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拉着悦悦和小如,距离又远,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是江薇薇过去以后才发生的变故,这就说明一切都与江薇薇有关。
悦悦与他小姑华远烟的关系不错,看到小姑跑出来以后,满眼的焦急说:“阿姨,我们快点回去看看。”
我也不敢在这边再耽搁下去,拉着两个娃直接赶了过去,此时华远烟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她前面就是一条公园的景观河。帝都的公园都比较大气,就算是这种公园里的河,河边也立着水深超过三米,注意安全禁止游泳的字眼。
彭佳德紧紧追在华远烟后面,终于在华远烟跑到河边以前,彭佳德追上了她,并且一打横把她抱在了怀里。
在场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华远烟,脸都吓白了。
此时他反应了过来,扬手给了江薇薇一个耳光,吼道:“江薇薇,你和我已经没关系了,能不能不要再回来捣乱了?”
我看着扬脸承受了这一记耳光的江薇薇,半分同情也没有。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这一记耳光都必须打下去。
刚才她对小如和悦悦的态度让人觉得难受,而且她就是故意的在两个孩子面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自从她说完那番话以后,小如根本不正眼看我一下,就连我送她的礼物,她也没了兴趣,只是那样蔫蔫的拿在手里,脸上没了最初的喜悦。
“刚才去哪儿了?”沈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低声说,“我一过来就在找你,才看到你。”
“带两个孩子去那边玩了一会儿。”我指了指远处,“然后不小心遇到了这个女人。”
沈末听了我的话一副了然的样子,没再继续说什么。这时,程墨走了过来,看着我手里拉着两个孩子,脸色马上变得不好看起来,拍了悦悦的肩一下说:“哎,小东西,去找你爸爸去,哥哥和姐姐有话要说。”
我看了他一眼,这货脸皮怎么这么厚,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自称哥哥!
悦悦拉了一下小如,礼貌的对我说了再见,然后走回到华远树身边。华远树发现是我带的孩子,向我投来了感激的一瞥。
此时彭佳德已经把华远烟抱回到一旁的那个别墅里安慰,我才打听出事实来。江薇薇在婚礼上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华远烟是不是未婚先孕了,才不得不厚着脸皮求嫁彭佳德了,并且说出了华远烟在初恋是曾为别的男人怀孕的事实。
这样的事,对任何一个女孩来说都是接受不了的,她在彭佳德面前精心维持的形象在她自认为最美的时候崩溃了,心理上大概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时居然想到逃避。
婚礼最终还是进行下去,我看着彭佳德脸上别扭的笑,还有华远烟一脸的死灰,然后开始担心起他们的将来。
一提到结婚纪念日,别人的回忆里都是美好,而他们两个呢?
婚礼结束以后,我跟沈末告别,同时悄悄警告了他一句,让他尽快去上门和我老爸说清楚,要求婚的事,他虽点了头我却觉得不踏实,再次叮嘱了几句才跟着程墨离开了现场。
这一次江薇薇不仅彻底得罪了华家,还把彭佳德也得罪了。
华远烟休息了几天才来上班,脸上没有了以前的神采飞扬,让我看着都觉得心理难受。甚至在想,既然如此了,这个婚还有必要结吗?
又过了没几天,一次华远烟和我一起吃中午饭的时候,她突然犯恶心,然后一个没忍住跑去卫生间吐了一回。
我看着她吐的样子,忽然想到了自己怀孕的情形,心里顿时明了了。原来,江薇薇才是什么都知道的那个人。
彭佳德和华远烟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管吃了多少苍蝇也要把这个婚结下去。
她从卫生间回来,脸色发白,看着我嘴角动了动,低头说:“程紫,你都猜出来了么?”
“不怕,就算是真的,这也是喜事。”我说。
她欲言又止,眼神空洞的盯着某处很长时间,最后才咬牙切齿冷冰冰的说:“江薇薇,我这一次和你势不两立。”
说完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的盯着我问:“程紫,我想和沈末聊聊,有一件事想告诉他,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个时间?”
“你找他?”我有些好奇的反问。
“嗯,是的。”华远烟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说,“不过你放心,我说的事,想必他也很感兴趣。”
看着她认真异常的小脸庞,我忽然觉得这件事似乎很重要。我吃过午饭就给沈末打了电话,他听了以后略一沉吟满口应了一下,约了个见面的时间。
华远烟看到我挂了电话,也说准了时间,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沈末和华远烟约的时间是三天后,这三天华远烟因为孕吐严重,就没来上班,等到第三天早上,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等一下去无名居找沈末,希望我能做陪。
我满口应了下来,今天是个周六,我恰巧想去看看沈末,有了华远烟这个借口求之不得。
沈末是个细心的人,给华远烟准备的吃食都是清淡的,而且体贴的把茶换成了白水,几样时令小鲜果摆在白瓷果盘里,样子很新鲜诱人。
华远烟坐了下来,看了沈末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说:“接下来我说的事可能你们不太相信,但是都是真的。还有就是,我想问一下,这件事如果和程紫没有任何关系,你会感兴趣吗?”
“和我有关系吗?”沈末问。
“我说不上来,以前是和你有关系的,现在没有了。”华远烟想了想,“程紫如果不感兴趣,可以不听,毕竟这种事知道了心里未必会舒服。”
“没事,你说吧,程紫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你想的好。而且我和她之间没有秘密可言。”沈末说。
华远烟喝了半杯白水,沉默了几分钟,好像攒足了勇气,抬头对沈末说:“我不知道林静言这个人你还记不记得了?”
