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在护士离开以后,突然向何连成使了眼色,何连成转身变戏法一样从茶几旁边拿出了一把带着露水的白色玫瑰花,递给沈末说:“时间紧急,凑合一下。”
我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但隐约觉得与我有关系。
沈末接过玫瑰,几步来到我面前,满脸羞涩的把花递我了,很郑重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戒指盒说:“在我上手术台以前,想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待,准备重新开始另外一种生活,你愿意和我一起步入两个人的围城吗?”
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个样式简洁的方钻戒指,白金镶嵌,的简单的一圈细碎,中间一块公主方。
“你这是……”我捂住嘴,眼泪流的哗哗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这是在求婚。”沈末的脸一下就红了。
我怀里抱着他塞过来的花,手被他牵在手里,只觉得自己脚踩到了云朵上,飘乎飘乎的腿有点软。手被他拉在自己手里,无名指上一凉,低头看到一圈白色的闪光已经套了上来。
“沈末,你这不合套路,人家程紫都没说愿意呢,你怎么就把戒指套上去了?”何连成的声音响了起来,对林乐怡笑道,“这次不算,重新求婚,还得单膝跪地呢。”
沈末的脸更红了,有点手足无措的拉住我的手,想松开又不舍得的样子。
林乐怡一记粉拳打在何连成胸口,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没皮没脸,快别说了,再说沈末的脸都能滴血了。”
“程紫脸皮薄,默不作声就是同意了,何连成你起什么哄。”沈秋替我们打起了圆场。
沈末脸色这才慢慢恢复正常,认真的盯着我说:“程紫,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下轮到我脸红了,随着他的这句话,我觉得空气都开始燃烧了,眼前都是那几枝玫瑰花影里的沈末的脸,他认真的眼,认真的唇,还有认真的问话。
“愿意。”我轻轻的说,心跳如雷。
这两个字听在我自己的耳朵里轻得很,几乎被自己的心跳给盖了过去,但是沈末却分明是听到了,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里面的笑意一下绽放开来,就像是春天的第一朵花。
“好啦,终于不再纠结了。”林乐怡先笑着打破了沉默。
我摸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着沈末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医生敲开了门说:“准备手术!”
我的心一下就变得焦虑起来,看向沈末,看到了他安心的眼神。
我们四个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笑被推进了手术室,然后在一旁的等待室坐着,焦急的竖着耳朵听着有没有人从手术室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等下去的,手上是他新戴上的戒指,耳边是他刚刚说过的情话,下一刻却亲眼看到他进了手术室,正在接受一场事关生死的手术。
我知道沈末是爱我的,他没有自私的给自己留下圣母的形象,他爱我,所以在这一场未知的手术面前,选择先向我表白,因为只有这样,不管手术结果如何,我才不会抱撼终生。
林乐怡一直握着我的手,偶尔低声说一两句没事,你放心好了,他进去时脸色那么好,而且因为外面有你,他肯定有强烈的求生欲望。
我们就这样一直等着,看着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的跳过去,然后时间到了下午三点。
长得犹如一个世纪的等待以后,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先出来的是沈末的主治医生,他摘下口罩,露出了满是汗水的脸,对我们笑道:“手术很成功,沈先生在手术过程中很配合,所以接下来就是恢复了。”
我的眼泪一下就飚了出来,林乐怡回身与我拥抱,然后就看到了沈末被推了出来。
大家都是重重松了一口气。
难得的是经过了这么一场手术,沈末还清醒着,他用眼睛在我们四个人脸上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最后用很轻很虚弱的声音说:“现在我忽然觉得,自己活得比一条狗强多了,有这么多的人关心着我。”
“别多说话,先睡一觉休息,等一下我问主治大夫你睡醒以后能吃什么,去给你准备。”沈秋说,“放心,我们都不走,守着你。”
沈末像是很累的样子看向我,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向他笑着点了点头。
他回到病房就沉沉睡了这去,身上的监控仪器有规律的嘀嘀嘀响着,我坐在他病床前,一步也不愿意离开。
大家精神集中的等待五个半小时以后,都累得不轻,沈秋让何连成和林乐怡先去休息,然后由我和他一起陪床。
医生说过,他术手四十八小时如果没事,那基本上等待恢复了一半,所以这四十八小时,我和沈秋都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盯着沈末,盯着仪器和呼吸机之类的东西。
