”
秦风听得那说话人用的是中原秦国语言,正自奇怪,这时又一人道:“大单于息怒,呼延将军息怒,这次突袭事件,不仅使大单于既丧失了胞弟,又失去了妻子和儿女,曹伦对逝者深感痛惜,对杀人行凶者更是深痛恶绝。只可惜刺者个个身手矫捷,人人武功高强,我们十万大军居然没有抓住其中的一个活口。”
那位呼延庆将军把话译给了冒顿单于听,冒顿更怒:“曹将军,刺者只有十一铁骑,却能一夜之间杀我们一千多人,还能在我们十万大军眼下轻易逃脱,除了中原的剑客,天下谁还有这种剑术武功?”
曹伦叹道:“就算刺者是我们中原剑客,但此事绝不是我大秦皇上指使,大秦皇上无缘无故偷袭你们这一千人与他何益?莫非单于私下曾得罪过中原的一些江湖剑客?”
冒顿单于这下不再发怒,冷静下来冥思苦想,缓了一会才道:“当年我跟着老单于屡犯大秦边境,在九原郡一带是杀过不少大秦的百姓,只不过那些都是不会武功的居民,难道是他们的亲人都学会了上乘剑术武功,他们杀了我的亲人就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曹伦怕冒顿单于会因此对大秦发动战争,急忙躬身上前,道:“大单于既然知道刺者的来龙去脉,只等末将回了中原,把此事禀告大秦皇上,我皇一定会在全国范围内大举搜捕,定将凶手绳之於法,以续大秦与贵国的和平友好。”
呼延庆哼了一声:“如今的中原一片动乱,楚项羽会同六国诸侯,兵临漳水以南,秦将章邯朝夕不保,秦王朝已是岌岌可危,那二世主又哪有闲情去帮我们搜捕刺客?”
冒顿单于的部下都纷纷叽里咕噜争吵起来,秦风虽然听不明白他们说些什么,却也估计的出他们都是想派兵攻打中原九原郡一带,只听曹伦急忙拦在大家前面大声道:“我奉大秦皇上前来购买你们的战马,带来了黄金绸缎,你我两国正处空前友好之期,大单于断不可为了那十几位刺者,而伤了两国交好。”
宫帐中又有一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冒顿已经下令左右将曹伦拿下,怒道:“那些刺者杀了我的勇士、兄弟和妻儿,本单于既然知道他们是来自九原郡,若是不荡平整个九原郡,又怎么对得住我死去的亲人?”
那些大臣又催促冒顿单于把曹伦杀了,以表示南征九原郡的决心,冒顿经过再三思考,终于唤来了刀斧手。曹伦为了九原郡的百姓免遭荼毒,才不怕惹下杀身之祸,挺身而出,只见刀斧手已把钢刀架在他的颈上。
秦风见曹伦命在旦夕,依然面不改色,心下又佩服,又害怕,急得大声道:“当今天下,看上去太平无事,其实各国之间早就剑拔弩张,战争一触即发,谁都想坐收渔翁之利,单于要是与大秦开战岂不正如了那些造事者的意愿。”
呼延庆怒问秦风:“你是大秦人,你怎么会混在我们的军营,莫非你和那些刺客是一伙的?”十几名匈奴兵已经把刀架在秦风的胸口,呼延庆又向冒顿译了秦风的话。
冒顿单于虽然不知道秦风是什么来路,但觉得秦风的话倒在情理之中。心想不论匈奴、月氏国、东胡、还是大秦,各国之间为了占有更多的疆土,早就闹得矛盾纷争不断,他们互相制衡,谁也不敢开弓射下第一箭,这次匈奴本部被袭,绝不会是九原郡的居民寻仇那么简单。
冒顿单于想到此,命人放了秦风,问道:“你不是曹伦的随从,你来我们匈奴国,应该不会只想来我帐下做个守卫兵吧?”