她突然提起我以前的名字,惹得我心扑通乱跳,生怕她说出更让人吃惊的话。
“记得。”沈末定定的看着她说,“那个女人和你们家的渊源比较深。”
“嗯。”华远烟应了一声,看向我说,“你可能不知道,林静言这个名字在我们家是禁区,谁也不能提的。”
我只能配合她,装出感兴趣的样子。
“你见过我哥哥家的小孩子吧,一个叫小如,一个悦悦。”华远烟看着我说,“他们不是江薇薇生的。”
“这个我知道。”我说。
华远烟没理会我的话,又说:“他们的亲生妈妈是林静言,一个代孕妈妈。后来我听到的消息是,她当年是为了钱才做的代孕,为了给她的爸爸做手术。”华远烟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我真没想到,她居然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其实说起来是我们家趁人之危了,但是当时我哥哥的情况真的不好说,我妈想的很简单,不管怎么样给华家留下一个后。然后就有了悦悦和小如。”华远烟说。
事到今日,我和沈末都没有对这件事做出评价的权利,只是沉默的听她继续说着。
“本来生完孩子,我们把钱付了,这一次的交易就到此结束了。但是,谁也没想到,悦悦在两年前诊断出了白血病,全家人都去做了配型,无法匹配。无奈之下,我们家人想到了这个一直没有任何消息的代孕妈妈。”华远烟叹了一口气又说,“再后来,我们找到了这个妈妈。本来,依我哥的意思,就是直接说明真相,然后给从静言付一笔钱请她做一回配型,但是我老妈说他不是女人,完全不了解女人的心思。这样直接说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做出另外一个局。再后来,我妈妈把这一切都安排好了,准备把林静言逼入死地,让她不得不就范一回。”
华远烟说起这件事,语气是平淡的。但我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气愤不已。就因为我弱小,就因为我没后台没家世,我的一步一步就任由别人算计么?
我的手在桌子下面发抖,沈末看出来了,趁着华远烟不注间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安静下来。
“我妈当时计划的挺好的,想到最后达成协议以后,再多给林静言一些补偿,比如说给够她这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然后让她在国内消失,去国外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重新开始。”华远烟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的,江薇薇插手了这件事,在我妈和我哥不知道的情况下。”
对于我以前的那段经历,我一直以来都是推测,从来没搞清楚过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华远烟这一次是来解惑的。
我明明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华远烟与这件事没多大的关系,但是看着她这么平淡的叙述,我还是止不住的愤怒,真的差一点就忍不下去了。
“江薇薇怎么参与了?”沈末问。
他的突然开口,让我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我端起了一杯水,然后一饮而尽,心情终于平静了一点。
“她联系到了林静言的老爸方建国,然后借着乔依和方建国出轨的事把林静言净身出户,什么都没留给她,甚至连一条活路都没有。”华远烟说。“其实,这一段事,是后来我听我老妈讲的,真正的过程不太清楚。”
我清楚,我简直太清楚了。
那一段的经历,对于我来说就是地狱一样的存在。
“她当时还是华家的少奶奶,就算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为了华家的脸面,我们也要瞒下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方建国居然说他老婆私底下还养着一个女儿,才三岁半。我们一算岁数和悦悦同岁,老妈一口咬定这个也是哥哥的孩子。再后来,老妈说出实情,林静言当时怀的是龙凤双胞胎,生下来以后,那个女孩没了呼吸,体重又轻,大家以为那个孩子夭折了。没想到,居然被林静言悄悄的养了下来。到了这个时候,老妈对林静言所有的好感都消失了,一个劲儿的说林静言拐了我们华家的孩子。我觉得她说得有理,又好像没理。接下来,我们家和江薇薇一起,把林静言的孩子抢到了手里。“
华远烟说到这里时,松了一口气,自己又喝了一杯水,然后抬头看了看沈末问:“我说这些,你大概也知道一点儿吧。”
沈末点头说:“是的,当时我和林静言关系不错。”
我和沈末的事,我最清楚,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林静言的死和我们家是没关系的,因为那天送她的车子是哥哥安排的,哥哥不可能派了人去,又把人害死。”华远烟情绪开始激动起来,“这一切,都是江薇薇干的。因为,哥哥为了要回孩子,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最娶了林静言。为了娶林静言的事,他在家里和老妈吵过几次,所以我知道是真的。而且我哥哥对孩子是真心的爱,只要有时间就会陪着两个孩子玩,你们也应该看得出来,孩子们极粘他。”
我和沈末都没说话。
我胸口被巨石压住,口鼻被人用手捂住,听她复述这段事,整个的都呼吸困难起来。
“制造这场车祸的人是江薇薇。”华远烟抬起头,声音清亮的说。
这一点我和沈末都猜到了,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何况在香港江家的势力也在那里放着,不是我们两个大陆人能摆得平的。
“我知道这些,也知道那天撞你们的车子是谁开的。”华远烟说到这里,眼睛里有了狠意。
我心头一动,华远烟看似心无城府,其实城府很深。她知道这一切却又忍了下来,然后把情况告诉了我和沈末,让我们两个当枪。
“可是,现在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沈末反问。
华远烟没料到这样,一下就急了,睁着无辜的眼睛问:“你刚才不是说和林静言是好朋友吗?”
“是,我们是好朋友,但是她已经去世了。”沈末说。
“那不应该替她报仇吗?”华远烟反问,“这些证据我都可以给你,你提供给警方,不用多久就能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