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远树的话吓了我一跳,放弃自己的孩子?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谁给他的压力,他遇到了什么情况?我盯着他的眼睛,转瞬就想到了刚才遇到的刘月。曾听沈末和我讲过,刘月的背景十分不一般。
“那要看什么情况了。”我看着他说,“如果同样的事放到我身上,应该是在不得不放弃的时候,被迫放弃吧。”
这是我的心里话,也只有真实的说我的换位思考,华远树才会把他自己遇到的真实情况告诉我。
他听了我的话,好半天没说话。我没催他,就这样静静等着。
“我的事你应该也有一些耳闻,关于孩子的。”华远树说,“我的孩子亲生妈妈不是江薇薇。”
“这个我知道,虽然没听谁正面说过,但是看到江薇薇对孩子的样子,我也能猜出点什么,何况远烟也和我提过几次。”我说。
“悦悦和小如的亲生妈妈已经去世了,不是我的妻子,是几年以前因为某些原因找到的代孕妈妈。”华远树说着用力捏了一下眉心,“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甚至现在孩子自己也知道了,我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现在的局面,但是事情就出在孩子亲生妈妈的朋友身上。”
他说到这里,我已经能判断,事情和刘月相关。
“怎么了?”我假装不知,轻声问他,同时脸上做出一副同情的表情。
“她这个朋友可以说是小如的另一个妈妈,从小把小如带到大的,我理解她的这种心理,但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管别人对她多好,我也不愿意让人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华远树说。
这样的话如果别人听来,想必是感动的。可惜,现在听的对象是我。
“那你要怎么办?放弃还是不放弃?”我问。
华远树想了想,长叹一口气说:“先这样吧,如你所说,被逼到不得不放弃的那一步再说。”
说完,他又冷笑了一声:“想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下午的工作照常进行,只是我在做事的时候,脑子里来来回回想的都是刘月。如果我以现在这副脸去找她,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她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挡也挡不住。
我在心里反复想了告诉刘月这件事的后果,权衡着利弊得失。
沈末不在,我孤军奋战,程墨与我不是盟友,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我不知道,我身边还有谁。这些半路相识的人,我一个字的真话也不敢讲。
林乐怡那边没有关于沈末的任何消息,倒是在我纠结要不要与刘月相认的时间里,华远烟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一开口就是哭声。
我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被她哭得有点心慌,忙安慰她道:“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华远烟声音先是哽咽,而后又说:“程紫,我要和程墨通电话。”
“我没和他在一起,你可以直接打他的电话。”我说。
“他不接。”华远烟声音很急,“我真的有急事,真的。”
我不知道她所谓的急事是什么,马上说:“要不你和我说,如果方便的话。这样,我转告他可以吗?”
华远烟在电话那头不说话了,过了半晌我以为她挂了电话的时候,她才缓缓说:“我知道了,我再找他吧。”
从刚打进电话来的哭泣,到最后的无奈和叹气,我觉得华远烟一定有什么事,感觉怪到不行。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给程墨打了电话。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我觉得有必要通知他一下。
我的电话,他倒是第一时间就接通了。
“程墨,华远烟现在在找你,而且把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我说。
“找你?”程墨明显抬高了声音,不过紧接着就又说,“你现在越来越胆大了,以后打电话别忘记了称呼我为哥哥。”
“咱们两个之间就别演了,谁不知道谁是怎么回事似的。”我不屑道,“听着华远烟焦急的样子,感觉你欠了她几百万。”
“切。”他说了一声,无限烦躁的说,“我知道了,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我挂断电话,无奈的摊了一下手。程墨这个人也是怪怪的,自从和我挑破了窗户纸以后,好像对我还是那副样子,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有点没谱儿,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干什么。
他与华远烟怎么沟通的我不知道,但是那天以后华远烟没再给我打电话。
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离开帝都,跟着项目小组的人去了矿区。这一次需要评测的矿场一共有三个,一出差就是一个半月。等我从外地回到帝都时,第一个接到的电话是林乐怡的。她在电话里直接问我:“程紫,你在帝都吗?”