沈秋比我还要累,他昨天才赶到,一身的疲惫直接来的医院,昨天晚上估计他也没怎么睡,眼下有着重重的黑眼圈,现在沈末的手术已经做好了,他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以后,眼皮开始打架,我看他实在扛不住了,就让他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拿了一条毯子给他搭在身上。
沈秋一脸的不好意思,非要拒绝,我只好说我先守一会儿等他醒了,再来换我。沈秋实在是扛不住了,才不情不愿的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球,自己不放心还特意拿出手机定了个震动的闹铃。
我笑笑没制止他,然后自己拉着沈末的手重新坐了下来。
虽然沈末是睡着的,虽然他脸色白得有点吓人,虽然他一点也不知道我是用怎么样的眼神看着他,但是,我心里那种难以言说的安定,让我觉得感觉很好。他一直都能给我安定安稳的感觉,可从来没有今天这样浓烈。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迁徒的鸟,一口气飞了好几千公里以后,找到了一个落脚的树枝,这树枝长得还不赖。
看着他的脸,我觉得怎么也看不够,轻轻的对自己说:“不急,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看呢。”
我看着他,数着时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在沈末和沈秋睡着了以后,我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今天才向我求婚的男人,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一颗心终于落地。
沈末一口气睡了五个小时,中间翻了两次身子,就没有其它动作了。
这五个小时,我就这样坐着,偶尔起身检查一下各项监控仪器。他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了我温柔的眼神。
“怎么一直坐着?”他注意到我的姿势问。
“好点了吗?”我问。
“好多了,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他说着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重又放下,想要坐起来。
我一把按住他说:“别,就这样躺着,刚才乐怡来了消息,她正在给你找合适的吃的东西,我也想了一下,这两天我租一间房子,能做饭的那种公寓,然后每天给你做饭吃。”
“不用这么麻烦,买来吃就行了,最多再住两周咱们就回国。”沈末反握住我的手说。
他从手术前一周就开始只吃清淡易消化的东西,手术前十二个小时基本上只是喝了一次汤,剩下的就是水,现在肯定饿坏了。
不过医生的医嘱我也不能不听,只能心疼他再饿三四个小时,术后八个小时尽量不进食,八小时以后进一些流食。
我们的说话声把睡得很轻的沈秋惊醒,他站起来马上走了过来,关切的问:“哥,你怎么样了?”
“没事,好多了,你带程紫去吃点东西。”沈末对他说。
“这……我小嫂子自己去吧,我得看着你。”沈秋犹豫道。
沈末笑了,摇头说:“沈秋你这孩子,怎么永远只知道说实话,我知道你关心我,但现在没什么事了,不用时刻守着。”
沈秋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但是还固执的不肯离开。
我自然也是不愿意走的,缓缓道:“没事,我不饿,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我都吃得挺多的,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吃。”说完,我想了一下又问,“你想吃点什么?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点流食。”
“粥吧。”沈末浅浅笑着说。
我给林乐怡打了个电话,让她去中国的餐馆打点粥和清淡的小菜,然后告诉他们沈末醒了。
林乐怡在电话里笑了笑说:“已经买好了,连成算得时间差不多,刚买好,现在就过去,最多二十分钟,你和沈秋的饭我也买好了。”
有乐怡这样的朋友,真的是沈末的幸运。
四十八小时期间,沈末的情况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常,我们都长长松了一口气。林乐怡和何连成看到沈末只剩下恢复了,就先回国了。我和沈秋留了下来。
沈末虽然不想让沈秋在这里守着,但是他小看了沈秋的执着,不管他怎么说,沈秋就是不走,天天守着他,照顾得非常周到,甚至把我也当病人照顾了起来。
医生来检查了沈末的情况,说恢复得很好,再有一周就可以出院了,我和沈秋对望一眼,轻轻笑了。
正在这个时候,沈秋的电话响了,他接通电话听了一分钟,满脸的喜色,还没来得及挂电话,就对我和沈末说:“哥,小嫂子,我老婆生了,是个儿子,六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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