秦风从容不迫,笑道:“天下四国,势均力敌,大家都箭在弦上,谁能真正笑到最后,比的是谁更有忍耐力,大家都在等着对方开弓射下第一箭。”
冒顿单于的殿臣不明白秦风说了些什么话,只见冒顿单于才听了他的三言两语,便已动摇了南征之心。呼延庆向大家如实解释,匈奴左贤王大声道:“射下第一箭的是秦国人,我们若是一味忍着,他们就会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他们就会向我们射下第二箭,第三箭,直到把我们射的一个也不剩。”
秦风见大家纷纷响应,冒顿单于无有主张,向几位资深的大臣望去。一位资深大臣上前道:“秦国人杀了我们一千多人,我们当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可是我们也不能因此和秦国结下恩怨。以老臣之计,我们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的十万铁骑夜踏九原郡,我们只杀他们的人丁,不夺秦人的疆土,事后我们再让曹将军向秦皇解释清楚。”
冒顿单于听后颔首嘉许,曹伦更是急得擂胸顿足。秦风听到匈奴人要杀九原郡的百姓,心中更加焦虑,又不能把铁王为生事端,派人夜袭匈奴,嫁祸大秦的事和盘托出。无奈至极,只得以大秦的国势来力压冒顿单于:“中原一统,大秦国共置四十八郡,举国军民不下两千五百万。九原郡虽然是北荒小郡,人口也不下三十万,大单于灭了整个九原郡的百姓,即使不取大秦的一寸疆土,秦二世又怎会善罢甘休?”
“中原的百姓,凡是热血男儿都不会看着你们匈奴人杀我们的国人,他们一定会从四面八方赶来,与你们决一死战。”曹伦依然激动异常。
以左贤王兰阴克为主的主战派,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连夜偷度阴山,夜袭九原郡。那些资深稳重的老臣却一直提倡先礼后兵,都主张先把匈奴被秦人袭击的事告知秦二世,静观秦二世的决断再做打算。
一时间两派为了战与不战吵的不可开交。
左贤王兰阴克不愧武将出身,果然脾气暴躁,已经开始怒骂:“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老东西,他们秦人杀了我们一千多人,连右贤王也被杀了,他们还杀了我们的阏氏,和单于的子女,我们连那十一个人的面目也没看清楚,我们唯有把九原郡的人全部杀尽,才能为我们单于报了大仇。”
一名老族长劝慰道:“秦二世不会眼看着我们灭了他一个九原郡,就算他知道我们只是为了私仇而来,他还是会发兵攻打我们。”
“那又怎么样?”兰阴克继续说道:“秦二世的江山已经摇摇欲坠,目前他们连秦都咸阳都难保,又哪里能顾及九原郡,就算我们杀了他们的百姓,又夺了他们的土地,秦二世又奈我何?”
秦风见四下再无人提出异议,问道:“当你们南下中原,内部空虚,你们西部的月氏国,东面的东胡部落岂不会趁虚而入?只怕你们在中原未占一地,却反而丢了自家的老巢。”
那些保守派听了呼延庆译解,都纷纷称是,曹伦见秦风年纪轻轻,不到二十岁却处处想着救国救民,心下佩服,又接着秦风的话道:“说不定这始作俑者正是月氏国人或是东胡人发起的挑拨,他们故意激起匈奴和大秦的战争,他们才能从中得利。”
秦风见曹伦猜测的十有八九,心中佩服至极,心想若是把责任推在月氏国头上,这样的话,不论东胡和中原的百姓都会平安无事。只不过这种念头在秦风心中不过一晃即逝,秦风还在不断地暗责自己:“我若是把铁王行凶的事嫁祸给月氏国,害得月氏国的百姓惨遭杀害,我与凶残的铁王又有什么区别?”
秦风一番自责后,又在思虑如何罢免这场战争,只听呼延庆道:“老臣这些年游历各国之间,深知各国的武功战术,月氏国善打丛林战,东胡人善于骑马射箭,只有中原人精通各种战术,尤其是他们的刀剑更是出神入化。从我们死者的刀口来看,他们都是出于中原燕地七星剑派和赵地的长刀门。那些剑法和刀法,不论是月氏国还是东胡人,他们万万是使不来的。”
“对,不错,中原地广人多,藏龙卧虎,尤其是他们的武术更是一绝。”
“那些黑衣铁骑,不论弓马射箭,还是刀剑武功,人人都能以一当百,除了中原人,还有谁?”
“既然大家都确认了那些刺客是中原人,那我们还犹豫什么?”
“对,我们要踏平整个九原郡,绝不留下一个活口!”
大家七嘴八舌,人人说的血脉喷张,青筋暴起,征秦之心到了最高点,连那些开始主和派的老族长也和大家站在了一道线上。
秦风见止不住那些匈奴的征秦之心,再过几个时辰他们便要吹响集结号角,秦风情急之下又问:“我听说你们的战马有一大半已经卖给了秦国,你们凭什么出征大秦?难道你们要徒步翻过阴山?”
冒顿单于哈哈大笑:“我们既然要出征秦国,又何愁没有战马,你既然从东胡而来,当然也知道他们的战马正愁无有买家。”
秦风大骇,他用的一直是大秦国语,不知冒顿单于又是如何得知他是从东胡而来,正要发问,几名匈奴勇士又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