“刚回来,才两个小时。”我说。
“沈末有消息了,你要不要去看他?”林乐怡又问。
“有消息……什么时候的?他现在在哪儿?”我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见面聊吧,你在哪儿我去接你。”林乐怡说。
我在公司楼下看到林乐怡时,她气色不好,看到我时眼神不善。
“他在哪儿?”我第一句话就问。
她上下看了我几眼,很古怪的笑了笑:“程紫,程墨把你保护得很好,这么大的事都不让你知道,真不知道沈末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遇到了你。”
这话已经是林乐怡能说出来的最难听的话了,我听得心里着急,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她话里的敌意我可以忽略,但是关于沈末的消息我不能忽略,她的意思是说沈末的消息与程墨有关?程墨和我说过,他也没找到沈末是假的?
“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我看着林乐怡,“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我对沈末的了解停止在他提分手的那一天,之后他再无消息了。”
“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说,现在只有你能救沈末。”林乐怡说。
我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眼泪差一点急出来。我坐在林乐怡的副驾驶上,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我是成年人,我是成年人,才把眼里的泪意压了下去。
“程墨刚到帝都时,谁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男孩子,就算是有天大的梦想,能在帝都掀起多大的风浪。”林乐怡一边开车,一边缓缓开口,“但是,大家都没想到,就这样一个长着娃娃脸,年龄不大的男孩确实在帝都掀起了风浪,甚至改变了很多持续很多年的事,甚至是规则。”
我不知道林乐怡这话是夸程墨,还是在骂程墨,心里着急知道沈末的下落,也不敢多问,她在气头上,我需要给她冷静的时间。
“我想知道沈末的下落,还有你说只有我能救他是什么意思?”我问。
“程墨找到了沈末,而且把他的下落透露给了江家的人,现在江家已经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把他送进了警局,如果罪名成立,最少也要判个无期。”林乐怡想来也有些憋不住找个安静的地方与我详谈了。
她简单的几句话让我脑袋嗡的一下,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是程墨透露的?”我问。
“是的,除了他没别人。”林乐怡说。
“你是亲耳听到的,还是亲眼见到的?”我又问。
我不是不相信林乐怡,而是需要确认一下信息。程墨曾和我说过,他不会主动为难沈末的,我相信他这种狠角色,说得出做得到。如果他这种人,做事的时候完全不考虑自己想过什么,那别人还要不要活了?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但这件事,程墨做得出来,你可以去问他,他应该会对你讲实话。”林乐怡说。
“我现在就去问,但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证据,这样我才能问得清楚,才能有机会救沈末。”我说。
空口无凭,如果我只是这样红口白牙的问,程墨完全否认,我一点脾气也没有。
“彭佳德亲眼看到的,在香港,他与江家的人见面,隔天沈末就被人找到了。”林乐怡说到这里,懊恼至极的拍了一处自己的脑门,“我要是早点知道沈末这一次失踪是躲事,怎么也不会四处找他的。其实,这件事与我也有关系,我如果不找他,沈末不会主动和我联系,也就不会被程墨发现。”
沈末主动和林乐怡联系,却没和我联系。
听到这里,我觉得莫名心酸。我是相信沈末与林乐怡之间完全清白,但是他宁愿相信林乐怡,却不肯相信我。这一点,让我心绞在一起的疼。
“彭佳德去香港?看望华远烟?”我又问。
林乐怡古怪的看着我说:“华远烟和彭佳德现在闹得不可开交,而且华远烟也不小心流产了。”
“什么!”我更加惊讶。
这一个半月发生的事太多了,中间究竟都有什么?想到程墨和我说的关于华远烟怀孕的事,我张大了嘴想问林乐怡,却有点问不出口。我知道她和彭佳德的关系,他们很熟悉,是知交好友。